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大晋宫城养心殿里,楚北柠端坐在龙椅上,玄鹤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裴朝坐在了下手位,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裴家人到了江州准备在江州陪着裴朝一起过初元节,现在倒好,初元节也提心吊胆的没有过好。
裴家一家人又陪着裴朝和几个小家伙回了京城,这一遭差点儿将女帝陛下的一双儿女给折在了海上。
虽然当初太子带着人背着楚北柠和玄鹤,独自到了江州,可海上遇险到底和裴家人脱不了关系,裴朝再一次亲自进京。
这一次便是裴三爷和裴五爷也来了,两个人坐在了大哥的下手位,好在女帝陛下赐座,感觉一时半会儿不会让裴家去死吧?
景王爷和景王妃坐在了玄鹤的下手位,景王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傻姑娘,想想都要吓死人的节奏,竟是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慕侯爷和胡三娘听到女儿出事儿的消息后,正在赶来的路上,此番让自己的徒弟赵清影和刚成婚的楚家世子爷楚天赐先过来瞧瞧深浅。
他们两个也是小辈,小心翼翼站在了下手位。
赵清影看着受了伤的小师妹,顿时心疼不已,刚要说什么被楚天赐轻轻拽住胳膊。
楚天赐冲她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这个场合下不易求情。
这一次这帮家伙犯得错儿实在是太大了,这要是公主和太子都死在了海盗手中,都想不到大姨母该怎么办?
这个结果他们所有人都不敢想,想一想都觉得无法接受。
“陛下,”玄烨跪在了楚北柠的面前,规规矩矩磕了几个头道:“陛下,是儿臣的错,儿臣甘愿受罚。”
“当初是儿臣带着无忧郡主和倾歌郡主离开京城的,一切都是儿臣有过。”
“不不不,”慕无忧忙跪下道:“陛下,是臣女的错。”
“臣女当初说江南很好,想要去瞧瞧,就撺掇着太子殿下去了。”
“臣女还把倾歌郡主也带上了!”
“不!是儿臣的错!”玄汐脸上掠过一丝愧疚,“其实是女儿与顾朔比试武功后,不服气,非要追到江州与他继续……继续比试。”
“其实这一遭女儿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都是女儿不孝!”
“还请娘重重责罚女儿!”
“陛下!是草民的错!”顾朔跪在了玄汐的身边,“草民之前做了天大的错事,都是草民不好!”
楚北柠冷笑了一声,瞧着顾朔便有些不舒服。
此人怕是女儿的克星吧?
裴俊哪里看不出来女帝陛下对大哥生出了几分不满,这是真实的不满。
他忙掀起袍角跪下:“臣有罪!”
“你起的哪门子哄?”楚北柠都气笑了,“你平平常常走正道儿,都是被他们几个牵连了。”
“女……女帝陛下……”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小心翼翼传了过来。
随即倾歌郡主缓缓跪了下来,跪下来后突然忘了自己该怎么说,只得硬着头皮道:“臣女有罪!”
楚北柠被这个小丫头都气笑了:“好啊!你告诉朕你有什么罪?”
“臣女……臣女……”倾歌郡主一张婴儿肥的俏脸憋得通红,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鼻头上倒是爆出来几颗汗珠子,瞧着楚北柠都想要笑出来。
“行了,起来去你娘那边坐着去,没事儿多和你娘一起给朕研究研究点心的做法。”
玄鹤看着自己的女儿玄汐缓缓道:“你让父王很失望,父王和你说过,学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你这般心浮气躁的样子,输了便是输了。”
“人这一辈子认输也是一种美德,何必咄咄逼人追到江州去?”
“结果你弟弟又去找你,根源从你这儿开始,罚你半年的公主例银,关在宫中反省五个月!”
玄汐早已经面红耳赤,这是父亲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罚她,这一次没有给她留什么面子,她也晓得其中的深意。
“玄烨,身为太子殿下,国之储君,却是行事不稳重,杖责三十!”
楚北柠顿时脸上掠过一抹担忧,杖责三十?有些重了吧?
不想玄鹤缓缓起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脱掉了自己的外衫淡淡道:“子不教父之过,本王分摊十五杖!”
“玄鹤!”楚北柠一下子站了起来,却看到了玄鹤眼底的坚毅之色,晓得他心意已决。
“父王!儿臣愿意受三十杖责,还求父王让儿臣一个人受了便是,儿臣……”
玄烨心头愧疚万分,父王给他的三十板子便是让他记得,自己是国家的储君,牵一发而动全身,再也不能做那个任性的小太子。
裴朝定定看向了玄鹤,缓缓低下头,教育儿子上面,这厮也是个狠人。
慕无忧等其他的小辈,此番越发心怀忐忑,便是觉得这事儿怎么让公主和太子全部背负了下来,欠了这天大的人情以后只能以身相随了。
夜幕降临,寝宫中传来一阵闷哼声。
楚北柠拿着药膏帮趴在床榻上的玄鹤上药,眼底的心疼压也压不住。
“玄鹤,你是不是傻?固然侍卫们给你放水,可也伤成了这个样子?”
“骂一骂便是了,你倒是真的……”
“柠儿!”玄鹤别过脸冲楚北柠笑道:“玄烨那个小子定性不足,唯独这样才能震住他,你且看着他这一遭后怕是能快速成熟起来,咱们等他成亲后,就能将皇位禅让给他了!”
“我这不是为了你考虑吗,以后那小子一旦继位,咱们就能离开皇宫了。”
楚北柠顿时苦笑不得,眼角微微发红:“你这厮也太鸡贼了些,连儿子也坑,坑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你呀!”
楚北柠虽然是笑着说,声音却微微发抖,随即紧紧抱着他,便是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天后据说大晋的无忧郡主被自己娘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撵了三条街,后来被慕侯爷拿了回去,一直在府里头关到了初夏赏花会的时候。
顾朔陪着师傅在京城住了几个月,眼见着师傅的气色好了几分,他便开始收拾东西,陪着师傅准备回江州。
裴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叹了口气:“没去瞧瞧玄汐公主吗?”
顾朔顿时脸上掠过愧疚之色:“她因我而受罚,我不能再坏了规矩,我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