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进忠道:“摘星行动,要在西域进行,使团里面,还缺了一个熟知西域详情的向导。”
啊?
林隽愣了一下。
不是说好的:有陀地接待内应吗?
而且又不是真的去公费旅游,还要什么向导?
既然我们人多势众,有谁敢跳出来叽叽歪歪,一路平推过去,不就完了?
他不解地问道:“卫公,咱们东院的营业范围,不是包括了西域在内么?”
再晃了晃手中的纸张:“刚刚这些情报,摆明了就是当地的暗探上报的。我们有需要的时候,让他们配合一下,不就行了吗?还需要找个专门的向导?”
“熟知西域的,那应该是魔族或者妖族的人,靠不靠得住,只怕都是个问题。”
“再说了,我们大随军方和修行界宗门高手都出动了,还怕谁来着?”
卫进忠摆摆手道:“西域如此辽阔,能让所有暗探全部进入使团?”
他看着林隽,摇摇头道:“现在也不是打大战的时候,军方的调度,只为威慑妖魔两族。大家心知肚明,都只会对峙,互有忌惮,不会真的就打起来。”
“向导靠不靠得住?需要你自己判断。”
“至于高品级的修行者嘛,难道你还能指挥得动别人?”
林隽一听,确实有理,有个熟知西域各地情况的可靠向导,至少跑路的时候,不至于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死地。
他笑嘻嘻地道:“卫公,你既然考虑得如此周全,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
卫进忠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没好气地道:“我这里,倒也不是没有人选。只不过,现在有个合适的目标,需要你自己去说服他。”
“哦?”林隽思前想后半天,绞尽脑汁费劲心思,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
他狐疑地看了看卫进忠,心道boss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卫进忠却不言语,站起身来道:“事情我都说完了,你赶紧准备去吧。”
向导到底是谁啊?
卫公您还没说呢!
尼玛大人物为什么都喜欢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自己很有逼格一样?
卫进忠瞪了他一眼:“向导是谁,稍后你自会知道。还待在这里发愣干什么?赶紧准备你的事情去。”
林隽并未立刻就走,而是腆着脸问道:“卫公,属下这次带这么大个团队出去,有没有工作经费拨给我啊?”
“工作经费?”卫进忠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笑骂道:“臭小子,昨夜争花魁的时候,十万两丢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现在做点事情,就知道来找我要钱了?”
林隽摸摸鼻子道:“卫公,属下这个人,一向是公私分明的。再说了,那十万两,可不是我自己的,属下是替我......”
他“师傅”二字刚到嘴边,顿觉不妥,自己还是应该为师傅张九六,保留一点颜面。
于是接着道:“替我的一位好朋友,转赠给玄机居士的。”
“好个公私分明啊。”卫进忠呵呵一笑:“明面上使团的费用,礼部自然知道去和户部扯皮,用不着你操心。你私下的用度嘛......”
林隽赶紧接口道:“卫公,属下这次,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还计划动员一票同门,一起为咱们东院打工,也不能让人家义务劳动,干帮忙对不对?”
“这些事情,你不要跟我说,我管不了那么宽。”卫进忠摆摆手道:“你去找墨云,他知道怎么处理。”
林隽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道:“卫公,马上就是晌午了,咱们东院,中午没有工作餐吗?属下都饿了。”
心道我可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人家玄机居士留我吃饭,我都义无反顾头都不回,来了东院领任务的,难道都不安排自己员工吃个便饭?
东院这种重要单位,集体伙食应该很不错吧?
卫进忠看着他惫懒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林隽心想事成,留在了东院吃午饭。
他现在的所在,是墨云的住处。
墨云这个人,一定是个工作狂。
因为他的住处,就在东院里面。
林隽不知道,这个人在外面,到底有没有家室,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事情,需要他来亲自处理。
他们从墨楼走到墨云的住处,一共不超过一千步。
但是这一路上,就有七起人,赶来向墨云请示和汇报工作。
墨云这个人很安静沉默,神色淡然,惜字如金,每次开口说话,都很简明扼要。
来请示的下属,也能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墨云的住处,陈设很简朴,一张木床,床边一架衣橱;一张木桌,两把凳子,还有一张书案。
房间很大,因为两边墙壁上,安放着堆满了卷宗的书架。
书架上的卷宗,码放的很整齐,看上去甚至可能会让人密集恐惧征发作。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跟豆腐块似的。
所有的家具陈设都一尘不染,整个房间都整洁而有序。
林隽心中暗道:难道又是一个强迫症晚期的处女座?
他瞬间又想起了走路时候,每一步的步幅都一模一样;每吃一口饼,咀嚼次数和时间都完全一致的大师兄。
成功人士,都需要这么自律的吗?
墨云见到林隽从墨楼出来,只是说了一句话:“跟我来。”
然后就领路走在前面,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隽心中暗忖:难道卫公说的向导,就是墨云?
我可不想和这位大哥一起久待,这样闷葫芦似的,还不把人憋死?
墨云带林隽进屋,指指凳子:“坐。”
然后就走进了后面的小屋。
这位大哥还真是不愿意多说话,连个“请”字都不愿意说。
林隽在屋里左右张望,得出了墨云必定是个工作狂的结论。
后面的小屋里面,响起了下锅的声音。
林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现在才下锅。
还以为墨云会带自己去集体食堂恰饭呢,结果是他自己做。
他踱步到小屋门口,鼻中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伸出头一看,墨云正在炒的,是一锅蛋炒饭。
墨云听见脚步声响,回头看了一眼,说声:“稍等。”
回头继续炒饭。
他握住锅铲的手很稳定,翻炒的频率恒定得让人感觉枯燥。
林隽笑道:“不着急。”又好奇道:“墨兄,你不喜欢说话吗?”
墨云没有回头,淡淡道:“卫公不喜欢人啰嗦。”
林隽心道:不会啊,卫公的话也不少嘛。
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
也对,卫公的事情那么多,在东院里面说一不二,恐怕只有这个职场萌新,才那么多嘴多舌。
林隽看着锅中的腾起的烟气,笑笑道:“劳烦墨兄了,咱们出去吃也行啊,何必自己做?”
墨云这次回头看了林隽一眼,说道:“这样,我能放松。”
每个人,压力和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都需要一个释放的方式和渠道。
方式方法千奇百怪:
有的人大哭一场,有的人痛饮烂醉,有的人口若悬河,有的人擦洗厕所。
而墨云放松自己的方法是:做饭。
墨云不再说话,沉默地继续炒蛋炒饭。
林隽倚在门上,百无聊赖,下意识地嘴边哼哼: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
饭要粒粒分开,还要沾着蛋。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
铁锅翻不够快,保证砸了招牌。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
这题目太刁难,可我手艺并非泛泛......
听着林隽哼唱,墨云并未出声,只是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
蛋炒饭很快炒好,摆放在了桌面上。
两人相对而坐,每人面前一盘,数量完全一致。
林隽甚至怀疑,如果仔细一粒粒数下来,米的数量都会一样。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
蛋炒饭很快吃完。
墨云起身,向林隽道:“走。”
林隽愕然道:“去哪里?”
墨云淡淡道:“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