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帝国这种又臭又硬,又完全不懂变通的国家,未来注定走向没落,不过在十七世纪最后几十个年头,却仍然令人头疼。
看着海岸线并不太准确,许多大岛屿都还未标记的南洋海图,朱由榔陷入沉思。
在辽阔的南洋海图上,香料群岛北至吕宋岛、西至苏门答腊岛(婆罗洲)、南至爪哇岛、东至伊里安?查亚,范围非常之大。加上岛屿间的海域,面积堪比整个大明国。
香料群岛的构成非常复杂,包含一万多个岛屿,其中绝大多数岛屿被原始部落的土着所占据,是一片未开化的蛮荒之地。
郑和下西洋期间,明成祖朱棣曾建立旧港宣慰司,治所就位于苏门答腊岛的旧港城。
那是大明国首次尝试经营南洋,取得重大进展。但在大多数国人心中,南洋环境险恶,并不值得费心思去经营。
随着连续几个皇帝对海权不够重视,旧港宣慰司并未维持多久,最终被满者伯夷国吞并。
到了永历朝,大明国人对那片海外旧土已完全陌生,可朱由榔知道,香料群岛的价值远比想象中更大。
那些靠近赤道的岛屿气候炎热,到处长满的各种香料,每一种都极具经济价值;除了香料,那里还很适合开辟成庄园,用来种植甘蔗和橡胶树;最南边的爪哇岛土地肥沃,雨水充沛,水稻两年七熟,如果能推广种植,一个岛就可以养活数亿人。
这样的宝地让世人垂涎,大明不去占领,西洋人就会去。
随着大航海时代开启,西洋人跨过重洋发现了香料群岛,并尝试对各大岛屿进行统治。
西班牙人在吕宋岛修筑了马尼拉等一系列据点,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也在巴达维亚等十几个港口筑城。
未来,还会有越来越多的西洋人前去宣示领地,把各岛屿当成聚宝盆。等西洋人的种植园遍布各大岛屿,大明再想去分一杯羹就难了。
如果没有满清这个心腹大患,朱由榔一定会派出大批舰队和正规军去抢占那些岛屿。如今,他只能寻找一个更巧妙的方法去达成目的。
西班牙人不是总说治下华人会反叛吗?好,就反给他们看看。
……
觐见中国皇帝的时候,马尼拉总督派来的使臣乔瑟夫·拉斯态度强硬,要求朱由榔立即把入侵邦邦牙的大明军队召回。
“尊敬的大明国皇帝陛下,请您不要把目光放在吕宋岛,那里没有您需要金山。”
乔瑟夫·拉斯旧事重提,似乎在提醒对方,这次大明出兵邦邦牙,与万历年间的那次挑衅没什么不同。不会有任何收获,只会酿成更大的惨剧。
如果不提万历年间吕宋屠华的旧事,朱由榔还准备对使臣们客气一番,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哪知乔瑟夫·拉斯如此不知好歹,居然把此事挂在嘴边,朱由榔哪里还忍得住。他一边冷笑,一边不客气地问道:“如果朕偏要往那边看看呢?怎么滴?你们还要对朕的子民再动一次手不成?”
乔瑟夫·拉斯不以为然道:“皇帝陛下,请您知悉,吕宋岛是西班牙帝国的领土,岛上的人也是西班牙国王的仆人。我国如何统治仆人,与贵国无关。”
“若朕非得管管呢?”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驻扎在马尼拉的数万西班牙勇士绝不会答应。”
“哈哈,好,很好!御前侍卫何在?”
随着皇帝一声怒喝,八个身高体壮的卫士应声出列。
朱由榔指着阶下狂徒道:“此蛮夷口吐狂言,拖下去,重罚二十廷杖。”
乔瑟夫·拉斯在邦邦牙当土皇帝当惯了,治下华人个个对他卑躬屈膝,唯唯诺诺,他自然认为中国人生性软弱。再加上中国皇帝很好说话的传闻,他更加有恃无恐。
他哪能料到,中国皇帝脾气居然如此之坏,一言不合就敢殴打使臣。
乔瑟夫·拉斯拼命反抗,然而大明御前侍卫个个身手矫健,他哪里是对手,仅一个回合就被彻底制服。
没等其他副使反应过来,他已被拖至宫门外。
御前侍卫们将狂徒按倒在地,扒了裤子抡起棍子就一顿猛打。
“一,啪!”
“二,啪!”
“……”
大明的廷杖有轻有重,轻的只听响不见疼,重的二十棍下去几乎会要人命。
这次天子震怒,御前侍卫们当然不会客气,就照着乔瑟夫·拉斯的屁股往死里打。
“啊……你们不能打我,我是西班牙帝国的大使,我有豁免权……啊!!”
一声声哀嚎传到堂内,几个西班牙副使面如死灰,嚣张气焰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副使们都在心里暗想:“上帝啊!这个皇帝简直就是魔鬼。是谁说他非常和蔼好说话来着?一定是在故意陷害我们!”
见乔瑟夫·拉斯被打得屁股开花,朱由榔胸中恶气稍稍平息。
他向其余几个副使质问道:“四次,朕过去三年向费利佩国王发出四次照会,要求马尼拉议会悬崖立马,停止侵犯旅居吕宋岛的大明臣民。朕居然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怎么的,是费利佩国王没把朕放在眼里,还是你们将大明视为无物,随手就把国书给扔了?”
几个副使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吕宋岛距离西班牙本土几万里之遥,他们哪有可能派人直接带国书回去。根据惯例,四份国书都被送到新西班牙总督区副王手里,至于副王有没有派人将国书送回本土,马尼拉总督都不知道,他们哪里会知道。
几个人想了半天,一个副使终于站出来回应道:“尊敬的皇帝陛下,国书已送回墨西哥城转递,只是路途太过遥远,国王回信还在路上……陛下无故殴打本国使臣,该作何解释?”
“无故殴打?哪有无故殴打。按照那狂徒的说法,大明人去到吕宋岛,就成了西班牙国王的仆人。那么西班牙人来到广州城,自然就是大明皇帝的仆人。朕杖责一个口出狂言的仆人,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