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表示赞同,这事确实得由司农出马,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嘛。
“老臣伍四翁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伍四翁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一丝不苟的对着夏洪棣跪拜。
“大司农,请起!”夏洪棣对老臣还算是和颜悦色,平时再不耐烦也不至于苛待他们。
“朕今儿找你来,为的也是这次蝗灾之事,想来今年秋收无望了,不过忠勤伯倒是有好个主意,想要等蝗灾过后在岭南和崖州府种第二季稻谷,朕想要你督办此事!”
伍四翁瞪大眼睛,声音都高上了几分:
“陛下,自古以来,农耕遵循的不外乎:应时和取宜的法则!
凡耕之本,在于趣时、和土、务粪泽、早锄、早获。
春冻解,地气始通,土一和解。
夏至,天气始暑,阴气始盛,土复解。
夏至后九十日,昼夜分,天地气和。
以此时耕田,一而当五,名曰膏泽,皆得时功!
反之:春气未通,则土历适不保泽,终岁不宜稼……秋无雨而耕,绝土气,土坚,名曰腊田,及盛冬耕,泄阴气,土枯燥,名曰脯田。
脯田和腊田,皆伤田!”
黑娃听得一头雾水,虽然这些掉书袋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非常上头。
但是不难听出,这个糟老头子就觉得不合时宜,不乐意种了呗。
“大司农,依你之见,哪怕如今顺应天时地利,奈何有蝗虫!所有付出可能都将无所获,您又有何法可解眼前之困呐?”
“这,这,天时不可违啊!”
“大司农,顺应天时,农人因虫灾无所收,时移世易,我们也不过是在有限的土地里做一次试验。
成了,司农您为百姓的饭碗加了一道保障,若不成,也不过损失一些稻种,费些农时罢了。”
“可,自古以来,也没人这样做过,伤了农田却无所出,算谁的?”
黑娃都快被这老头子给气得自闭了,他也不客气了:
“大司农您要这么说的话,那干脆换旁人来做大司农好了,反正,横竖不需要您来担干系!
您这是啥责任都不愿意担啊?正所谓,在其职,谋其位,尽其力,担其责!
若人人做事之前,都找好人来兜底,那兜底之人又当作何?是年俸让其领,还是官位让其坐?”
“你,你,竖子无礼!”
伍四翁做大司农这么多年,三代帝王可都没谁对他这么不客气过。
眼下,居然一个没有实差的伯爷都能指着他骂。
一时之间,差点没气出个好歹。
“朕看忠勤伯说得有理,大司农,既然你不愿意,那朕换人去做好了!”
“陛下,陛下,老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伍四翁连忙跪下磕头,吓得冷汗直下。
他为了保住这大司农的职位,也算是兢兢业业半辈子了。
可不能因为和忠勤伯争论了几句,就给撸了官儿呀。
他的第五房小妾,生的儿子还不满三岁呢!
夏洪棣已经不想看见这尸位素餐的老头子了,让人给拉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黑娃抓脑袋:“陛下,臣没想到,这事好像还挺难办!”
“哼,他要不会干,朕换愿意去干的人就是了,连试都不愿的人,朕可不指望他能把事儿做好,这事你不用管了!”
黑娃出宫后,直接回府了。
翠花见他情绪不佳,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他以往爱吃的菜,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人家一餐。
睡觉前,黑娃拉着翠花进了空间,把今日发生的事给翠花说了一遍,翠花也跟着着急。
“双季稻肯定行得通啊,咱种花试验了多少代人的!”
“眼下,皇帝让新上任的司农去督种,应该能多少缓解一下眼前这可能造成的饥荒。媳妇儿啊,我眼睁睁的看着咱们这空间里,粮食满仓,粗粮不缺,心里堵得慌!”
翠花表示理解,别看她男人读书不多,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愤青,平日里也没少这也见不惯,那也见不惯。
可她们那年在泰国旅游,遇到几个湾湾游客,各种诋毁大陆。
她男人当场就给喷了过去,把那几个湾湾给骂得灰头土脸。
真遇着事儿了,可能种花家的人,骨子里都有深厚的家国情怀。
“可,咱们这些粗粮,能凭白拿出来吗?”翠花也为难。
“这才是我闹心的地方,媳妇儿,咱这空间没法泄露啊,怀璧其罪,咱们现在不是两个人,这么大几家子呢。”
“是啊,这里动不动可就是牵连九族呢!”
夫妻俩坐在空间的田坎上发愁,这粮食一茬一茬的种,可被他们吃掉的十分有限啊!
仓库里又堆得满满当当的,搞得他们夫妻俩现在种田的积极性都不高了。
夏洪棣就不是那拖拖拉拉的人,隔日就让伍大司农提前退休了.
火速提拔了一位年过四旬的司农官,给其下达了督种双季稻的指令。
新上任的大司农涂寿,离京前,还特意来了一趟忠勤伯府。
在种植双季稻的问题上,请教了忠勤伯一整日。
黑娃当然翻了不少书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涂司农记了满满十几页笔记,与忠勤伯真是相见恨晚!
大夏朝在孟夏与仲夏俩月,被蝗虫十面埋伏。
啃了一个昏天地暗,除了崖州府,其余知府大人们都上了请罪折。
当然,罪请了,还得问朝廷要救济啊。
官仓的粮食可不敢轻易放,而且就是开了官仓也顶不住几个月呢。
翠花庄子里的小麦、蚕豆、辣椒和魔芋都抢救无果,正式宣布全军覆没。
唯一收获的,就是那加起来一共有五千多只的鸡鸭鹅。
个个跟吃了膨大剂一样,一下给催肥到了三斤以上。
天气炎热,张氏的孵化土炕也不好用了,暂时停止了。
两位老爹对着光秃秃的良田叹气,要不是知道他们家不差钱粮,换个纯地主身份,这得直接倒下了啊。
可不是倒下了嘛,牛大妹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的二十多亩稻田啊,啃得只剩下水面以下的桩桩了。
“姑,姑,你多少吃点吧!”牛喜儿端着饭碗,看着已经躺了好几天的姑姑,害怕得不行。
他们兄妹俩实在还扛不起这个家,姑姑可不能倒下了啊。
“姑,你别急,这蝗虫祸害得不止咱们一家,全县都遭殃了,朝廷可不会不管咱们......”
牛大妹望着房顶发呆:她这会,要还在胡家当如何呢?小姑子的庄子那么大,不可能不管娘家,她都不用开口,肯定能安排妥当,可,胡家,她再也回不去了啊。
她想的倒也没错,翠花这会正在安慰两个老头:
“爹,你们可别发愁,咱们庄子我每年都留够粮食了的,哪怕五年没个收成,也饿不着咱两家人,你们都愁成这样了,那让村里的百姓还活不活啊?”
胡老爹点头:“说的也是,我光想着你这庄子大,损失惨重了,虽然知道肯定有存粮,但是你们府上人口也不少哇,这辛辛苦苦种下的,说没就没了!”
老袁头点头:“咱庄稼人,最怕这天灾人祸的,哎,要咱这会还在老家,指不定又有不少人逃荒了!”
翠花安慰道:“咱青县如今好很多了,瓷砖坊里每月都按时发工钱呢,二弟他们可说了,上下游村好几十人在瓷砖坊里做工呢!”
两位老爷子这才舒了口气。
人啊,但凡有条活路,总还不至于背井离乡,人离乡贱!
对面注定缺粮的天顺五年,每次大朝会,议的最多的,就的如何度过眼前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