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主簿大人!”那名穿着奢华的中年男子缓缓地走上前来,并朝曹操深深地鞠个躬儿,一点也没有先前为难曹操的尴尬,端的春风满面,“不知主簿大人来此何事?”
曹操冷哼一声,想起自家殿下没钱买粮……曹操本想对粮商好说好话,毕竟自己是打算赊粮来着,谁知粮商忒是狡猾,直接以骗子的名义,派出一众恶奴们前来把人驱逐——
要说曹操不生气,不记恨在心,那可太为难曹操了!要知道,曹操到现在仍是鼻青脸肿呢!冷笑地,曹操道:
“明知故问!奉命赊粮!!”
曹操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中年男子顿时铁青了脸,大约意识到自个儿是商人,终是斗不过官儿,遂迅速地冷静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主簿大人,你来晚了,本肆……没粮了。”
“没粮?”曹操挑了挑眉,心想:你以为我会信么?
把手一指,曹操指道:“那是甚么?!”
曹操指向不远处的粮肆,那里就陈列着一袋袋米粮。
“的确……没多少粮了。”中男年子面不改色地说,“主簿大人若要抢走,只怕小人和小人的家仆们,从晚上起就没粮可吃了。”
曹操眯眼道:“你一晚能吃好几袋?”
“家中仆役几百人,一顿要吃十几袋。”中年男子反驳。
曹操平静道:“你把家中仆役全解散了,不就省下口粮了?——你且放心,我会留下一袋给你,必不让你饿着!”
“你!”中年男子沉下脸来,“我若不答应呢?”
曹操傲然道:“那就一袋也不留给你!”
盖因曹操……上头有人,且被任命为主簿功曹的缘故,以致曹操支棱起来,说话都不再委婉客气。
事实上,曹操完全能借大义的帽子,质问对方,诸如为何看不到满城饥饿的流民们,为何不开粮仓振济流民,博个义商的雅名岂不美哉。
然而曹操却偏不!
而中年男子有心想要反抗,却又惧怕曹操的威势……昨个儿,这厮拿不出任命书,尚且可以说这厮是骗子,乱棍轰出粮肆了事。但今儿,白纸黑字还盖了印绶的任命书,中年男子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故此,中年男子也没理由再拒绝曹操的赊……赊粮!
夭寿啦!
堂堂渤海太守居然派人赊粮!这还是好官吗?——必须是贪官!恶官啊!
看来渤海郡要完了!
渤海太守……和历代的吏员们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思及此处,中年男子痛心疾首,带着最后一丝执念,顽强道:“敢问太守……何时还粮钱?”
咧嘴一笑,曹操道:“——很快!”
至于有多快,那曹操就不清楚了。
总之,曹操如同恶霸再世,命令众骑兵们,抬走一袋又一袋米粮……
真好啊!殿下的伙食又有着落了!
……袁绍拜见那个所谓的石姓世家之前,特意去了一趟集市,换了一身上等的丝绸儒袍,再手持拜帖,前往石府,并将拜帖递给一名看守府门的仆役,慎重道:
“此是渤海太守的亲笔书信,还请你家公子过目。”
那名仆役点了点头,手捧拜帖,转身进府,少时出来,疏离的脸上立即换了一张热情的笑脸,恭敬道:“我家公子有请,请先生进府——先生,请这边走!”
言罢,那名仆役领着袁绍进府。
袁绍不出意外地发现:石府不愧是南皮最大的家族,没有之一,其府邸之大,约是渤海王府邸的十倍——还不止!且观整个石府,坐落在城外,其排面之恢弘,衬托得殿下所治理的县城,只是石府的小小农场一般。
甫一来到石府的花园处,袁绍便见一名身形高挑的文士抱着一名孩童,正在教孩童念「鲤鱼」,奈何孩童牙齿都没长齐,只会咿咿呀呀,咯咯直笑。
见状,那名文士叹气道:“果然还是太小了么?”
