“呼……呼……”
破旧脏乱狭窄的老式出租房里,殷姿急促的喘着气。厚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封闭狭小沉寂的空间里,有几分窒息的压迫感。
殷姿异世修仙千年,飞升之际,因雷劫复苏前世记忆。
想起自己只是因为拒绝一个人渣追求,就致使家族遭难,父母身陷牢笼,自己遭遇车祸,魂穿异世,就恨彻骨髓。
飞升上界和回到原本世界,她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后者,即便知道回来,是九死一生也在所不惜。
撕裂空间存在很大的风险,虚空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决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了各种结果。
或许会被虚空撕裂,化成粉末飘散在无望虚空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会落入别的世界,从此再无寻根的可能。
或许可以幸运的回到原本的世界,但和异世一样,已经过去千年,早已物是人非。
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她都义无反顾。
现世才是她的根,有她的恨,更有她的爱,有她未完成的使命,她必须回来。
只是,撕裂空间,在虚空中穿梭的痛,即便有心理准备,也几欲抓狂。
肉身在虚空中尽毁,魂魄也差点泯灭。
好在有惊无险,从虚空中挣脱,落入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里。
只是那种残存在灵魂深处的痛感,仍在延续,忍不住捂住胸口,拼命喘息,借以缓解痛意。
良久,殷姿才从令人绝望的痛楚中缓过神来,习惯性的放开神识打量身处的世界和她占据的躯壳。
刚一动作,脑袋就痛得像是要炸裂,应该是神魂受损的缘故。
殷姿再不敢随意使用神识,魂魄已经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心愿未了,她不想死。
只好简单感应一下身体,眉头微蹙,这具躯壳有些奇怪,不像是已死之人,躯壳里却没有魂魄,即便是残魂都没有。
按理说,离魂的肉身,不出三天必亡,这具躯壳的魂魄也不知道离了多久了,完全没有离魂肉身该有的状况,与活人无异。
躯壳里也没有记忆,探查不到任何信息。
殷姿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算不算夺舍,毕竟没有和其他魂魄正面冲突过,落入这具躯壳算是巧合。
她也不知道躯壳本身的魂魄还会不会回来,如果躯壳本身魂魄回来,自己魂魄虚弱到透明,根本没有一战的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
最好的情况是躯壳本身魂魄不回来,皆大欢喜。虽然强占他人身体很不道德,可她想要活下去,就没得选择。物竞天择,这也是躯壳原本魂魄应有的劫。
但不管它回不回来,都要尽快恢复,否则,以她魂魄的残破程度看,没有外力冲击,也坚持不了多久。
只是,想要恢复太难。
想罢,伸出手看了看,又脏又黑,已经看不出本来形状颜色,上面的黑泥搓下来能有一斤,殷姿黑脸。
再看狭窄脏污的房间,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比站在垃圾堆还糟心,一阵阵别样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睁不开眼。
环视一圈,房门是一扇厚实斑驳的大铁门,从外面锁着,里面打不开,只有一扇脑袋大的窗户能够换气。
殷姿忙跑过去,将脑袋伸出窗外,大口大口的呼吸。
吸了两口,就皱起了眉。
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灵气不说,空气中,还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殷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一番动作,破碎的魂魄痛得钻心,逼不得已,殷姿又坐了回去,也没心思再思考空气里奇怪的气息是什么。
斑驳的铁门被人弄出了响动,殷姿不动声色抬眸看向门口。
不多时,一个瘦弱,脏污的小男孩推门而入,吃力的放下拖着的塑料瓶,迅速回身,将铁门扣上,确定不会被轻易推开,才老成的松口气。
随后嬉笑着回身,奔向殷姿。
殷姿还在思考这孩子是谁,自己该给什么反应时。
小男孩先开口了,“妈妈,解解回来啦,你今天有没有乖乖呀,有没有想解解呀,解解可想妈妈啦。”
小嗓音奶呼呼的,在殷姿腿上蹭了蹭。
也不等殷姿回应,又迈着小短腿跑到角落,拖出一个陈旧的塑料盆,和一块黑黝黝的棉布帕子,浸湿水,撅着小屁股,费力爬上破木板搭的床,歪着小身子,一手搂着殷姿脖子,一手用湿帕子给殷姿擦嘴。
小大人似得,夸了一句,“妈妈今天真乖呀,没有乱吃东西。”
殷姿浑身细胞都在拒绝脏帕子,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硬生生忍住了。嘴巴擦没擦干净不知道,仪式感是足足的。
伺候完擦嘴,小人从怀里掏出半个压扁的面包,一点一点撕开,明明馋得吞口水,却坚定的喂到了殷姿嘴边,欢喜道,“妈妈快吃吧。”
殷姿微微拧了眉,小家伙的小手比那堆垃圾还脏,面包一看就是别人吃剩扔掉不要的,小家伙捏吧两下,上面全是黑爪印,她实在张不开口。
小家伙好似看出了她的嫌弃,先老成的长长叹一口气,再在殷姿同样脏得没眼看的脸上亲一口,一点不嫌弃。
伸长小黑手,又往前递了递,奶声奶气的哄着。“妈妈,你要乖呀,吃饱啦才不难受,这个是面包,又软又香,可好吃啦,解解都舍不得吃,特地给妈妈带回来的。妈妈来张嘴,啊……”
殷姿觉得眼眶酸得厉害,心口也揪着难受,不知道是躯壳残留的情感,还是自己魂魄的感受。
小孩看起来两三岁的模样,瘦弱的小身子装在一件又大又肥,到处都是破洞,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成人衣服里,越发显得瘦小。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穿,初夏的天,在阴暗的出租屋里,小手小脚冻得冰凉。
明明自己饿得拼命咽口水,也强忍着不吃,耐心的哄着妈妈,懂事得让人心疼。
殷姿无法探知现在是什么年代,身处什么位面,不知道是这个位面的大环境都穷成这样,还是只有这个孩子可怜成这样。但能感应到这孩子,是这具躯壳的血脉至亲。
如今她占据这具躯壳,不论是否能长久的占据下去,都要接受躯壳承担的所有责任和义务,疼爱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