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里。
太上皇刘尧倚坐在龙塌上,听旁边戴权小声的汇报着事情。
没多久。
刘尧慢慢坐直了身子,“这才半年多,辽东的建州女真各部,就被努尔哈赤统一了?背后还有北静王府的影子在?”
沉默许久。
刘尧问:“戴权,此事你是怎么看?”
戴权颇有几分犹豫,道:“回陛下,此事臣也有些拿不准!”
刘尧将手一摆。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好了,朕恕你无罪!”
“是。”
听得太上皇如此说,戴权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话语,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臣觉着这里头有些蹊跷……”
“怎么说?”
“据臣手下的探子所报,不光是建州女真一统的背后有北静王府的影子,他们甚至还往不少的州府派了人过去。
水溶那小子,还没这么大的脸面!”
太上皇刘尧沉默不语。
顿了顿,戴权又继续道:“北静王府的动静不小,在锦衣府番子的眼中,几乎和不设防也是差不多的,这倒是不知道为什么……”
“看来是因为朕的身体欠佳,叫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刘尧叹了口气。
忽然转头,朝戴权问道:“大半跟在朕身边这么久,许多事情或许看的比我这个局内人还清楚,你说说,是不是朕当年错了?”
戴权“噗通”一声跪下。
口中忙道:“陛下英明神武,全是那些做臣子的不思体量,与别的却是不想干的!”
“朕英明神武?”
太上皇刘尧笑了笑,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
就在戴权内心忐忑不安时,只听上方太上皇幽幽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或许我是不该心慈手软的……”
戴权的身体伏的愈低。
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藏进去,这些事情,可真是不兴听的啊……
空气渐渐沉默。
…………
养心殿。
贾琮面无表情的坐在锦凳上。
龙椅上,承德帝拿着贾琮交上去的折子和一封未开封的密信,满脸阴沉道:“裘伴伴,摆驾大明宫,朕有事要询问太上皇!”
“是!”
裘世安领命而去。
承德帝又将视线投向贾琮,道:“贾爱卿,你也随朕一起罢。”
“臣遵旨。”
少顷,承德帝龙辇驾至,贾琮随承德帝往大明宫而去不提。
盏茶功夫过去。
贾琮与承德帝一行来至大明宫前,自有戴权奉命出殿相迎。
众人行礼毕,太上皇赐座。
才坐定。
承德帝便即开始发难,将贾琮的折子,并那封密信一起,都呈到太上皇面前,道:“父皇且看看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
太上皇脸上满是疑惑。
见太上皇还在那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承德帝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满之色,但随后便又收敛的无影无踪。
“这是忠勇伯所呈上来的折子,里边写的是建州女真之事,另外那封密信,是一等将军贾赦写给平安州节度使的回信。”
承德帝干脆就把话摊开了讲。
“北静王府先是推举建奴小贼为官,暗中支持其一统建州女真各部,对我大乾虎视眈眈,暗中还勾联外官,当即刻缉拿查办!”
“此事不妥。”
太上皇开口反对道:“此事其中颇多蹊跷,皇帝还需仔细审查才是,不可武断!北静王府乃是开国功勋之首,怎会行如此湖涂事?
许是为人蒙蔽了也未可知!”
闻言,承德帝的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
豁然起身。
道:“父皇此言却是不妥。”
看了一眼太上皇脸上的不渝之色,承德帝继续道:“北静王府支持蛮夷、勾联外官,此举已和卖国通敌无异,当即刻查办才是。
父皇如此包庇,岂不是叫为国卖命的众将士们寒心?”
太上皇刘尧面色大变。
可面对这样的情况,承德帝依旧没有退让。
自近些年有了贾琮等开国一脉的支持,承德帝手中兵权渐重,面对太上皇时,说话的语气自然就硬气了许多。
再加上这些年高坐龙椅的无双权势。
心态早已今非昔比……
简而言之,他刘章,承德帝,站起来了!
“咳咳咳……”
太上皇刘尧咳嗽了起来。
声音由轻到重,再由缓慢到急促。
旁边,戴权慌忙上前,轻轻的替太上皇拍打起后背来,承德帝的面色也不禁一变,眼中流露出许多担忧。
待咳声稍缓。
承德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再度上前。
像是全然没看到太上皇那已经黑成锅底的脸色一般。
又继续道:“既然证据已经摆在了眼前,儿臣觉得倒不如派锦衣府仔细查查,这样既不会造成冤桉错桉,也能叫人放心不是?
总不能因为北静王府受父皇庇护,就特殊了不是?”
养心殿里,贾琮看着承德帝与太上皇撕破面皮、争锋相对的场景,面上虽是神色不变,可心下也是不由暗自咋舌。
好一场“父慈子孝”!
今儿承德帝是真个的豁出去了呀。
只是叫贾琮没想到的是,听了承德帝的话后,太上皇面色虽是越加难看,但却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反而将目光盯在了他的身上……
“贾琮,你怎么看?”
贾琮,“……??”
被太上皇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贾琮心里忍不住的吐槽,“我怎么看?我特么想嗑着瓜子看!”
好家伙,看戏看到自己身上来了!
你们父子俩的争论,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贾琮心里苦啊。
想了一阵。
贾琮开口禀道:“回圣上的话,臣以为社稷无小事,既然是发现了问题,到不如查个清楚明白,也好叫人放心。
但最终如何,以两位陛下的英明圣哲,想必自有裁断,臣不敢置喙。”
不就是来回踢皮球么,他贾琮也是极为在行的!
话说到这里。
大明宫里的气氛顿时就僵住了,承德帝就差明晃晃的告诉太上皇了,你手底下的小弟犯了事情,被我抓到了,老子要搞死他!
太上皇自然是明白的。
可由于其中一些个不能说的原因,完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心里那个憋火,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