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庄里,上了小半天课的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终于是写完了公孙给他们安排的功课。
公孙觉得还挺满意,小四子一直功课都很好,良辰美三个虽然调皮,但都很聪明,而且也算听话。不看卷子内容,光看字,四个小朋友就不错!
这边几个小孩儿正站起来伸懒腰,边收课本边讨论去哪儿吃饭。
那边赵普和邹良分别从不同的两扇院门外走了进来。
进门,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交换了个眼神。
邹良摇摇头。
赵普就皱眉。
这时,霖夜火也晃着袖子溜达进来了。
邹良还回头问他,“找见没?”
霖夜火一摊手,“我到附近的街区都瞧过了,没看见那红毛。”
赵普就犯嘀咕,“上哪儿去了?”
公孙问赵普,“怎么了?”
赵普说,“那红毛不见了!”
刚才赵普和邹良本来打算联手偷欧阳那信封,但一转眼,发现欧阳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两人在白府前前后后找了个遍,都没见着人。
负责守卫的皇城军说刚才先锋官有意支开他们之后就不见了。
赵普有些担心,正想派点人出去找,就见对面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突然都盯着门口看。
赵普他们一回头,就见欧阳鬼鬼祟祟地跑进来,弯着腰,双手似乎是抱着个什么东西,裹着布的一大团。
进门,欧阳撒腿就冲向自己房间,一脚踹开门进屋又一脚踹上门,整个过程就“咻”一下。
众人楞在原地,几个小朋友对视了一眼,都跑去欧阳的房间门口。
赵普他们也都围了过去。
小良子伸手,轻轻推开门。
几个小孩儿扒着门框往里张望。
就见欧阳正站在桌边,背对着门,手里似乎在捣鼓个什么东西。
听到背后有动静,欧阳回头看了一眼。
几个小孩儿上边,赵普和邹良也往里看,赵普问他,“你干嘛呢?”
刚问了一声,就听到欧阳怀里传来,“呦呦”两声。
众人都愣了。
欧阳回头继续捣鼓。
公孙戳了戳赵普和邹良,往两边摆摆手,那意思——开门!
邹良和赵普把门推开,公孙大踏步就走进去了,身后跟着一串小朋友。
公孙走到桌边,就见欧阳正叠一个棉垫子,好几块棉絮垫子放在一件破衣服里,似乎是要弄个窝,而再,看欧阳怀里……鼓鼓囊囊的一个大包,里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公孙盯着看了一会儿,那“包”还动了两下,发出“呦”一声。
公孙伸手一扯欧阳前襟。
一拽开,就见一只小鹿钻出了一个脑袋,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那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还是金色的。
公孙瞧得心都快化了——哎呀!鹿版小四子!
“哇!”几个小朋友也都围了上来。
欧阳赶紧“嘘!”
示意众人,“小声!小声点!”
赵普和邹良都到桌边看,就见欧阳小心翼翼把怀里的小鹿拿出来,放到了窝里。
这小鹿感觉出生没多久,特备小一只,全身淡金色,腹部雪白,黑色的蹄子,身上有几个浅浅的梅花印。
小四子伸手摸了摸小鹿,“是只小梅花鹿呦。”
那小鹿又“呦呦”地叫了两声。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是第一次听到鹿叫,敢情是这样的啊,还挺好听!
赵普有些不解地看欧阳,“哪儿来的鹿啊?你偷的啊?”
欧阳“切”了一声,“我家小桃花让我帮忙养着的。”
众人都一愣,小四子好奇问,“征征你见到小桃花姐姐啦?”
欧阳“嘿嘿”地得意一笑,“差不多吧!”
“差不多?”
邹良问,“那究竟是见到了还是没见到啊?”
欧阳伸手摸出了那张信封……就见信封的角落里写了一行小字,明日午后西郊+里亭东侧小树林。
众人都眯眼,“嚯……”
赵普还挺不满——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欧阳不怎么信任地瞅着他——要是告诉你们了,你们会不去围观啊?你们这帮闲人!
众人都望天——倒也是。
“那究竟见着没?”邹良着急。
“我不是去了那树林子么,就瞅见个老婆婆。”欧阳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封信加一只鹿!”
