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开了一个樊小溪听不懂的玩笑,在对方眼中出现一抹失望时及时递过去两张银票,一张面值五十两,一共一百两。
这是他从黑衣刺客身上摸来的,既然是一笔横财,他也没打算要对方还。
一百两看上去很多,其实对于这个世界的书来说,若是珍本,孤本之类的一百两也卖不了几本书,更别说画本这一类书,里面每隔几页都会有一幅插图,但是那插图可都是下了功夫的。
一本好的画本从故事情节的打磨,到人物的设计都极其耗费笔者精力,有的笔者不擅作画,在自己的画本出版之前还会请来画师为其画插图。
当然,能够请到名家的笔者自然有其本事,而有名的画师也不是随便就会出手的,同时也不屑于在画本里画插图。
只不过实在扛不住笔者和出版商的金钱攻势才勉为其难的出手作画,但坚决不在画作上落名。
说来说去还是打心底里看不起画本,怕有损自己的名声,而且一些特别有名的画师,哪怕不落名,不压印,一样有人能够一眼看出是谁画的。
同时笔者和书商也会装作不经意间泄露出去,用来抬高画本的售价,如此一来,有些画本的原稿就变得极为珍贵了。因为不但是小说家自己的原稿笔记,同时里面的插画也是名家原作,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易云给的这一百两在这种原稿面前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好在能够碰到原稿出售的机会微乎其微,基本都是被一些大人物提前预定走,身份地位不够的,就算拿着钱也买不到。
樊小溪江湖经验或许不足,但是对于这方面她还算了解,她闺阁中就收藏了好几本名家原稿,都是让府中门客去代买回来的。
此时拿着一百两银票,她想着只要能够淘到一本自己喜欢的名家画本就行,最好能是第一版。
抱着这样的心态,樊小溪走入书斋,此时书斋里已经有人在挑书了,掌柜懒洋洋靠在门口书架下的躺椅上。
看到二人进来后眼神一亮,好一对璧人,哪怕樊小溪带着面纱一样不能遮盖住她的美貌,单单是那双暴露在外的清冷眸子就已经让人惊艳。
再看易云,同样俊逸非凡。
在修为突破,神华内敛的情况下,他的气质在凡俗看来更甚往昔,不然也不会在成衣铺迷得两个美貌妇人不顾矜持,出言调笑。
不过书斋掌柜只是看了一眼就再次把头埋进手中书籍,懒洋洋说了一句:“两位随意,看中什么书可以拿来我这边寻价。”
说罢便不再理会二人。
这么有性格的掌柜易云还是第一次见,心说难道就不担心生意惨淡?
只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不过盏茶时间就有四五人买了书离去,其中价格有一两一本到几十两不等。
易于猜测那几十两一本的估计是某个不太出名的笔者原稿。
樊小溪自然也猜到了,这个书斋竟然有原稿出售,一瞬间美目爆出异彩,快速在书架间浏览起来。
“掌柜的,晚溪先生的原稿到底卖不卖?本公子都来了三次了,你这老家伙总说找不到人,拿不到原稿,今日怎么说?”
此时门口传来一个带着傲气的男子嗓音,人影晃动间书斋内光线一暗。
无所事事的易云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锦衣公子带着三个家仆堵在书斋门口,其中一名家仆年岁很老,目光锐利神华饱满,丝丝缕缕气机外溢。
竟然还是筑基圆满境的修士,出于习惯,易云暗自留意此人。
躺椅上的掌柜立即放下手里的书籍起身迎上去,陪着笑道:“是崔公子啊,卖的卖的,晚溪先生这一本的原稿好些人都在问,只是此人行踪飘忽,又喜好四处访友,前几日我收到风声,说他回了丽锦城,立即上门求书,好说歹说才把原稿拿来,今日一早就上架了,只看谁与此书有缘了。”
“说的什么屁话,既然上架了就是本公子的缘,哪来的旁人,书在哪?快些取来。”
崔公子骂骂咧咧,直接堵在门口,好几个想要进入书斋的顾客都被其家仆拦下。
其中有男有女,那些被拦在门外的客人本来还想骂上两句,结果看到堵门的是崔公子,一个个脸色大变噤若寒蝉,只得站在远处安静等待,只盼这魔星早些买了书离去。
崔公子眼神一冷,他买书自然是要送人,而这世间当得起他送书巴结的女子还不多,只不过父亲为他寻了一个,他不得不顺从。
书斋掌柜一边作揖一边回身指着易云所在方位道:“书就在西面书架第五排第三格放着,今早才……呃……”
顺着掌柜手指的方向,易云也跟着扭头回看,此时的樊小溪正好站在掌柜说的书架前,那第五排第三格处空空如也,而樊小溪手上紧紧捏着一本装订好的画本。
好了,这下子不用说,只从掌柜错愕的神情就已经知道,樊姑娘拿着的就是那位蛤先生的原稿了。易云打算看戏。
“掌柜的,这书多少钱?”
被众人目光盯着,樊小溪秀眉微皱,平淡开口。她对于的画本的痴迷,已经不用赘述,晚溪先生的画本她同样看过,家中就有收藏,此时遇上了想都没想就拿在手中打算买下。
“诚惠纹银二百两。”
书斋掌柜也懵了,只是习惯性的回答樊小溪的问题,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书是崔公子看上的,虽然他说了有缘者得,可这是针对普通人的说法,在这位权势滔天的崔公子这里缘法就是个屁,这些年被他崔辑文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就没有能逃得掉的。
巧取豪夺,奸淫掳掠,对于崔公子来说更是家常便饭,这些年丽锦城中被他玩腻了虐杀的良家女子就不下一手之数,谁敢言,谁敢怒?不过赔些银钱了事罢了。
别说这丽锦城,就算整个清河郡他崔辑文也是一等一的贵公子,顶尖的衙内,只因其父是清河郡郡尉崔城。
在清河郡,崔氏就是一面旗帜,而清河郡的郡尉一职从来都只能由崔氏族人担任,这是天元立国之初就形成的默契,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是清河郡的天。
然而樊小溪不知道这些,她的身份背景也从来不需要去结交这些氏族子弟。
此时樊小溪掏出易云借给她的两张银有些局促,又看了一眼被她紧紧抓在手中的画本,目光中流露出一抹遗憾。
一个京都贵女,想买一本自己喜欢的画本,可惜钱不够,那神情就连一旁的易云看了都有些不忍。
正当樊小溪打算把画本放回原位的时候,崔辑文身后一个家仆冷声道:“哪来的贱奴,竟敢抢我家公子看上的书,还不快些送过来。”
家仆骂完一脸得意,这样的戏码他和崔辑文演过多次,每次他骂完人然后公子赏他一个耳光,再出言安慰受了委屈小娘子一番,若是识趣就跟着回去,床榻间自有妙趣横生。
若是不识趣的,那就悄悄接绑了回去,崔公子对于那些贞洁烈女同样兴趣浓厚。
果然,下一秒耳光落下,只是比平时力度大了许多,家仆被扇得原地打转。
只是接下来的剧情就超出了家仆的预料,一耳光过后崔辑文还不解恨,接着对着家仆一顿拳脚,眼中的凶残暴露无疑,一直打得那名家仆差点没了声息。
才见崔辑文长呼一口气,顺势在家仆身上擦掉手上的血迹,对着樊小溪道,姑娘若是喜欢这书,只管拿去,就当崔某为下人出言不逊的赔礼。
崔辑文说完便大步离去,地上奄奄一息的家仆也被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