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切安好!”
曹操侯在门外,并没闯入,恭恭敬敬道:
“何校尉也无恙,主公你可以放心了。”
他:“……”
诡异地,他总觉得曹操称呼他为「主公」,着实令他有些……有些折寿!
盖因「曹操」在他的印象里,属于上位者的缘故,从来都是人才争相来投奔?是以,他反而习惯了曹操称呼他为「殿下」……算了,这不重要!顿了一顿,他说:
“可曾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曹操道:“弄清了。据说这一带有反贼出没,时不时地前来掠夺和扰民,连当地县令都无力应对,只能坐视反贼猖獗……主公,此次是操不对,选了这家客栈落脚,让主公你受惊了,还请主公责罚!”
“无妨,无妨,不知者不罪——”扶了扶额,他反思:反贼,反贼,黄巾反贼……我差点忘了今年黄巾余部复起,各部此伏彼起,声势复盛,犹如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唉!
猛地,他意识到:想要顺利地抵达渤海郡,只怕他要经过一次又一次地清剿黄巾反贼?……清了清喉咙,他问:
“可有留下活口不曾?”
曹操懊恼道:“都不曾。”
都?!
心下一凉,他既愤怒,又心痛,不由地伤感道:“可怜数条无辜之人的性命,就此白白断送……实在令人揪心!是否联系了当地县令?”
曹操道:“联系了!”
刘辩便道:“这事交由当地县令处理罢?——尔等下次再遇到黄巾反贼,应当尽快地联系当地县令,配合县令展开行动……”
适时地戛然而止,他相信曹操肯定能听得懂。
当然,袁绍和袁术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曹操道:“主公守法,操实乃佩服,只是……”
话锋一转,曹操道:“只是,当务之急,该优先防卫才对!否则反贼误伤了主公,该如何是好?——我曾向皇后娘娘发过誓,要誓死保证主公你的安全!”
咧了咧嘴,他欣慰地笑了,心想:曹操……就是曹操!哪怕不再是一方诸侯,也有独到的原则和坚持。
两眼弯弯地,他夸道:“孟德校尉果然信守承诺!”
“主公谬赞,多谢主公。”曹操还在谦虚。
这时,袁绍却是忍不住了,冷不丁插话,说道:
“殿下,可需传诏何校尉?”
他沉吟片刻,不答反问,问道:“本王能否出屋?”
这次,曹操和袁绍异口同声道:
“不可!!”
他:“……”
连忙地,曹操又道:“主公,你稍等片刻!!”
然后,刘辩和袁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疑似搬运甚么。反正当他在袁术的保护下,总算走出了厢房时。环顾客栈,他望见的是……是一片堪比大战后的废墟:栈内的桌几、椅几、连同碗杯、筷子,全都碎了,碎得彻底!
好在他环视一圈,惊奇地发现:客栈倒没横尸遍地。
——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下可好,白做了!
看来是之前,曹操和袁绍担心他会受到惊吓,故才特意地收拾出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罢?
但是,再干净,他也呆不下去了。
“何校尉。”
目光一转,他的视线就落到何苗的身上。
何苗受了一点儿伤,正让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包扎伤口。
而众士兵们,或多或少带着小伤,亦都相互替对方进行伤口处理……大家的精神倒还抖擞抖擞,让人心安不少。
见他来了,何苗一骨碌儿站起,行礼道:“殿下!”
“免礼。”他说,“在这还适应么?”
何苗咧嘴一笑,笑道:“甚么适不适应,从来是适应选我,而不是我选适应!”
他说:“那好,稍后你协助县令,把无辜丧命之人安葬好,也算聊表我的哀悼罢?”
何苗当即道:“敢不从命。”
一番折腾下来,不觉天将渐亮。
但他此时,却困了。
失态地打个哈欠,他泪眼朦胧。
何苗贴心地建议道:“殿下,距离天亮,还有一时半刻,不如你先小憩一会儿?”
