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林秉承死死瞪大了眼睛。
他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刚才听见林绾那淡漠的声音说出叶青颖已经死了的消息的时候，林秉承没控制住自己，膝盖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因为手脚都被束缚着，跪倒之后，他完全没办法站起来，只能像是一条死狗一样，在地上不停扭动着。
“你那边是什么声音？你撞到什么人了吗？”林绾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
林衡之显然也开了免提，声音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是唯一的声源。
“没事呢姐姐。”
林衡之微微笑着，黑着一双眸子走到了林秉承身边，一巴掌甩得林秉承脑袋一歪，唇边渗透出一点血迹。
“我在看电视。”
“是一部家庭伦理剧，现在正好是他们成员撕逼的时候。”
刚才的耳光声十分清脆，林绾的注意力也不在电视剧上，闻言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衡之主动问道：“姐姐的妈妈，葬礼已经完成了吗？”
林绾嗯了一声。
他们姐弟虽然以前聊天的时间也不多，甚至每次也只是稍微聊几句，并不会透露太多东西，但是每次气氛还算是可以的。
如今两个人隔着熟悉的网络电话，气氛却逐渐僵硬了起来。
像是终于词穷，完全不知道该对对方说什么一样。
“那我找个时间去看看姐姐，姐姐，你不要太伤心，你还有我呢。”
林衡之的声音里透露出了一股子愉悦，但似乎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好，于是补救道：“对了姐姐，你以后会留在南城吗？我能去找你吗？”
林绾对林衡之现在感观也十分复杂。
他开口说想来，林绾自然也不会赶人走。
“你想来就来，不过我马上要去工作，时间可能不好说。”
林衡之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却也十分高兴：“好，我会提前跟姐姐说的，那姐姐，你先好好休息，我以后再联系你。”
这话说得倒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里面透着一股子成熟。
“好。”林绾挂断了电话。
她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过了好久才看向林秉承，说道：“林衡之如今不在家里住？”
林秉承浑身一个哆嗦：“在，在的啊。”
林绾挑眉：“你为什么不敢笃定？难道你跟你儿子一直不是住在一起的吗？林衡之不是你最宝贝也是一直最想要的儿子吗？”
林秉承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平常都是在外赚钱的，关于这些事我是真不太清楚，他一直都是跟他妈妈的，林衡之这个孩子，或许也知道我让他妈妈做了小三，所以对我也是有怨恨的呢，每次看见我都要挑剔我。”
“你说说，我好歹也是一个当老子的，难道我还要怪怪的任由他把我训成孙子？再说了，这个小兔崽子显然不知恩图报啊，要不是我努力工作让他过上少爷生活，他跟他妈还不知道在哪里卖酒呢。”
“真是不知道好歹！”
听林秉承这话的意思，竟是对儿子充满怨气。
林绾跟苏离对了一眼，林绾很快就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说：“那你平常不管林衡之，又怎么知道林衡之在外头做了什么呢？”
“害，他拿的是我得副卡啊。”
“我能看见他每次刷钱都是大手大脚的，我真想把人摁住狠狠揍一顿，我在外头累死累活的，那臭小子却是花钱半点都不手软，真是好样的。”
林绾静静听着，忽然幽幽说了一句：“你跟我妈妈虽然离婚了，但是我的赡养费你似乎也没给过。”
林秉承龇牙咧嘴：“那是你妈妈不要！”
“我每次要给你妈妈钱你妈妈还总是很生气的样子，好像觉得我拿钱给她是侮辱了她一样！”
林绾直接伸出手：“我妈妈不要是因为她觉得你的钱都是令人恶心的，但是我要。”
“我现在没有妈妈了，工作也还没正式开始，哪里不需要花钱？你就把这些年欠我的赡养费一次性给我吧，这样以后我也不会去找你了。”
要是叶青颖还在，林绾绝对不会开这个口。
但林绾现在下定决心要跟林秉承这个恶心的男人划清界限，所以该是她的东西她一定要拿到手。
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好。
谁会嫌弃钱烫手呢。
而且林绾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她也需要钱提前做一些准备。
“好说好说……呵呵呵……那这张卡给你吧，其实本来就是每个月给你的赡养费，还有你生日的时候准备的礼物之类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反正每年我都打了一笔钱。”
林秉承之前见到林绾的时候并没有拿出这张卡，如今却是拿出来了。
林绾伸手接过，拿湿纸巾反反复复擦拭干净了，才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也不看看里面多少钱？”林秉承看得肉痛。
本来这张卡他是打算私吞掉的，毕竟里面的钱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甚至都不能假装看不到。
没想到林绾居然还这么视金钱如粪土，拿到卡了也不第一时间绑定看看里面的金额。
这搞得他还有些心痒难耐的。
“我想看的时候自然就能看到了。”林绾一脸冷漠。
林秉承害了一声：“你这不是卸磨杀驴吗？拿到钱了就把我当路边石头是吧？”
林绾盯着林秉承看了半晌，过了一会忽然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了。”
林秉承下意识从后视镜里跟林绾对了一眼：“问什么？”
林绾目光深邃地在林秉承的脸上逡巡着。
蓦的，林秉承听见她说：“其实你不是林秉承吧？你是谁？是谁让你来假扮我爸爸的？”
“林秉承”一愣。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你爸爸啊。”
林绾没说话。
视线依旧锁定在林秉承的身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像是一把插在林秉承胸口的刀子。
正在慢慢往里面碾磨，想要刺穿他的身体。
“你不是我爸爸。”
林绾一字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