“所以没见着?”霖夜火也有点无语,“那丫头还挺神秘。”
“嗯……一方面是比较害羞,另一方面么。”欧阳那封信已经拆开看过了,示意众人拿出来看。
公孙抽出信。
这次信上内容还挺多,大致意思是,这只小鹿叫金叶,和银雪一样关系重大,拜托欧阳代为照顾,千万别被人发现。
另外,小桃花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暂时无法露面,让欧阳晚上回屋睡,别在屋顶发疯。
信的最后,再,一次叮嘱众人,小心鹿和熊。
……
众人看完信,都看欧阳。
欧阳笑眯眯正伸手指头逗那小鹿呢,心情很好的样子。
“没见着你还那么开心?”赵普问。
欧阳伸手拿出随身带的鞋,说,“鞋子!”
说完,又指了指桌上的小鹿,“孩子!”再,指了指屋外院子里正打盹的银雪,“虎子!”
指完,欧阳拍了拍自己,“都让我照顾!这说明什么?”
众人都不解,“说明什么?”
“说明她觉得我靠得住啊!”欧阳说完,让众人帮先看着金叶,他去找点儿奶来喂孩子。
赵普小声问公孙,自家兄弟正常么?
公孙说身体上应该挺正常的,神志方面就没准了。
欧阳哼着曲儿乐呵呵往外跑,众人都围在桌边看小鹿,研究它会不会就是所谓的“金鹿”?
……
与此同时,鹿珍堂里,展昭和白玉堂发现店铺少掌柜的陆遥天,对那张“山神”的画像有些反应。
展昭详细询问,就从陆遥天口中,打听到了一件怪事。
鹿珍堂的掌柜,也就是陆遥天的大伯叫鹿宣,其实今年年纪并不大,刚四+多一些。
本来陆遥天是个念书人,也没想过要来接管鹿珍堂的生意……但半年前,鹿宣突然病了。
请了许多大夫也看不好,鹿宣并无外伤也无疾病,他就是受了惊吓,人变得很不正常。
半年前,鹿宣带着家人去祭扫祖坟。
陆家的祖坟就在会稽山上,有个很大的祠堂。陆家在金华府也是个大家族,每年都是亲戚们一起约好了祭祖,之后会在祠堂后的别院里住一夜,第二天再,回来。
那天白天一切都正常,到了晚上,鹿宣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亲戚们都赶去看,当时陆遥天也在。
众人破门而入,鹿宣就趟在房中的地上,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已经昏厥过去了。
众人手忙脚乱把鹿宣送到山下的诊堂,郎中查了许久也没查出问题。
鹿宣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清醒过来,醒后就反复说,昨晚有个白色会发光的人找他,跟他要神鹿……
“神鹿?”
展昭问,“你伯父跟神鹿有什么关系?”
陆遥天直摇头,“那真不知道,只知道我伯父小时候是在鹿场给人养鹿的,后来伯父长大之后接手了鹿场,开了这家鹿珍堂。”
“那你伯父有提起过神鹿么?”
陆遥天想了想,摇头,“没听他说过……伯父一直说那晚有个全身发光的人出现在他房间里,逼问他神鹿在哪儿。后来伯父还画过一张类似的图,可当时我们都当他晚上做噩梦吓糊涂了,真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展昭说想见见鹿宣,陆遥天说他伯父这段时间都不在,跟着家里人坐船去四处游历了,说是不想再,呆在金华府了。
众人也有些遗憾。
“对了。”陆遥天想了想,道,“我伯父虽然没提起过神鹿,但是说过些奇奇怪怪的话。”
众人又都抬头——还有希望?
“伯父出门前提醒过我,说今年这一年要少出门,特别不要去会稽山一带,还说什么……算算日子的确是差不多了,小鹿估计也快出生了。”
白玉堂听着就觉得有些可疑——又是神鹿又是山神的……
展昭又跟认识费老板的伙计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
伙计说费老板在金华府没房子的,都是住客栈,每次住哪儿也都不一定。
众人无奈,只得道了谢准备告辞。
但出门的时候,伙计又想起来些事儿,说是费老板在羽香阁里好像有个相好的,没准去那儿查查会有线索。
展昭他们从听妖王讲巨人的故事开始,心情就是各种起起落落,还成,也算有不少收获。
众人离开鹿珍堂,又去了羽香阁。
刚出门,展昭就见小鲛鲛回来了,三蹿两崩,落到了自己肩头。
展昭看看白玉堂——不是让他跟着熊溪么?怎么回来了?
