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知道凶手是谁,那么这河堤也百分之百就是他们所挖的了。
只是这幕后真凶,为何要挖毁河堤?他与南安县的百姓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徐七舟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总而言之,大水漫灌之下,整个南安县已经被淹掉了一半,所有的良田几乎全部倾覆,没有半点幸存的余地。
而于南安县内,因为有那些守卫以及百姓拼命的往外排水,倒是也导致县城内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
但这也仅仅只是如此。
整个南安县受灾严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南丰县还要严重。
“现在怎么办?”姜迎询问道。
她在询问徐七舟合理的处理办法!
徐七舟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现如今良田已经被淹,若是这河堤再不修好的话,怕是南安县城内也休想幸免了。”
姜迎继续问道:“那依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徐七舟开口道:“百姓肯定是不能下河的,否则被大水冲走还没有抚恤金,让南安县官府来!”
“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若是他们不愿意修,那么就让这大水连同那县衙一起淹掉吧。”
徐七舟深吸了一口气:“光是他们肯定还不够,这浩大的工程,怕是还需要我大哥他们帮忙。”
“走吧,咱们去县城里面看看。”
不知为何,徐七舟忽然想去县城里面看看,看看县城内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这就是官府统治下的百姓啊。
正是因为这些昏庸的贪官,整天不管世事,所以导致了河堤崩溃,就连昨天修的河堤也再次崩溃了。
这本该就是官府该管的事情。
他想去看看,被官府管束下的百姓到底有多么的惨烈,多么的可怜!
姜迎没有回话,默默的跟在徐七舟的身后,一起朝着南安县走去。
两人一路无话再来到了南安县城门外的时候,大水已经将这里淹掉了一半。
城门口已经积水遍地。
徐七舟他们艰难的通过之后,这才进了城里。
城门口还有许多的守卫,正在拿着桶子,疯狂的往外倒水。
徐七舟便凝视着他们,忽然冷笑一声:“若非有着城墙,只怕这县衙也要被大水淹个三天三夜不可。”
姜迎也冷笑一声:“官服本就是不管人事的。”
徐七舟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此刻县城内早已哭声震天。
徐七舟一路慢慢的往前走着,在他的身边到处都是跪在地上嚎啕啼哭的百姓。
因为他们没有了田,没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所以他们已经没有了对未来的希望。
整个南安县内竟弥漫着一种深深的绝望。
那种绝望竟隐隐的要将徐七舟都给吞噬掉。
莫大的悲伤,莫大的冲击力由眼球传来,给了徐七舟心灵带来巨大的冲击。
耳边的哭声显得十分的烦躁。
有小孩在哭,有女人在哭,甚至还有壮年啊……
没有田,他们就没有了一切。
他们不像是官府一样拥有着管辖万民的能力,也不像是那些大地主,就算是被淹的田,人就能够生存下去,他们仅仅只是一方百姓仅仅只是那沧海一粟中一颗不起眼的黄沙。
可仅仅是这一颗黄沙,老天爷都不放过他们。
官府更不会去管他们。
若非是因为县衙就造在这县城内,只怕那些守卫也不会疯了一般地往外排水。
哈哈哈哈……
徐七舟忽然狂笑了起来,他的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双目血红!
他的声音在拼命的颤抖,他喃喃着,仿佛在自述自己的心情:“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前世,徐七舟只觉得这首诗很不错。
但他不知道好在哪里。
可现在他知道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真正切身体会到了,这首诗所带来的悲伤,所带来的那种无奈,那种等死的感觉!
山河破碎,百姓凋零,看不见希望,前路仿佛是灰蒙蒙的一片……
就连他徐七舟,甚至也要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了。qqxδnew
在这般的大环境下,谁又不是待宰的羔羊,谁又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呢?
身旁,姜迎听见徐七舟所做的这首诗,也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首诗她是听过的。
可这一次再从徐七舟的嘴里说出来时,却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这个男人上一次做这首诗的时候是意气风发,还带着愤怒。
可这一次做这首诗时,所有的锋芒都被消磨,所有的愤怒俨然已经化成了无力,深深的无力。
她望着徐七舟的身影,尤记得这个男人狠心的时候。
面对几千个灾民,他不为所动。
可是当他真正看到的时候,他又无法独善其身,这便是徐七舟的魅力啊。
忽然,姜迎有些心疼他了。
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没事的。”
“也许,我们可以继续施粥给他们喝。”
徐七舟忽然笑了:“施粥?施粥的话,他们又能活多久?”
良田被毁,这群百姓,或许也只有变成流民,逃到别的地方去求生路了。
所谓的施粥,根本就是个笑话。
无力!
徐七舟的内心有着深深的无力。
哪怕是凭借着他这巨量的财富,仍旧救不了这天下苍生啊。
深吸了一口气,徐七舟继续往前走。
他看见了一幕幕惨状。
看见了有人撞死在柱子上,看见了妇人抱着小孩啼哭,看见壮汉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希望。
不远处,终于有人朝着徐七舟这边匆匆赶来了。
“是徐姑爷吗?”
徐七舟抬起头,看向了对方,来人竟是南安知县。
南安知县望着徐七舟,连忙询问道:“徐姑爷,你去河堤上看了,那是一个什么情况啊?”
听到这话。
徐七舟忽然感觉,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再看向他身后的那些官员,徐七舟忽然笑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那些官员一个个,没有说话。
南安知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徐姑爷这什么话,我们也是才刚刚得知的消息。”
刚刚得知?
“尔等身为父母官,才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吗?”
“在你们之前,已经有无数百姓知道了,既你不能保一方百姓平安,不能提前发现河堤的灾祸,那你又做什么官呢?”
徐七舟嗤笑道:“不如,将这乌纱帽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