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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妻这一番话说出来登时就让堂内堂外众人都为之一静,然后外间旁听的百姓们便立刻交头接耳起来,很快,还有几个胆子够大地更是高声叫嚷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淫僧就真是该死了……”

“王川夫妇是受害之人,大人可要为他们做主啊!”

之前金陵城里就有这样的说法,现在由当事人正式当众承认,自然让一干旁听的百姓们更乐于相信其所言,从而鼓噪着为她说话了。

“肃静!”吴铁翼脸色阴沉的再度一拍惊堂木喝止道,两边衙役也立时长堂威,用威武声压制住了外间众人的叫嚷,这才把有些失控的现场给重新调整回来。

鸡鸣寺的几个僧人的神色要比他更加难看,他们都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大胆敢说,连这等私密之事都敢当了众人之面说出来的。

但现在已经不是计较她胆子够不够大的时候了,弘运和尚果断开口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是污蔑!吴大人,这不过是他夫妇两个为了替自己开脱才拿出来的借口。”

“哦?大师何以如此肯定做此定论啊?”吴铁翼笑着看向急吼吼出声的弘运问道。

“当然是出于对他们心思的琢磨了。吴大人你老于刑名,自当知道我大越官府素来都是要严惩那与人通奸的有夫之妇的,可视情况,轻者罚作苦役十年,重者凌迟处死!现在都出了人命案子,自当从重处罚。

“她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豁出一切拼上一把,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本寺的玄周身上。毕竟他人已经死了,自然是没法再与其分辩,究竟双方是个什么关系……”

弘运和尚的这番话听着倒也颇有几分道理,让堂外不少百姓都频频点头,一些之前还愤然叫喊着要为王川二人鸣冤的人,也都改变了些主意。

吴铁翼对此却是淡淡一笑:“大师今日还真是有备而来啊,居然连此等律令都能随口说出。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王氏,你说自己是被玄周逼奸的,可有什么证据证人吗?”

王妻趴在那儿身子不住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胆怯。足足半晌后,她才缓缓抬头,脸上除了泪水,额头还有鲜血不住流下,却是刚才用力磕头,把头都给磕破了。

此时的她,叫人看着是既狼狈又可怜,让人没来由的就想要帮她信她,连两边的差役们,心中都生出了异样的感觉来。

“民妇……民妇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又怎可能……可能有什么证据呢?总不能让那淫僧写下什么字据吧。”她最后只能是楚楚可怜地道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这显然不足以成为证据,吴铁翼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你所言皆是一面之词,本官就无法采信了。”

此言一出,那些鸡鸣寺的僧人固然是露出得意的笑容,外间百姓们却多有不满者,只是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来,堂上也没有他们说话的机会,大家只能是焦急叹息,又互相作着低声交流。

难道这又会是一场小民百姓彻底失败,明明受害,却还要付出更惨重代价的糊涂案子吗?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就要这样发展,连吴铁翼都已经再一拍惊堂木,似要做出最后判决时,下方的王妻又再度开口:“我……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吴铁翼手上立刻一顿,急声问道。

“我想到了有人可以为我作证,那淫僧就是逼奸的我。”情急之下,她都顾不上自称什么民妇了,也不再显得多么的卑微。

“哦?却是什么人?”

“吴大人,贫僧以为她这只是为了替自己开脱罢了,所谓人证更是子虚乌有,还是不要采信为好。”弘运和尚却是神情一变,森然说道,“这也是朝廷的意思,江南民风可不能因为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妇人就给毁了!”

“本官却不这样看,既然是人命案子,就当一查到底!”吴铁翼却不接他的话茬,转而看向下方的王妻,“你说,老实把东西说出来,若真可证明你是被逼无奈,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是……是那淫僧在与我……时曾自得开口,说其实这两年间,他已经逼奸了七八个有夫之妇,还有他也有几个师兄弟也是一般。”

“简直是一派胡言!”不等妇人将话说完,弘运和尚已再按捺不住,砰一下拍着茶几就站将起来,便要直朝对方扑去。

很显然,这番说辞是真让他恼羞成怒了,要是再让其如此编排鸡鸣寺僧人的种种罪行,那整个寺庙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可他虽快,却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这一扑间,旁边几个差役已果断挺身上拦,几根水火棍呼啸而上,正封死了弘运扑击的角度,砰响声中,有两个差役闷哼而退,而他的势头也为之一顿,并有些愕然地愣在了那儿。

作为鸡鸣寺首座,众僧兵的首领,弘运可是有着一身不俗的武艺。

此时含愤出手,更是占着极大的主动,结果居然就被几个看着没甚特别的衙门差役给横棍挡了下来?!

这一刻,他眼中光芒骤然闪动,之前的某种猜想已落到了实处!

而上方的吴铁翼也在一惊之后迅速定神,大声喝道:“弘运,你这是做什么?真道官府威严是你一个小小的鸡鸣寺僧侣能挑衅的吗?

“看在你曾为朝廷立功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了你,但再有下次,本官定严惩不贷!”

弘运和尚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也不再继续攻击,而是退后两步,转身冲吴铁翼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是贫僧一时激愤,坏了堂审规矩,还请吴大人多多包涵。

“但是这女子所言实在太过有损我鸡鸣寺之名声,还望大人能明察秋毫,不要真被她的胡言乱语给骗了。她分明就是为了脱罪,才胡乱攀咬,要是真因此坏了江南大局,大人你恐怕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吧?”

虽然他看似在道歉,但话语之中,却已经暗藏了威胁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