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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狄安娜话音落下,卡特适时地接上她的话语,语气真诚,充满了说服力:

“尽管我可能没有什么发言的资格,但希望我还能保留为自己辩解的权力。我假设我们能达成共识,这个复杂又险恶的世界里,接触总是会不可避免地造成误会和摩擦。或许我的朋友们不愿意忘记,可我觉得与其留下这些不愉快的记忆,让它们不断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如尝试去创造一个更愉快的交流环境,把每一次见面都变成一次新的开始,你觉得呢?”

叶槭流:“……”为了不造成不愉快,干脆把对方忘掉,你真的确定这不会引发更多的怒火吗?

把自己的不在意包装得如此高尚,这种谎话也就这个骗子说得出来……他在心里默默吐槽。

瀑布的水流中,狄安娜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露出了认真思索的眼神。

叶槭流忍不住看向狄安娜,内心充满期待,由衷希望这位看似少女的神灵侍者不要被卡特的这一通歪理说服了。

几秒后,狄安娜开口道:

“你说的听起来很好。”

这个骗子又用花言巧语忽悠了一个人……叶槭流当场冷漠斜睨卡特。

下一秒,狄安娜语气平直地说:

“把我的猫还给我,我可以忘记你。”

卡特眨了眨眼,惋惜地说:

“这是合理的诉求,我想说我没有道理拒绝,可惜现在似乎不是适合的时机。为了我的朋友,我恐怕不得不延后答复你的时间。”

很好,如果狄安娜“忘记”了他,请求她帮我就基本没有可能了,这个理由很充分……叶槭流放在腿边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如果不是狄安娜在面前,他肯定要控制不住情绪,当场给卡特来一拳。

他深吸一口气,在愤怒被“情感失控”放大之前,屏蔽了身边的男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无视卡特的花言巧语,叶槭流一只手按在胸前,弯腰向狄安娜行了个礼,接着问:

“狄安娜女士,可能的话,我能问问你的猫是什么样的吗?”

考虑到他们还不算熟,狄安娜和卡特仿佛还有点前仇……叶槭流选择了这个话题作为切入点。

听到这个话题,狄安娜转头看向叶槭流,没有起伏的语气里终于多了点情绪,回忆道:

“我的猫,是只很好的猫。

“他很聪明,也很安静,还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虽然总是想逃跑,但每次我都能找到他,之后他就会乖巧很久。”

叶槭流:“嗯……”

他刚想和狄安娜一起谴责卡特偷猫罪大恶极,就听见狄安娜继续说:

“他平时会坐在我的肩膀上,和我一起外出,与月神的敌人进行战斗。在战场上他非常有用。”

叶槭流:“……?”

等一下,这好像不是正常的猫的营业范围……

狄安娜接着回忆:

“他可以变成武器,我比较喜欢弓箭,有了他,我只需要带上箭袋就行。变成回旋镖的话,会在收割头颅后自己飞回来。如果敌人近身,我会把他变成长剑,盾牌也可以,先用盾牌挡下攻击,然后单手持剑反击,很方便。”

叶槭流:“???”

“他还可以当做长矛投掷出去,我只要在大战结束后,去战场上把他拔丨出来就好。如果敌人想要折断我的武器,他会自己变回猫跑掉,否则会乖乖待在原地,我不需要担心他会不会死在战场上……”

如果不考虑内容,这位神灵侍者和普通的养猫人似乎没什么区别,一说起自己的猫就停不下来。

狄安娜如数家珍地说着她的猫有多么好,最后叹了口气,用一种毫无情绪的语气说:

“我的猫,好想他。”

叶槭流:“……”

不,我觉得这根本不是猫。

倒不如说,正常的猫根本不会变成回旋镖……不好,我怎么觉得被卡特偷走对猫来说可能比较幸福呢……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到底该安慰痛失爱猫的狄安娜,还是该同情总算逃出生天的猫。

