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一次出城烧香,拉着她们乘坐马车的马儿,在官道上失控了。
关键时刻,马车被一个年轻的汉子给生生拉住了。
可以想见这壮汉的身板,可不是一般的结实有力!
尤氏之前的男人是个读书人,身体欠佳。
她嫁过去才几年时间,就病得起不来床了。
这个短命鬼,吃了多少汤药和补品,在床榻上躺了两年就没了。
所以,遇到这种能驾驭疯马的壮汉,已经对文弱读书人无所好感的尤氏,眼前一亮。
胡二牛,虽说今年都一直在工地上忙活,但是全身上下的行头也不差。
没了婆娘还有操心的老娘呢。
一个穿着体面,孔武有力,面容清正,看着二十来岁的男性,可不就是尤氏的梦中情郎么?
可惜,打听完恩人的身份,犯怵了。
她的运气到底算好还是算差?
那可是忠勤伯夫人的亲二哥,还是个和离了的。
如果光阴可以倒流,没有上巳节那一遭,该有多好啊!
也知道不能指望,人家亲妹妹能把这事忘记了。
要放弃吧,尤氏又不甘心。
拖拖拉拉的,还给胡二牛送过几次吃食,心里想的是从男人这里建立好感先。
然后再慢慢的谋算。
还没等她有进一步的行动呢,胡二牛这个憨憨已经主动交待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翠花有些纠结了。
虽说,自己对这位尤氏印象不佳,不过,选择权最终还是在自己二哥手里。
她也没有隐瞒,让人给胡二牛带信,把他叫到了伯府。
然后将上巳节所遇之事告知了他,让他自己做选择。
胡二牛抓着脑袋,苦着脸:
“妹妹,那还是算了吧,她这么久也没告诉我,是啥子来历,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都凉了一截,这女人可真善变。”
“二哥,不是人家善变,而是,她们已经习惯了,和什么阶层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你信不信,她要再见着你妹子我,得上赶着来讨巧,这就是她们的生存之道啊!”
胡二牛坚决的摇头:“那咱们胡家也没有这样的人啊,咱们也就是个稍微富裕一些的农家人!算了算了,我还是找个和咱家差不离的吧,心眼太多的,你二哥消受不起啊!”
“二哥,不急,以后对这种事,你注意着些,不是人家设计好的圈套还好些,万一人家故意让你英雄救美,你可就甩不脱了哟!”
“啊!被你说得我都害怕了,以后我要和大哥一同进出!”
翠花没用黑娃遇到的那些举例,常见碰瓷和仙人跳随口就能编出十个不重样的来,把个老实汉子吓着了。
这事,兄妹俩都没敢让张氏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今年整个大夏的农作物,被蝗虫毁灭了三分之二。
现在补种都已经晚了,粮食不够吃一年的了。
还怕粮商们集体哄抬粮价,让百姓遭殃。
魏尚书这个干巴老头更干巴了,眼看着,江南船厂的新海船就要搞出名堂了,不能断了这处的投资。
这河堤修筑也是重中之重,可三分之二的百姓今年无粮吃。
这缺口,不是一般的大啊。
朝廷的商议,最后还是要动官府储备粮。
可是,那会小皇帝在位的时候,调去北境的大军,跟随而去的,可不就是储备粮么?
天顺元年到天顺二年,朝廷还继续给灾情严重的地区发救济粮,这些也都是历年的储备粮。
魏老头很想抱着夏洪棣的大腿哭嚎: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了啊!
朝廷有事,夏洪棣总习惯的想找忠勤伯聊聊。
好点子没有,坏水总可以挤点出来。
看着苦巴巴的魏尚书和对他抱有期待的皇帝,黑娃吞了吞口水:
“陛下,这粮食最多的,肯定是在商贾家,咱要不,要不,让商贾们捐点出来?”
魏老头不解:“这能捐多少?那些大商贾奸滑得很!”
“嘿嘿,魏尚书,您也不能总盯着那些大商贾薅羊毛啊,中等商贾,小商贾,这些也不能落下啊!”
“那就更难了,这些人,让他们出钱出粮,可不是要他们的老命么!”
“陛下,臣是这么想的,现在朝廷对商户的政策里,科举限制得最为严苛,许多商贾子弟,有读书苗子的,还得想方设法的搞歪门邪道。
那咱们要是给一部分商人,一些科举的名额呢?
比如,咱们这次倡导:愿意给朝廷捐献一定数量的商贾,给与家中嫡系子弟,相对应的几个科举名额!
除了捐赠,朝廷还可以出资购买,咱们水军不是有船么?
那就往周围一些近便的国家跑跑呗,一来熟悉海路,二来咱们还可以用丝绸,瓷器这类的换一些国外的粮食回来!”
“给科举名额这事,朕准了!这个用丝绸和瓷器换粮食,朕看也不错!还能试试咱们的海船到底能走多远!”
忠勤伯的建议,处处说到了夏洪棣的心坎上。
让少数的商户子弟参加科举,这个代价他给得起,不影响大局。
去海外还粮食不是目的,总不能让他小舅子,一直留在盾鱼岛上纯练兵吧?
剩下的具体对策,魏尚书的总调度能力就能把控了。
有时候,缺的就是一个方向!
而黑娃这种经过后世各种信息洗礼的人,出的点子可不就是明路了么。
五皇子夏季恩的满月宴,宫里开了大席。
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呵护,小皇子平安度过了。
刚生下来才三斤多的宝宝,这会一个月后长到了五斤。
高皇后特意让翠花抱了抱五皇子,笑着对她说:“恩儿就是得了你的大恩才平安生下来的,以后你就把他当做干儿子吧!”
翠花嘿嘿的笑:“那臣妇可赚到了,这可是金疙瘩呀!”
“本宫期盼能多一个人疼爱他,让他平平安安长大才好!”
“有您的爱护,小皇子肯定能长成一个健康、翩翩美男子的!”
“那本宫可就万事无忧了......”
五皇子满月后,夏洪棣才公布了对贤妃的惩罚:打入冷宫,此生永不再见。
这应该是对妃嫔们最残酷的惩罚了,一辈子不得见天颜,绝无出冷宫的可能了。
十岁的二皇子夏季安和八岁的芳仪公主,知晓他们娘亲所做之事后,均不敢向父皇求情。
高皇后这个嫡母,对待他们真心不薄。
在蜀王府的时候,他们的吃穿用度,都不比太子差,而且还允许夏季安去他外家的学堂念书。
贤妃去冷宫前,苦笑着对儿女们说道:“母妃被嫉妒蒙住了双眼,被人当了刀使。你们两个好好的,不要惹事,皇后娘娘应该不至于对你们动手。呵呵,母妃到了最后,仰仗的,居然还是皇后娘娘的人品,还真是讽刺啊!”
芳仪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冷宫可不会允许她们经常来探望,她以后就见不到母妃了,没娘的孩子受人欺啊!
上圣皇太后的慈宁宫,早就被禁卫军给封死了。
除了一个陪嫁嬷嬷,里面的宫人早就没了踪影。
上圣皇太后躺在床榻上,问着嬷嬷:“都安排好了吗?”
“娘娘,已经安排妥当了,暗部全部撤离,老奴已经将主令牌交给了小主子,等老奴陪您走后,他们就休眠了。”
“哼,你给婉儿说了么?哀家走后,才是她的开始!”
“已经交代了,小小姐是个聪明人,进宫这些年,她可没走岔过。这几年,您一直冷着她,谁能看不出,她这您这失宠了呢?”
“嗯,没了哀家这个拖累,君王就再无顾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