其实不止鲛鲛回来了,那几个负责跟踪的影卫也回来了。
影卫们说,熊溪离开之后,直接去了会稽山。
“进山了?”白玉堂也意外。
“我们本来想跟,但他手里拿着张地图,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那山别看不大但地势相当复杂,不一会儿就跟丢了。”几个影卫也觉得无奈。
羽香阁是金华府一个挺有名的风月之地,妖王和天尊殷候没什么兴趣,先跑了,说是要去买火腿。
展昭一听火腿差点也跟着跑了,最后被白玉堂揪了回来。
还有南宫纪扶着额,带着兴致勃勃要参观妓馆的大宋皇帝。南宫默默叹气,要是让太后八王知道他带皇上来逛妓院,非挨打不可。
赵祯可不管这些,摇着扇子,指着前边一幢怎么看怎么脂粉气很重的小楼,问,“是那儿不?是不是那里?!”
这会儿街上特别热闹,而且大白天的谁去那地方啊,好些路人都瞅着赵祯笑。
南宫红着脸,拽着这丢人皇帝赶紧走。
展昭和白玉堂边走边同情南宫。
好在这羽香阁看起来档次还不低,众人进门,掌柜的眉飞色舞地迎出来,心说好多帅哥啊!展昭就把之前姚霆渊给他的一块衙门腰牌拿了出来,给她看。
掌柜的说衙门有规矩,在职当差的不准来我们这儿消遣,所以几位官爷是找人还是问案?
展昭拿出那张费老板的画像给掌柜的看。
掌柜的看了一眼就“唉”一声,就近拉了张椅子坐下,边骂边拍腿,“几位爷您可算来了,这费武那就是个混蛋啊,害得我家巧儿为他寻死觅活好几回,他个天煞的拿了那么多钱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冤家啊……”
赵祯摇着扇子看得津津有味,好家伙——这掌柜的一开口跟唱戏似的。
展昭也没闹明白她说什么,让她详细说。
掌柜的就交代说,画像上的人叫费武,是她楼里巧儿姑娘的常客,那费武嘴可甜了,总也跟巧儿说要给她赎身带她远走高飞什么的……巧儿年轻人又比较幼稚,就信了他了。结果费武前阵子说要去做票大买卖,只要成功就能赚大钱,回来就能给巧儿赎身。巧儿听说他缺本钱,就把积攒下来那点银子都给他了,结果这走了一个来月了,音讯全无。巧儿还每天傻呵呵等呢,唉,这摆明就是个骗子啊!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都点点头,要是真的,的确挺缺德的。
赵祯拿出一锭银子说给巧儿姑娘,让她别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再,找一个!
掌柜的千恩万谢,看着赵祯的样子却像是在看啥子——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人啊……
南宫默默叹了口气——这位不止是真龙天子,还是散财童子……没事找事子。
掌柜的叫来了巧儿姑娘,巧儿说费武也没什么东西留在她这里,只有一些衣物和一个破包袱,里面可能是些脏衣服,她也没看过。
展昭和白玉堂查看费武留下来的东西。
一件衣服一双鞋,还有一个用破布裹着的包袱。
展昭将鞋子翻过来一看,就递给白玉堂看。
就见在鞋底上,有一个三角,里面一只鹿的图案。
白玉堂皱眉——费武莫不是金鹿宫的人?
赵祯手挺欠,把那破包袱皮给拆开了。
包袱里有几块破鹿皮,上面画着图案。
展昭拿起来研究了一下,觉得像是几幅古旧的地图,上面还有不少图案。
巧儿说她也心死了,费武估计的确是骗财骗色的坏蛋,东西她也都不要了,让展昭他们都拿走把。
掌柜的边安慰巧儿,边咒那费武不得好死朴实荒野死无全尸……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都瘆得慌,这掌柜的嘴是开过光么,说的还挺准。
两人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巧儿费武可能死了的事,等查清死因,起码找到尸体再,说。
……
出了羽香楼,展昭和白玉堂本来准备去趟会稽山,但身后南宫精疲力竭地拽着精力旺盛的赵祯,两位大侠也有些于心不忍,决定先回趟白府,把赵祯丢给赵普,然后再,出门。
在街上刚走了一会儿,众人就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头……
展昭四外张望了一下,问白玉堂,“玉堂,觉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白玉堂也发现了,之前那些奇装异服,各种打听想要加入山神宫的江湖人,都上哪儿去了?
穿过闹市的街区,几人还特地留意了一下酒楼客栈等人多的地方,依然没发现。
最后连赵祯都问,“那些缠树藤戴叶子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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