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掌柜听到是小二回来了,从后堂行出,敲了小二一个脑瓜崩道:“叫嚷什么,平日里没有客人便罢了,今日店中客满,别惊扰了客人。”
小二许久未见店中客满的样子,委屈道:“我哪知今日客满,对了,掌柜的,天字房客人要买的东西都已采买的齐了。”
“快去给客人送去,别让客人等着急了。”
得了掌柜吩咐,小二快步上了二楼,心中想着,这好不容易遇到个出手阔绰的客人,一会可得抓住机会好好说说自己采买的辛苦,这客人一高兴,说不定就会给自己些打赏。
敲了敲天字号客房的门,小二美滋滋的想着这客人能打赏自己多少银子,过了片刻,房中传来客人的声音。
“采买的东西放在门口便好。”
小二眼见讨赏钱的机会就要落空,赶紧开口道:“客官,这采买的衣物你且试试,若是不合身,小的就再跑一趟去帮您换一换。”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一条门缝,一块碎银子从门缝中丢了出来。
“放下就行,去吧。”客人的声音从客房中传出。
既然得了赏钱,小二也见客人不愿多说话,便放下衣物,捡了碎银子,揣进怀中,乐呵呵的下楼忙活去了。
这二楼天字房前发生的一切,都被楼下尺天涯与顾萧的瞧的真切。
尺天涯放下手中的酒盏,凑近顾萧道:“这天字房的客人太过蹊跷,木兄弟以为如何?”
“天涯大哥所虑也正是我心中所想,这人适才在我等入店之时,一直在房中窥视,不知是不是天涯大哥口中那尺千刃派来监视之人。”顾萧回道。
“木兄弟,我们若是现在就去查探,只怕打草惊蛇,不如..”尺天涯言及此处,给顾萧使了个眼色。
“不如寻个机会探查一番。”顾萧立刻明白了尺天涯言下之意。
望着霖儿等人吃的正香,顾萧便与尺天涯也不想耽误众人用餐,二人计定打探之事。
众人不知自家大哥与那木一小哥一直在低语着什么,这奔波几日,众人都是困乏难当,好一番风卷残云,用餐完毕,众人各自回房歇下,暂且不提。
——
天字房内,沈驭楼望着这群黑衣劲衫人各自回房,心头的警惕稍稍放松,自己选这岭凉客栈便是看中了此处生意不好,鲜有客人。
没想到今日却涌入一群人,更让沈驭楼担心的就是这群人的衣着打扮,竟然与灭了自己小楼峰的人衣着无二,在这群人入店之时,差点把天字房中窥视的沈驭楼惊得跳窗而逃。
可沈驭楼转念一想,如是那群人追杀而至,何必如此劳师动众,还要住店,于是便一直在天字房中推开门缝窥视这楼下这群黑衣劲衫人的一举一动。
见这群人只是住店用餐,这才稍稍放心,就在沈驭楼再度窥视楼下之时,这群人中一个面相普通的汉子和一个身着大氅的少年同时抬头,望向自己房间方向,沈驭楼忙掩住房门,止住了窥视之举。
“这群人既然不是来追杀自己的那群人,为何衣着相同,适才那领头的汉子和那个少年,能察觉自己窥视目光,定然武艺不弱。”
沈驭楼自言自语道,可连日的逃命已经让沈驭楼疲惫不堪,虽然宁息丹将自己沉重的伤势有所减轻,但是沈驭楼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望着满桌菜肴和那盛满热水的木桶,还有小二采买来的干净衣裳。
沈驭楼一咬牙:“就算这群是追兵,此刻怕也是逃不掉了,不如做个饱死鬼,干净鬼。”
想到此处,沈驭楼不再关心楼下那群人,狼吞虎咽的将一桌的酒菜一扫而空后,又洗了个舒适的澡,换上一身干净衣物的沈驭楼才觉得自己此刻还像个人。
再度将客房的门推开一些,沈驭楼偷偷望着楼下那人群各自回房休息,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也许真的只是巧合。”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了下来,困倦之意瞬间袭了上来,加上之前的伤势,沈驭楼哪里还挺得住,只觉得眼皮沉重。
将门栓插紧后,沈驭楼便一头歪在床榻上,酣然睡去。
——
忙碌了半晌的冯掌柜总算是闲了些,舀起一勺水将自己的手冲洗干净,冯掌柜从后堂行出,想着客人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自己又可泡上一壶茶,继续去晒的太阳。
将将行出客栈,只听得街面上急促的马蹄声来,两辆马车行到了岭凉客栈门前。
冯掌柜望着马车暗道:“不会吧,难道又是来我这店中住店的?”
