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黑夜,抚临郡不平静了。
马宏等人,躲在官府内,根本不敢出来。
而抚临郡几乎全部出动,在抚临郡四周搜索反贼的踪迹。
等到明日,城门被攻破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抚临郡了。
马宏在衙门内,坐在位置上,缓了许久,才终于缓下这口气来。
再看向陆远山时,马宏冷笑道:“被反贼攻破了抚临郡,这个消息,明日百姓肯定会知道,到时候会造成怎样的反应,你清楚吗?”
陆远山此时也尽量保持着镇定,望着马宏道:“马大人,我一定会尽量将这件事情压下去的。”
“一定会。”
马宏冷笑:“你怎么压?”
抚临郡被攻破,这就向抚临郡的百姓说明了一件事情,官府很弱。
到那时,丢的不仅是抚临官府的面子,还有江南布政使司的面子。
所以,马宏会如此愤怒。
陆远山沉声道:“不惜一切代价。”
马宏摇头:“不用了,你等着去布政使司给祁大人请罪吧。”
“乌纱帽,你也不用戴了,换上一身囚服吧。”
听到这话,陆远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中,露出挣扎的目光。
不!
他绝不能丢掉这顶乌纱帽。
再看向马宏,陆远山沉声道:“马大人,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弥补的,我可以弥补……”
马宏冷笑,看那脸色,却是已经做下了决定。
不仅是陆远山,就连一众抚临郡官员,也都面如死灰。
如果陆远山被撤了,那么他们也会被裁撤掉。
所以,官员们也很慌张。
见马宏没有任何留情,陆远山一咬牙,随后继续道:“马大人,我可以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同时还能每月给布政使司提供十万两的税银……”
“若是您换了人,绝不会做得有我这么好,我在抚临郡待了十年,对抚临郡还是有掌控力的。”
他这么一说。
马宏的神色陷入了迟疑。
每月能给布政使司提供十万税银?
这个数额,实在是太高了。
要知道,江南布政使司上交朝廷也不过三万两,而现在每月能提供十万两,这就说明,他们能在其中净赚七万两啊。
这……
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数额。
而且陆远山说得对,他对抚临郡掌控很深,要是换人来,不一定做得比他更好。
所以,马宏也有考量。
“你确定能每月提供十万税银?”马宏盯着陆远山。
陆远山道:“能!一定能!”
“我们抚临郡百姓有钱,很有钱……”
马宏深吸了一口气:“行,既然这样,那我就没话说了。”
贿赂生效了。
陆远山松了口气,跪在地上,朝着马宏拱手:“多谢马大人,多谢。”
……
抚临卫四处搜索,然而却一点反贼的踪迹都没有发现。
这就足以说明,这群反贼很会躲,撤退路线很明确。
李忠义和刘正宗他们实在没有找到人,所以只能撤了回去。
但府兵的死亡,导致了只能从抚临卫中抽调将士,镇守这座抚临郡了。
官府这边乱成了一团,但唯有一座山脉之上,正在夜行盛宴!
兄弟们第一次对官府,发动了进攻,此时一个个更是兴奋得睡不着。
徐七舟也举着酒杯,在鼓励着他们。
这是一场大胜,是属于徐七舟和平民百姓的大胜!
这场盛宴,足足持续到了凌晨。
直到天亮,城门口的尸体早已经被处理了,但是这件事情却已经在抚临郡里面发酵了。
百姓们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听闻昨晚,一群反贼,攻破了咱们的抚临郡啊。”
“是啊,我到城门口看过了,那地上全都是血迹啊。”
“就连城门上都有,血腥无比。”
最开始,还有人不相信,可看见那城墙上的血迹,他们一个个都不敢置信。
原来官府,也并不是无所不能啊……
这是他们心中想起的第一个反应。
原来官府,也会被人打败,原来他们也不是天神……
一时间,便有人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些对官府不满的百姓,那些不满压迫的人,纷纷聚集在了一起。
整个抚临郡,顿时暗流涌动,变得不太平起来。
陆远山和马宏分头行动。
马宏得到了贿赂,立刻回江南布政使司,去向祁顺交代了。
而陆远山,则为了压抑住这种不太平,开始到处抓人了。
不管这些百姓有没有造反的心思,只要有人说出了类似的话,那么官府便会立刻派人去抓。
短短一天的时间,整个抚临郡抓捕了近千人!
抚临郡大牢,也几乎住满了。
到了夜里,整个大牢都在喊冤。
陆远山带着官员们,来到了大牢内。
看见了陆远山,这些百姓纷纷愤怒不已,都在大骂着。
“狗官,狗官啊!”
“狗官,你们朝廷乱抓人,不公平,不公平啊。”
“冤枉,冤枉啊。”
“难道我们老百姓,就只有任人摆布,任人欺凌的命吗?”
这些被抓的百姓,有的怨气冲天,有的悲伤不已,有的痛心不已。
对官府,他们已经失望了。
陆远山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狗官骂声,他的脸色逐渐地变得扭曲了起来。
“我也不想当狗官……”
陆远山喃喃道:“可是我要保护你们,我就得死,我就活不下去。”
身边,有一个官员小心翼翼地询问陆远山:“知府大人,您打算把他们关押多久啊?”
陆远山道:“关到抚临郡太平吧。”仟千仦哾
那官员为难道:“可是,这其中有些百姓,的确没有造反的心思啊。”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陆远山眼神一厉!
几位官员明白了,他们立刻去安排了。
整个大牢内,几乎成为了人间地狱,里面的百姓充满了冤屈,充满了对官府的痛恨。
“贪官!贪官!”
“陆远山,你这个狗官,父母官是你这样当的吗?”
“陆远山,你不配为读书人,你不配做这抚临知府!”
大吼声,不断传来。
陆远山的脸色越发扭曲,他嗤笑一声:“让你们好过,我就不好过!”
“既然你们都说我是狗官,哈哈哈哈哈,那我便是狗官!”
“从今往后,我便是狼心狗肺的狗官!”
“哈哈哈哈——”
陆远山狂笑不已,他的眼神中,最后一丝人性也已经被泯灭了。
从大牢内走了出来。
那些官员,也跟着陆远山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的情绪,似乎都不好。
因为,他们谁都不想当狗官,不想被百姓唾骂。
“若不是这该死的世道,逼良为娼,我等读书人,岂会做此狗官啊。”
“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他们喃喃地念着,陆远山冷笑一声:“既是狗官,那就当一个狗官吧,狗官有什么不好的呢?只要能够平步青云,只要能够不断往上爬,狗官就狗官吧。”
“通知所有官员,让他们明日开始,便加征赋税,由以往的赋税,再加两成!”
抚临郡现在的收入很不错。
这都是徐七舟的功劳。
但是,要想给江南布政使司上交每月十万的白银,还是很困难的。
所以,只能拼命地压榨百姓。
为了这顶官帽,他只能不断压榨,不断抬高赋税!
“两成?”
闻言,身后的官员愣住了。
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
“两成,这会不会太多了?”
“百姓只怕反抗得更加厉害吧?”
陆远山摇头:“你们还想不想要你们的乌纱帽?”
“若想,那就去做。”
“要是反抗,那就弹压,弹压不住,那就请抚临卫来弹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