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炼金子弹在风引的领域中划出清晰可见的轨迹。
因为那条轨迹里的所有气流都消失了，如同吸血鬼见了太阳便会化为灰烬。
只是这轨迹终归是被强大的风力偏转了方向，没能最终命中李雾月。
李雾月站在风引的最中央，已经开启了龙化。
两枚带血的暗红色的炼金子弹从他的掌心里被膨胀的肌肉挤了出来，落进旋风里消失不见。这是汉高第一次开枪的子弹，李雾月没能想到后面那群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懦弱人类里竟然有谁能击穿叹息之壁的防御。
与此同时，天青色的鳞片盖住了他的长袍，他的身躯硬生生拔高了几分，鳞片噌的竖起又落下像是石笋的荆棘！
骨刺穿破皮肤和鳞片长出，在关节处化作锋利的刀刃，有如面具的外骨骼遮住了脸，面具中空的眼眶下有两团金色的火在跳动。
三米多宽的膜翼在他背后张开，能看到上面暗青色的血管在跳动。
他把同样覆盖满鳞片、长出血管轻轻跳动宛如活物的长剑扔了出去，这把活像一条长龙的剑追上了扑扇翅膀想要接近李雾月的贝奥武夫，和言灵·风引的风暴一起拦住了贝奥武夫和他手里的六把炼金刀剑。
而后李雾月在空中扭过身，对着远处在狂风中勉强站在地上、没有被卷进旋风里的老牛仔伸出了手。
言灵序列表第63位的言灵，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言灵，阳极之霆。
白色的雷光如一支利箭瞬间划过上百米的距离刺穿了老牛仔的身体，甚至力量仍未衰竭把他身后一座十几米高的假山击碎成了一地粉末。
上千万伏特的瞬时电压在地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电场，老牛仔被洞穿的影子又被电场里跳动的光点撕得粉碎。
几十米外的地方有一道身影显露出来。
准确地说是两道身影。
“老东西你之前死哪去了？”昂热仰起头看空中的李雾月，在他抬手的一瞬间立刻启动言灵继续狂奔。
汉高被昂热抱在怀里，举起右手，手中的左轮枪稳得像是定海的神针。言灵·时间零几十倍的加速效果没有让他感到不适，他抬手就是一枪，暗红色的炼金子弹和李雾月手心里的闪电几乎是同时出鞘。
擦肩而过的雷光在昂热的身后炸响，也在汉高的耳畔炸响。
他有些耳鸣，虽然同样是130多岁的老人，但他不像昂热这个变态一样身体依旧像个18岁的年轻人一样好，他早在1992年就因为身体原因主动退出共济会的权力中心了，而今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度过诸神黄昏才勉强拖着一把老骨头重新站上台面。
“之前想跑来着，后来发现跑不掉，才不得不回来帮你们。”汉高按了按耳朵，把眩晕感排出脑海。
“谁会信啊？”昂热抱着汉高，踩着燕栖湖公馆的废墟继续狂奔。
言灵序列表第63位的阴极之霆和第64位的阳极之霆在李雾月的手里像是冲锋枪子弹一样连发，都被昂热差之毫厘地躲了过去。
只不过有些人就没那么好运了，那些还没来得及进入地下避难所、血统和实力又不够的人被风引的气旋卷了进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有些被卷到了叹息之壁上被气流切割成火腿片，有些被卷到残余的电场上被几千上万安培的电流烤成了烤串，甚至有人悲催地在空中直接撞上了雷霆的轨迹，近亿伏特的电压让他走的极为安详。
但他们只是还留在地面的人群里较弱的那一批，血统基本都在b级以下，而且是被迫留下的。主动留下的血统更强大的那些人都很机智地躲在了远处，并且纷纷撑起了言灵的领域来抵御这场风元素的狂欢。
汉高看了一眼那边，最为显眼的是一个半径五米左右的气体泡泡，那是言灵序列表第66位的无尘之地，作为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言灵，它与风元素的相性最好，防御起来也最为便利。这个言灵的主人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身边站着弗罗斯特·加图索和庞贝·加图索，还有一群挤进来寻求庇护的人。
他笑了笑，说，“好吧好吧，本来是想在围住这里那个方圆几公里的叹息之壁上开个小孔带我孙女跑的。但想了想觉得那样太怂蛋了，就把我孙女安置好，找到枪和子弹，又折返回来了。”
“谢谢你，老伙计。”昂热也笑了，“我就知道你即使退休了几十年，也还是当年那个叱咤西部的德州骑警！”
“真感谢当初我漫无目的环游世界像个行尸走肉的时候，在内华达州遇到了莱昂纳多，他又带着我认识了你，我们三个在美国西部的荒野上一起骑马游猎了十多年。”
“现在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汉高一边射击，一边说，“那时候莱昂纳多帮你把梅涅克那把亚特坎长刀唯一幸存的刀尖铸成了一把折刀，你拿着那把折刀仿佛找到了初代狮心会覆灭后活下去的意义。”
“所以我们两个就带着你在西部大荒野上游荡，那十多年里我们三个携手杀死了几十条沉睡的龙族，从三代种到五六代种，还有数不清的死侍和堕落的混血种，我们就像张三丰甲子荡魔一样把刚刚进行开发、大片地方还是荒野、充满龙族遗迹的美国西部清扫了一遍。”
“直到你差不多走出阴影并找到屠龙的人生目标后，莱昂纳多联系到了贝奥武夫，让他来美国找你谈话，你欣然同意了他建立一所学院作为新时代屠龙者培育基地的想法，并自愿出任这所学院的校长。”
“我利用共济会的力量帮你们在芝加哥买了一块很大的地来建设学院，可惜我们刚规划好学院的蓝图，二战就爆发了。该死的日本人还在我们商讨学院招生计划的时候袭击了作为会场的珍珠港！咱俩差点就被炸了！”
“那之后，我不得不频繁游走在美洲欧洲亚洲非洲之间，去保证家族和共济会的利益不被战争侵犯；莱昂纳多一头热血直接去了中国组建飞虎队，后来又被邀请进了曼哈顿计划；你则在贝奥武夫的支持下成为了秘党的新任执行官，留在芝加哥，一边带领秘党纵横战争，一边监督卡塞尔学院的建造，并在1944年接收了来自全球各地的第一批入学新生，他们大多都是遗孤，来自弱小的、在战争中已经覆灭的欧洲混血种家族。”
“从那之后，我们三个好像就越来越远了……”
“没有办法，我们那时候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道路。”昂热围着言灵·风引的气旋绕了个半圈，一直到燕栖湖的岸边才停下。
“你是共济会的领袖，我是卡塞尔的校长，莱昂纳多接过普朗克炼金大师的衣钵成为了新的弗拉梅尔导师。”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已经不再是十几二十年代那三个在西部大荒野上的屠龙铁三角了。”
昂热抬起头，和空中的李雾月的对视。
“我们不再是别人庇护下纵马狂飙的年轻人了。”
“轮到我们庇护新的年轻人纵马狂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