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是古代人对西南地区几种疾病的总称,大多数都是疟疾。
东晋名家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记载,“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可以治疗疟疾。
但这个药方并不十分有效,时灵时不灵。
在朱由榔原来的那个时空,有位大儒发现其中奥妙,提取了青蒿的有效成分,对治疗疟疾十分有效,轰动一时。
朱由榔正好看过相关新闻,隐约记得让青蒿生效的两个要点。
十几个郎中连夜赶制,第二天凌晨已得干青蒿半斤。朱由榔吩咐他们将干青蒿铡碎,研磨成粉末,再装入壶中加烈酒浸泡,带在身边继续上路。
山路难行,朱由榔一行餐风饮露、马不停蹄,终于在入夜时分走出群山,进入凤庆。
凤庆守将邹自贵、马得鸣接到消息,率亲兵前来迎接。
朱由榔见二人面有忧色,沉思问道:“情形如何?”
邹自贵摇了摇头:“晋王这两天病得更重了.寒热交加,十分凶险。”
“此事可有泄露?”
“兹事体大,怎敢不严加防范。末将已在各处要害严防死守,不许一人出入。”
朱由榔点了点头,在二将指引下找到李定国驻地。进了帐内,只见李定国卧睡在床,脸色苍白得吓人。
“陛下……怎可亲自前来……”
李定国正想起身行礼,却被朱由榔快步上前拦住。
“快躺下,晋王是国之柱石,积劳成疾,我怎么能不来看望呢?”
李定国摇头苦笑:“只怕不是积劳成疾,而是水土不服,染了瘴气……恐怕没几天了。”
在这个时代,染上瘴气非常凶险,死亡率很高,他心中早有心理准备。
死亡并不可怕,只是鞑虏未平,真是不甘心啊!
朱由榔吩咐亲卫取了一个大碗,将泡了一天的青蒿酒倒出,摇头道:
“晋王说笑了。你我复兴大明之约还未完成,怎么能轻言放弃呢?我带来一壶好酒,敢请晋王品鉴。”
金维新、吴三省、邹自贵、马得鸣一起上前围观,只见那碗青蒿酒颜色浓黑如墨,闻之刺鼻,均脸色大变。
“陛下,这……这是何物?”金维新颤声问道。
他是李定国重要谋臣,官至吏部侍郎,熟读各种演义评书,经常给李定国讲三国的故事。见这青蒿酒如此吓人,立即猜想会不会是毒酒……
朱由榔苦笑道:“这是连夜泡制的青蒿酒,据说有驱除瘴气的功效。此方乃广东罗浮山野偏方,我偶然而得,效用到底有几分,实在……”
“药效未明,如何服得……”
李定国不顾金维新强烈反对,接过青蒿酒一饮而尽。只觉得味道甚是辛辣苦涩,几乎要吐出来。
众人直勾勾地盯着李定国,生怕他喝了之后当场暴毙。
李定国咳了几声,开口喝道:“好酒、真是好酒!陛下真是有心了。”
朱由榔长松一口气,看来自己想的这个药方,暂时还毒不死人。毒杀李定国的罪名,就算是大明皇帝,也绝对担不起。
幸好这种担忧没有变成现实。这青蒿酒除了难以下咽,容易呕吐外,确实没什么大的副作用。
之后朱由榔就留在凤庆,组织郎中采摘青蒿,制作药酒。
那些郎中制药经验丰富,根据避免高温这个要求,改进了制备方法,改用晾晒和热风干燥。
他们的方法比文火烘烤方便多了,很快就得到了大量干青蒿。酒也改用双重、三重蒸馏的白酒,提高酒精含量。
李定国每日饮用,病症渐渐稳定下来,身体开始缓慢恢复,七八天后已经可以勉强起床。只是疟疾凶猛,发病又太久,这种伤害不是短时间可以修复的。
这日李定国服药后,精神好了很多,便和开始皇帝商议国事。
“陛下,我的病隐瞒不了多久,再拖下去,恐怕军心有变啊。”
朱由榔点了点头,认为晋王说得不错。
虽然邹自贵、马得鸣等一直在竭力封锁消息,但晋王生病的传闻,已经渐渐在坊间传开。
北线是李定国的铁杆旧部,短时间不会有问题,南线就很难说了。他们本来就忠诚可疑,一点点风言风语,就有可能动摇他们抗清信念。
最好的方法是李定国继续率部前往元江、临安,震慑众将。但此行山高路远,以他的身体状况,肯定吃不消。
“晋王还是好好休息,军国大事,等病养好了再说。”朱由榔劝道。
李定国摇了摇头,认为还是尽早南下元江为妙。
行军是一种姿态,表示统帅的身体绝对没有问题,那些传闻都是不可信的。
为国为民,岂可惜身忘义?
朱由榔认为决不能让他继续冒险,思考了一阵,苦笑道:“还是我去吧。虽比不上晋王威名,但皇帝御驾亲征,想来会有点用处的。”
李定国还是不太放心,南线和北线不一样。不是秦系将领,就是散兵游勇。特别是贺九仪手下的骄兵悍将尤为不可靠,很多和皇帝都是有旧怨的。
朱由榔觉得还好。这大半年三战告捷,这个窝囊皇帝,也有点威名了吧?
在他的坚持下,李定国终于同意留在凤庆,稳定北线军心。本部兵马则一分为二,小部分留在凤庆拱卫,大部分则跟随朱由榔南下,经临沧、宁洱出元江。
两百直卫到达凤庆后,朱由榔决定尽早出发,以免南线有变。李定国领衔,邹自贵、马得鸣等均来送别。
“此行山高路远,陛下珍重!”
“晋王珍重!”
朱由榔挥手致意,翻身上马,和吴三省一起率两千精兵启程。
他们沿顺宁河一日到达云县,巡视一遍军备后,弃船南行,三日到达临沧。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新设立的巡检司,对过往茶商收税。走这条路线往丽江贩茶的商人越来越多了,每月都能给顺宁、临沧带来不少商税。
这一带的土司被明军打击了几次,也老实了不少。
他们慢慢发现,卖茶是个很好的生意,收入稳定还没有危险,比拦路打劫划算多了。对过往行商也客气起来。
这个变化在朱由榔的意料之中,但还不够好。凤庆滇红在后世可是很有名的,好好经营远不止于此。
朱由榔一路劝诫那些巡检、副巡检,多花点心思维护治安。商税是要收的,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能只索贿不办事。
十几天后,他们到达宁洱,沐剑声已久候多时。
“陛下,我们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