点了点头,他说:“也好,但我想靠在马车里。”
何苗道:“就依殿下。”
于是乎,他在众人的目视下,干脆地钻进马车,靠墙眯眼一下。
……眼见刘辩坐进马车,曹操、袁绍和袁术则松了一口气。
似笑非笑地,袁绍看着曹操,低声道:“去那边,我有话要说。”
轻轻地颔首,曹操便和袁绍,外加袁术,走到一处偏僻角落,谈起话来。
就见袁术斜视曹操,口吻夹杂明显的在嫉妒,先是打趣道:“曹孟德啊曹孟德,你对那位小殿下,未免太好了罢?”
曹操道:“现在,殿下是我的主公。”
“主公?——呵!你还当真了,真把那小子当主公?没想到你轻轻松松地就认人为主,不愧是宦官之后!不知你那被免官了的前太尉令尊,得知你的选择,会是甚么反应呢?”
曹操道:“还能是何反应?——家父应该会狂欢庆祝罢?毕竟我尊汉室皇长子为主公,也算辅佐正统,前途无量?至少对比你们,我更得殿下重视。”
“你……你……”袁术瞪眼,噎得浑身颤抖,“你是想效仿十常侍等人,奉迎史侯么?——你想让史侯继任大统?!”
“史侯殿下是皇长子,乃皇位第一继承人,而我提前效力于未来储君,有何不对?”曹操皱了皱眉,反问袁术,“况且我等不是被陛下进行调任,调至渤海郡了么?”
袁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因此,你就认了?你认为此生再也没法回洛阳了?”袁绍接话,“——也难怪,渤海这穷乡僻壤的,四面是山,虽靠海岸,却哪有帝都那般繁华?如今好不容易来个渤海王。能来渤海郡的,大抵多是被流放之人,可我们没有犯法,为何会被陛下无故地发配边境了?定是陛下另有安排!而你却……
唉!你到底懂不懂?!”
“不懂,你欲怎样?”曹操问。
袁绍斥道:“你!孟德好糊涂!你该明白,你我本是西园校尉,是听命于当今陛下……如今,我们被调离洛阳,纵然暂归史侯麾下,也不该随便站队!你不想回洛阳了?!我可听家中长辈们说了,陛下意属的并不是皇长子,而是皇次子刘协!你如此维护皇长子,莫非是想与陛下为敌?”
曹操沉默片刻,方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想问你们两个问题。”
袁术和袁绍难得面面相觑,尔后齐齐地扭过脸来,看向曹操,齐声道:
“你说!”
曹操道:“你们这么劝我不要作出决定,是不是你们袁家已经打算暗地帮助董太后?——你们想扶持的是董侯刘协?”
袁绍:“……”
袁术:“……”
曹操敏锐的判断力,顿时问得袁绍和袁术鸦雀无声。
还嫌气氛不够僵硬,曹操又道:“你们为甚么要帮董太后?——明明董侯刘协那小娃儿,今年只才七岁!你们想做甚么,嗯?……不立嫡长,反立庶幼,难不成你们是想效仿王莽促使汉室禅让?”
袁绍:“……”
袁术:“……”
再次地,袁绍和袁术不吱一声。
曹操抬头,睥睨袁绍和袁术。
这时,袁绍和袁术终于涨红了脸。
“孟德!”把脸一沉,袁绍语气里夹杂说不出的危险,“有些话,你最好注意分寸,不要全盘托出,否则你冒犯了人,将来为此丢了性命,也没人会知。”
曹操淡淡地道:“怎么?你要对我动手?”
袁绍道:“我怎会?”
曹操道:“那就好!反正我们短期之内也回不了洛阳,不如就暂时地追随殿下罢?——你们不觉得这位殿下和传闻当中,不太一样吗?”
袁绍和袁术语塞,郁闷,无法反驳,都不想再与这厮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曹操凭借一己之力,帮刘辩勉强地压下了袁绍和袁术的不满,使袁绍和袁术的注意力,全都定格在他刘辩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