想到这里,叶槭流表情忽然一僵。

等一下,会变形的猫,而且还被卡特偷走了,我怎么有种不好的联想……

蛾道路是可以变成动物的,该不会狄安娜的猫就是变成猫的卡特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啊,既然对狄安娜的信仰能追溯到罗马时代,她至少是那时候成为神灵侍者的。和她相比,卡特可以说非常年轻,被狄安娜抓回去的时候,估计等阶不算高……尽管有尝试从神灵侍者手下逃跑,最后还是会被抓回来,还会被当做武器在战场上挥舞,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才终于从狄安娜手里逃走……叶槭流尽量掩饰自己的古怪神情。

他若无其事地瞥了卡特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毫无破绽,甚至透着仿佛在听故事的兴致勃勃,完全看不出他和狄安娜的猫有什么关系。

叶槭流默默收回视线,知道他不可能看出什么——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卡特绝对不会希望狄安娜知道她的猫到底去了哪里,他只会表现得仿佛他忘记了一切。

嗯,这算是我第一次了解到卡特的过去吧,只是这是什么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过去,听了还不如没听……叶槭流收回余光,双眼放空,把狄安娜接下来的话全部过滤了出去。

说起来,狄安娜,这个名字很耳熟啊……他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很快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在罗马神话中,狄安娜是月亮与橡树的女神,同样拥有狩猎、分娩、动物和植物领域的权柄,她居住在山林之间,经常手持弓箭,牵引猎犬,与从神们狩猎为戏。

——和爱尔兰神话一样,这些流传在现世的神话传说并不完全是虚构的,它们的主角就是真正的神灵,而在古老的年代,神灵侍者同样会被视为神灵,在传说中占有一席之地。

甚至从象征中,就能够看出来每个神灵的来历。

既然月神是红海女王苏姆,那么所有拥有月亮相关权柄、与她一样被称为“月神”的神灵,不是她在神话传说中的变形,就是她的神灵侍者。

话是这么说,但放在罗马神话上,似乎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古罗马人所信仰的宗教属于多神教,他们有将征服土地的神灵纳入自己神话体系的习俗,因为他们认为,他们的军队能够征服某片地区,必然是得到了当地神灵的认可,所以罗马神话中的神灵看起来都像是缝合怪……不过如果这些神话的主角就是神灵和神灵侍者,说不定他们拥有的权柄,还真的是他们亲手打下来的呢,至少从狄安娜的话来看,比起养猫,她可能更擅长战斗……叶槭流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无数想法。

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种征服敌人同时征服他们的神灵的做法,真是相当武德充沛,充满了刃的影响……

这倒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如果说马里卜战争是历史的分界点,那么第二重历史大约终结于公元前五世纪。

而罗马共和国建立于同时期,在此后的一千年里,这个国家完成了从共和国政体向帝国政体的转变,并且迎来了庞大帝国的分裂,最终一半帝国被蛮族铁骑叩开了城门,这个庞然大物的覆灭,也宣告了第三重历史的终结。

但叶槭流知道,真实的历史远不止于此。

在这段现世的历史背后,还隐藏了一场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

一半帝国覆灭的同时,尘世之蛇与将军以及女祭司在平原上展开了战斗,最终旧神在鲜血中陨落,新神踩着它的尸骨诞生。

毕竟是刃道路的神位争夺战,斗争和征服可以说是那一千年的主旋律……现在想想,率领蛮族军队征服一半帝国的王就是将军吧……不过这些知识混合了历史和神话,具体上很难说清楚时间顺序……叶槭流整理了一遍有些凌乱的记忆,简单地做出了判断。

等他从记忆中抽回思绪,狄安娜总算怀念完了她的猫。

大概是因为卡特同样是神灵侍者,狄安娜看起来没有为了猫和他打一架的意图,直接地问道:

“你们有什么事?”

“我想要请求您帮助我,狄安娜女士。”叶槭流礼貌地说,“听说您可以调整疯狂的平衡,让疯狂症状在更合适的时间发作,是吗?”

狄安娜点了点头:

“是的。”

叶槭流大致摸清了,和这位神灵侍者说话要直白,于是直接问道:

“我怎么样才能得到您的帮助?”