余光一瞥,文士瞥见有人来了,便将孩童交到一名婢女的怀里。
婢女温柔地抱好孩童,默默地退下。
“石先生,在下姓袁,乃是新任渤海太守的别驾。”袁绍面含笑容,鞠个躬儿,“想见先生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文士抚了抚须,亦向袁绍行个礼儿,从容地笑道:“原来是袁别驾,久仰久仰。”
袁绍直起腰来,苦脸道:“石先生,莫要打趣我了……昨天我还被先生府中的仆役拒之门外呢?”
文士挑了挑眉,佯作恼怒,生气道:“这府中仆人,越发没了规矩,回头我可要好好地训教他们。”
袁绍忙道:“先生勿恼,也是我昨天太过冒昧,甚么也没带,就直接地跑来拜访了,无怪乎那些仆人会怀疑。”
不给文士说话的机会,袁绍再道:“石先生,听闻你是南皮数一数二的才子,我家太守久违石先生你的名声,想要召见你,不知石先生你有空否?”
眸光微动,文士长叹道:“太守邀请,我本不应推辞,只是最近族中事务烦多,实在没法离开……倘若太守不嫌弃,待我处理好了族务,再来亲自地拜见。”
这便是世家委婉拒绝的说法了。
通常情况下,对于一州一郡而言,州牧或太守想要迅速地站稳脚跟,势必要与地方世家、豪强打好关系,否则必会举步维艰……这叫强龙难压地头蛇。
袁绍很懂:诸如召见一事,需得多来拜访,待双方熟悉之后,方能成功。
不慌不忙地,袁绍亦道:“我也知先生事多,可我钦佩先生才华,不知今后,可否容我登门拜访?”
文士了然一笑,欣然道:“我与袁别驾一见如故,亦欢迎别驾随时来访。”
袁绍微笑,又与文士畅谈一番。
最终,袁绍虽未取得文士的松口,却得了知文士的姓名:文士姓石,名越,字清长,家中有妻儿,其儿名苞,才满三个月……
“殿下!殿下!”
一上午,刘辩他坐着马车,走走停停,逛了不少山路,这会子还未找着矿山,倒是听到有人在喊他。
命人将马车停靠小道,刘辩他掀开车帘,往外一瞧,瞧见何先策马而来。
“何事?”他问。
何先勒住马匹,翻身下马,拱手道:“殿下!喜事!曹主簿运来了好多粮食!”
曹主簿?
曹操?
慢了一节拍,他好奇道:“好多粮食?——有多少?”
何先喜道:“仓库都装不下的那种!”
“真的?!”两眼一亮,他兴奋极了,“走走走!我们回府!”
此时,他的心眼里满是粮食,粮食,粮食,哪还有甚么矿山?——矿山以后再找,粮食充足了,干活都起劲儿!
“喏!”众护卫们响应。
于是,马车打道回府。
路上,他忍不住地探出脑袋,询问何先,问道:“可知曹主簿是怎么弄到粮食?真是赊……?”
「账」字终是未能落音。
摸了摸鼻子,刘辩他深感惭愧:对比当前的诸多太守们,他可谓最穷的太守了……偏偏他还顶着渤海王的名头,简直名不副实,太没排面啊?
何先哧吭哧吭地骑马,并没回答。
他也没追问,只当何先不知道。
刘辩一行人在午后时分,总算赶回了府邸。
“曹主簿!”才刚回府,刘辩他就大声地问,“听说你弄到很多粮食?!”
目光一转,他转向仓库的方向,惊喜地瞧见数名士兵们扛着满粮的麻袋,从仓库进进出出,疑似真弄到了很多粮食。
兴奋地,他跑了过去。
他看到仓库里,曹操正在指挥众人搬运粮食。见他来了,曹操后知觉地行礼道:
“曹某不负殿下之所望,缴获米粮十万石……”
“十……十万石?!”刘辩咂舌:假的罢?!
哇~好多!!
话说这仓库能装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