拉车的马儿仿佛是听到了冯掌柜的自言自语,行到岭凉客栈外,两辆马车真的停了下来。
领头的一辆马车车帘一掀,从马车中下来一对中年夫妇。
男人儒雅有礼,像是中年回乡的读书人,下了马车之后,伸手将车上女子扶了下来,女子扶着男人的手,却是从马车上轻轻跃下。
这对中年夫妇感情极好,男人拉着妻子的手,缓步走到冯掌柜的面前,男子抱拳行了一礼道:“掌柜的,在下携妻子返乡路过岭凉镇,听闻岭凉客栈是镇上有名的客栈,吾携妻子及随从特来打尖。”
冯掌柜只觉得今天的太阳似乎是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随即开口回礼:“客官,若是平日客官要住小店一定有房间,可今日小店确已客满了,还请客官见谅。”
男子听闻掌柜所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既如此,叨扰了。”
冯掌柜还了一礼道:“客人慢行。”看着这对中年夫妇登车远去,冯掌柜奇怪道:“真是奇怪之极,今日刮的是哪路风。怎的客人都转了性子。”
虽然带着疑惑,冯掌柜还是回身去寻了自己那把喝出了茶山的茶壶,招呼伙计给自己又重新沏上了一壶,躺回了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晒起太阳。
客栈二楼,天字房的内,醒来的沈驭楼看到了楼下中年夫妇来到客栈的全过程,关上窗户,沈驭楼自言道:“果然,那群人也未放过东来峰,宋兄弟夫妻既然也到了这里,说明寒山寨也糟了毒手,不如等到夜里,去寻他们,商量一番。”
打定心思,沈驭楼小心翼翼的把房门推开一道缝,打量了一番,仔细查看确认那些黑衣劲衫人都已经回房休息,这才从天字号房中行出,匆忙出了客栈,向正在喝茶晒着日光的掌柜吩咐一番后,顺着宋书夫妇离开的方向而去。
沈驭楼前脚离开客栈,二楼中两个房门打开,顾萧与尺天涯同时从房中行出,而是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二人准备下楼之时,只听身后一声清伶呼唤:“尺大哥,有好玩的不带上我,可不行呀。”
回首望去,正是霖儿,抚摸着怀中的踏雪,霖儿笑意盈盈的望着这二位。
“小姑奶奶,咱们可不是去玩儿,是去探查那人是否是尺千刃派来的探子,之前悦来楼你又不是没见,那阴阳脸兄弟二人可不是吃素的。”
顾萧见霖儿又生了凑热闹的心,赶紧将霖儿拉至一旁,未等顾萧开口,霖儿却低声说道。
“适才在楼下就瞧见你和尺大哥挤眉弄眼的,不光是我看出来了,连咫姐姐都瞧出来了,只不过她告诉我,你和尺大哥一定不告诉咱们,是担心咱们,不过我倒是喜欢凑热闹。你带上我,好不好?”霖儿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顾萧。
顾萧原本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霖儿怎么说,都不带她冒险,可如今被她的杏眸一望,原本坚定的心似乎全然忘记了,不自觉的开口答道:“好吧。”
话刚出口,顾萧就后悔了,只见到霖儿乐呵呵的抱着踏雪,行到了尺天涯身旁,回首向顾萧道:“还愣着干嘛,走吧。”
挠了挠头,顾萧纳闷刚才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霖儿,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能指望尺大哥了,可望向尺大哥,只见他也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开口道:“木兄弟,再不追,只怕真的追不到了。”
顾萧叹了口气,只好与尺天涯带上霖儿,三人出了客栈,向着那天字房客人离开的方向行去。
——
岭凉镇并不大,客栈也很多,宋书夫妇也是打听了岭凉客栈是这镇中客人最少的,原本向着在岭凉客栈歇脚,没想到那掌柜告知客满。
宋书夫妇只得在岭凉镇中另找了一家客栈歇脚。
进了房间,施诗向宋书道:“夫君,咱们离开后,那班兄弟分了金银,也自去谋了生路,他们就此走上正道,也算是圆了父亲的心愿。”
宋书握住妻子的手叹道:“出此下策,还望你能体谅,这样一来,寨中的大家也可得了金银,各自寻正道营生,也不会因寒山寨丢了性命。”
施诗反手握住了夫君的手,轻声道:“夫君放心,咱们也算是至此离开绿林,咱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寻个正当的营生,我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让夫君也享受享受儿女膝下承欢的日子。”
宋书笑道:“娘子果然心疼小生,当年,娘子可是在这么多男人中一眼就相中了小生呐,说起这大胖小子,择日不如撞日可好,还请娘子成全则个。”
夫妻二人正在说着私密话,施诗只听到有人在房门外窥探,宋书是个文弱书生,自然听不到,可施诗却有武艺在身。
耳中听到房门外的动静,示意给夫君,施诗单手抚向自己腰间,开口向门外道:“哪路高人来访,还请报上名号。”
这话一出,门外的窥探之人轻声开口回道:“宋兄弟,施嫂子,是我,沈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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