狄安娜仰起头,专注地打量叶槭流几秒,说道:

“太困难的事,你也做不到。”

……这也要看情况,虽然我现在只是第六等阶,在神灵侍者眼里看起来不值一提,但以壳来说,我离道路的尽头还是挺近的……叶槭流在内心解嘲了一句,平静说道:

“既然我能够在我的朋友的带领下见到您,应该能证明我的确有做到某些事的能力。”

他的话似乎说服了狄安娜,灰发少女思索几秒,看向叶槭流,说:

“有件事,我需要人去做。

“有很多女王的信徒,以家族的形式,在意大利活动,业务范围包括整个欧洲。他们的老板、顾问和二把手最近都入狱了,现在他们聚集在罗马,没有人领导他们。在老板出狱之前,需要有老板的代理人,来保护这些家族成员。”

家族形式的黑手丨党?上层集体入狱,这也太整齐了吧……话说月神的信徒里应该有天命之人吧,怎么会被抓进监狱……被裁决局一锅端了?叶槭流思忖片刻,说道:

“听起来这个任务会花费很多时间。”

“是的,在他们出狱之前,你要一直待在罗马。”狄安娜不假思索地说,“但我保证,这不会很久。在这期间,你可以控制家族的势力,吩咐家族成员为你完成任务,当做是对你的补偿。”

几个月倒是无所谓,反正我接下来暂时没有更多计划……叶槭流思绪一转,继续和狄安娜确认细节:

“代理人是什么意思?”

狄安娜:“代理的老板。你需要保护和带领家族成员,他们也会将你视为家族的老板,听从你的所有命令。”

这个提议其实很让叶槭流心动,虽然这不是自己的教团,但按照狄安娜的意思,只要家族老板没出狱,他就可以免费利用这个已经形成体系的庞大组织。

虽然这是月神的教团,用得太狠估计会被月神制裁,但只是拿来收集情报的话,可发挥的空间非常大啊……叶槭流没有被诱惑迷花眼睛,问道:

“既然是家族形式的教团,他们会承认一个陌生的外来者成为代理人吗?”

“别的家族不会,但卢那家族会承认指环的拥有者,我会给你指环。”狄安娜问无不答。

叶槭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他们就在罗马,您为什么不亲自带领他们?”

“不太方便。”狄安娜没有犹豫地回答道,“不过如果你遇到麻烦,你可以召唤我帮忙。”

意思是她现在不在这里吗?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和我们是透过瀑布水流见面的……叶槭流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现在怎么也是第六等阶的半神,放在这一重历史,已经算是高等阶强者了。

目前,叶槭流甚至赶上了怀特·克朗的实力,各个势力是怎么看白王冠的,基本上可以平稳代换到他身上。

只是当黑手丨党教父保护教团一段时间,算不上什么危险的任务。

而且以叶槭流的实力,除非遇上漫宿行者或者神灵侍者,否则都不需要太畏手畏脚。

再说在现世,这样的存在也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就算遇到,狄安娜也许诺可以召唤她帮忙,叶槭流没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考虑到卵,叶槭流不打算用自己的脸,而卢那家族的教父不可能不见人,怀特·克朗的身份也不方便,用艾登·诺兰的脸更合适。

不过想想还挺巧的,之前用医生的身份和雾之宫廷交易时,对面开口就是我很像黑手丨党教父,搞得我之后就搁置了这个身份,否则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去当教父……结果现在现成的黑手丨党家族直接送到手上了……叶槭流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噙着笑容点了点头,说:

“很高兴能够帮到您。”

狄安娜神色看不出高兴,只是头顶的耳朵抖了抖。

“好,我也会帮你。”她干脆地说,“走到前面来,把你的左手和右手,分别放在左边和右边的水池上,进行平衡的仪式。”

这位神灵侍者又一次展现出了高效和直接的一面。

叶槭流没有异议,上前一步,刚要抬起双手,突然想到一个新问题。

“对了,我想问一下,卢那家族的主要生意是什么?”

狄安娜停下来。

“很赚钱的生意,但是没交够税,因为经济问题,被抓捕入狱了。”她皱了皱鼻子,看起来有些懊恼,“明明只是出口唤醒灵液。”

叶槭流:“……?”

为什么你们的黑手丨党又在卖壮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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