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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船果然速度极快,随着水手整齐的号子声,所有人一起划桨,乘风破浪直冲到对岸。

夏侯霸三人紧抓船舷,眼睁睁看着那些渔船全都被风浪打翻,船夫在水中挣扎惨叫,张维也不知在何处。

船到码头还未听闻,夏侯楙便迫不及待跳上岸,指着船夫大叫道:“快去把那些家具捞上来,重重有赏。”

船夫为难道:“数九寒天,下水很容易抽筋,风浪又大,一个不小心便会送命。”

“我给钱!”夏侯楙惦记着黄金,大吼道:“捞上来给你一块黄金。”

“就算给一船黄金,也得有命花啊!”船夫却只是无奈摇头。

夏侯霸让所有人快速下船,抱拳道:“那些船夫实在可怜,劳驾船家速去救人。”

“小的先去救人,至于东西,能捞多少是多少!”船夫调转船头便去救人。

“黄金,我的黄金呐!”夏侯楙蹲在岸边,捶胸顿足。

夏侯霸也面沉似水,脸色十分难看,若是那些黄金拿不走也就罢了,偏偏拿到手却又掉进江中,更让他难受。

曹泰苦涩一笑道:“到手的功劳,打了水漂……”

“剑,青釭剑怎么办”夏侯楙忽然跳起来,抓住曹泰的衣领:“没有黄金,如何向丞相交代,你说!”

“放肆!”曹泰大怒,一把推开夏侯楙,沉声道:“此计是我三人所定,为何揪住我不放”

“主意是你出的!”夏侯楙双目充血,怒吼道:“你说过万无一失,都怪你!”

“怪我”曹泰也毫不示弱:“若不是你去青楼厮混,又怎会有此事”

“二位不必吵了!”夏侯霸劝住二人,无奈道:“两百万钱绝非小数目,我三人根本无力赎回青釭剑,唯有……据实向丞相交代。”

南阳之战,曹操集中原之力,才凑足三百万赎金,曹氏、夏侯氏各族更是倾尽家财。

这次买家具,随身玉佩等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当掉,还欠下刘琦两百万钱。

借据和青釭剑都在襄阳,如今黄金沉江,这笔巨款已超出他三人的能力范围。

“丞相会宰了我的!”夏侯楙带着哭腔,跌坐在石头上,抱着脑袋十分痛苦。

不多时大船返回,救了七八名船夫,个个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船上之物全都沉没,只捞回来五个水床,两张桌子和四条长凳。

望着湿漉漉的货物,三人目光空洞,不用问,装着黄金的桌子和水床早已沉到江底去了。

夏侯霸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找来船夫问话,却不见张维在其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春天的梦,秋天的屁,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呐!”

船夫见三人愣神,一声长叹,好言劝道:“这汉江之上,每年不知多少商队货物沉没,但只要人活着,便是幸事,权当花钱消灾,有人还要回来祭奠龙王,感谢不收之恩,三位公子幸无大难,今后的路还长,要看开些。”

“花钱消灾”夏侯霸一怔,想到张维死于江中,确实有些庆幸,不过又想到两百万钱,又苦笑道:“我三人的性命,也不值这些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曹泰拍拍夏侯霸的肩膀:“老天注定你我不该有此功劳,此事我三人一起承担便是。”

夏侯霸深吸一口气,谢过船夫,见那些桌椅已经浸水残缺,再带回去也无用处,便送给他们,只留下五个水床。

回头看看众人,还是来的那些人,不由摇头叹息,果然如老者所言,此行襄阳,真如做梦一般,空欢喜一场。

正吩咐众人收拾赶路,夏侯楙红着双眼走过来,言道:“我有一计,可免丞相责罚。”

夏侯霸有些不信:“兄长能瞒得过丞相”

夏侯楙微哼一声,缓缓道:“张维已死,黄金沉江,一切死无对证,质押青釭剑只有我三人知道,就说……就说江上遇险,青釭剑也不慎沉入江中……”

“呸!找死!”话音未落,夏侯霸便打断了他,沉声道:“我三人立功心切,铸成大错,若据实上报,丞相或许还能网开一面。若再骗他,可是罪加一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夏侯楙不服气道:“只要我三人不说,谁知此事”

曹泰在一旁冷笑道:“刘琦那小子爱财如命,你以为他不会来要账吗若有一日他拿出青釭剑,如何向丞相解释”

“这……”夏侯楙一怔,旋即又怒道:“丞相怪罪下来,也有你一份。”

夏侯霸蹙眉道:“丞相未必便会因一把剑而杀人,我只担心欠下刘琦巨款,若不能偿还,我三人必会为天下人耻笑,言而无信,此非大丈夫所为也!”

曹泰冷嗤道:“有人在襄阳买了私宅小妾,还算有所收获,我二人赔个精光,还要背上骂名,真是个扫把星。”

夏侯楙大怒道:“曹子明,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到现在又要血口喷人”

“不必再吵了!”夏侯霸言道:“此事由我三人一起承担,只要诚心认罪,不看父辈之面,也要看同族情分,今后戴罪立功便是。”

夏侯楙看着那几张水床,忽然眼前一亮,拍手大叫道:“我有个生财之道,定会还清这笔账。”

曹泰撇嘴道:“你只会花钱,哪懂得挣钱”

“哼,走着瞧!”夏侯楙忽然恢复精神,傲然道:“我若偿还这笔欠款,你又如何”

曹泰向来看不起夏侯楙怯懦纨绔,冷笑道:“这笔钱本是我三人一起借的,你若还了,我便欠你人情,今后愿听你调用。”

“若不能偿还,这笔账都算在我头上!”夏侯楙拍拍胸膛,向曹泰伸出小指:“拉钩为定!”

“小儿把戏!”曹泰不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仲权可为证。”

夏侯霸心中惆怅失落至极,无力地摆摆手:“好了,上路吧!”

随从们背起水床,一行人赶往樊城,他们的马匹都留在馆驿,有人专门照料。

夏侯楙摸着水床喃喃道:“丞相日驭数女,但愿这几张床能让他满意。”

曹泰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侯楙忙道:“我说丞相日夜操劳,还好有这水床可解乏。”

曹泰写乜着夏侯楙:“你最好说的是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