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和玄鹤同时看向了北面方向,齐刷刷吸了口气。
玄鹤突然意识到虎贲军的秘密似乎还牵扯到了皇家,这事儿倒是越来越有些说道了。
“王爷!”下面守着门的金吾卫急声提醒。
玄鹤当下将古籍放回到了原处,带着楚北柠离开了文星楼,随后按照原路出了宫。
走在几乎是空无一人的崇文街头,楚北柠只觉得从心底一阵阵地冒冷气儿,抖得厉害。
她耳边想起来苏三娘临死前告诉她的话,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不能查,不要查。
她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此番不光是毫无头绪,甚至要查的事情还危险之极。
玄鹤瞧着身边有些消瘦的女子,不禁有些心疼。
之前在梁王府的时候,这个丫头吃胖了不少,如今回到了靖北候府执掌起了靖北候府的中馈,竟是瘦了下来。
诺大的一个侯府,而且还是一个衰落的侯府,她一介女流做到此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世上纸包不住火,秘密迟早都有被人发现的一天,你也不必太焦急,慢慢查,最后总能查到的。”
楚北柠点了点头。
玄鹤停下了脚步看着她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回去歇着还是我请你喝一杯?”仟千仦哾
楚北柠叹了口气:“改天吧,我还得处置苏三娘的骨灰,今晚我得去楚家祖坟一趟。”
玄鹤眉头一挑:“你要做什么?”
楚北柠垂眸缓缓道:“挖我爹的坟!”
玄鹤……
黎明前夕,天地间越发的浓黑了几分,像是一片混沌,几乎都看不清楚万物景象。
楚家祖坟在京郊的楚家别庄上,那边有靖北候府所有的一块儿公坟,埋葬着楚家的列祖列宗。
不过说起来也没有多少列祖列宗,楚贲本来就是寒门出生,跟着他的带头大哥建功立业,最后封王拜侯。
那些年战乱,老家的人都死光了的。
后来自己大大小小的妾室也没有留个儿子给他,故而所谓楚家的祖坟倒是凋零的厉害。
楚北柠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老爹的坟堆,抓起了铁铲便开始挖坟。
一边的玄鹤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咳嗽了一声道:“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楚老将军也是个……英雄……”
“英雄?呵!”楚北柠咬着牙,像是要将这两天经历的所有憋闷发泄出来,“私生活乱成了一团遭,连累了那么多人,关键留个秘密小册子,还画了一堆鬼画符。”
“大哥,大哥,喊得亲切,你倒是说啊,那厮到底是谁?你个文盲!”
楚北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头憋闷得很,想发泄,想揍人!
玄鹤叹了口气,拿起了另一把铁铲站在了楚北柠的身边,一铲子挖了下去。
楚北柠一愣:“谢谢啊!”
“不必谢,应该的,”玄鹤暗自苦笑了出来。
这一晚实在是精彩,从翻父皇皇宫的墙头开始,到挖楚老将军的祖坟结尾。
有了玄鹤的协助,楚北柠很快开了父亲的墓葬,随后却呆在了那里。
玄鹤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墓坑,靖北候府穷,修墓葬的时候没有像其他贵族那样修地宫什么的弯弯绕。
他是底层出身,即便是埋葬也如其他百姓一样一抔黄土,万岗清风。
楚夫人也就是楚北柠的亲娘死得早,按理说这个墓葬坑里应该是两口棺材合葬才对,此番却只有楚贲一口棺材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守墓的老头儿早被玄鹤点穴点晕了过去,此番四周的夜风呼号着,像是万鬼同哭。
楚北柠死死盯着墓坑里的棺椁,只觉得嗓子一阵阵的发干,许久才别过脸看向了同样不可思议的玄鹤。
“我娘呢?”
玄鹤动了动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晚经历的种种诡异,让玄鹤这般八面玲珑心的人都想不通透了。
即便是楚北柠的娘亲假成亲,做了靖北候府的冒牌儿夫人,可总不能连个棺椁也失踪了吧?
楚北柠闭了闭眼,她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果然……
可当下这团乱麻实在是乱的够可以,她一时半会儿都理不清楚,阴沉着脸弯腰将苏三娘的骨灰坛子抱了起来。
她朝着父亲的棺椁跪了下来闷声道:“爹,我把你老情人带过来了。”
“可她也不是个好东西,我今日将她和您葬在一起,不过只能葬在您脚底下,泉下有知你好好管管她,不然对不起楚家军十几万将士!”
楚北柠将苏三娘的骨灰坛子小心翼翼放在了棺椁的最下方,随后和玄鹤一起将墓坑重新埋好。
等到干完这一切的时候,天都亮了。
楚北柠实在是困到了极点,玄鹤骑着马将她从靖北候府的西侧门送回了轩翠苑。
楚北柠倒头便睡,轩翠苑里的下人们也不敢出声,具是小心翼翼伺候着。
不晓得大小姐一晚上去了哪儿,衣服上到处是灰尘和泥土。
初晨,柔然别馆。
斛律衍沉着一张脸坐在了椅子上,面前跪着的两个心腹胆战心惊,头也不敢抬恭声道:“回禀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楚了,那掌管怡红院的红豆令怕是到了靖北候府大小姐的手中。”
斛律衍的手缓缓攥紧:“那武侯令呢?”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身子缩了缩:“回……回禀王爷……怕是也到了……到了楚北柠的手中。”
“混账东西!让你们盯着,你们倒是让别人捷足先登!当真是该死!”
斛律衍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剑锋朝着那两个人掠了过去。
鲜血飞溅,四周站着的丫鬟齐刷刷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斛律衍咬肌绷得紧紧的,眉眼间满是萧杀。
他在大周呆了这么久,就是等着怡红院的消息,不想楚北柠横插了一脚,他唾手可得的东西却莫名其妙到了那个贱人的手中。
他眼眸缓缓眯了起来,渗出了一丝精光和杀意。
“王兄,大清早的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暖阁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个打扮华丽,一袭曳地长裙的女子,正是柔然王族的公主斛律琬。
他们兄妹两个在大周筹谋了这么久,原本查清楚了苏三娘的真实身份,准备一举拿下抢了武侯令,不想半道被楚北柠劫走。
苏三娘心甘情愿地将这个镇国之宝给了楚北柠,还莫名其妙的自裁了,打了他们兄妹两个措手不及。
“拖出去!”斛律衍冷冷道。
外面的护卫忙将地上被割断了喉咙的两个人拖了出去,随后用清水将地板清洗干净。
斛律琬扫了一眼拖到外面的死尸,脸色丝毫不以为意,像是在看两只死了的蝼蚁。
她缓缓坐在了斛律衍的面前叹了口气:“呵!我们都小瞧楚北柠了,不想人家还和苏三娘颇有些渊源。”
“哼!”斛律衍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斛律琬眸色一闪,凑到了自己王兄的面前:“王兄,不过话说回来了,东西到了楚北柠的手上,她能守得住吗?”
“虽然她看起来很厉害,可是个人都有弱点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