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真正的飞刀……”
“现在能这样做,无非是身处白虎观……”
“白虎之力承载着道统的展现和显化……”
“如果是在外边,这样的飞刀,如果是一两枚,以你的这具身体,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而于我而言,也难以长久施展……”
诶……
之前的说辞不是这个啊?
刘羽西诧异,接着就问了:
“你刚才不是说,飞剑只是好看好听,千里取人首级的,可消耗太大了……”
“那意思不是飞刀消耗不大,可以维持长久么?”
赤飞霄注视着远处,看着那个身影在挣扎,它点着头,回应着:
“各有各的难处……”
“飞剑难以持久……”
“而飞刀只需轻轻一甩……”
“可是也有着问题……”
“离得太远甩不准……”
“太近了,还不如用飞剑。”
“如果一直都打不中敌人,那就没有意义了,可能还是个破绽……”
“用飞刀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那是神技,近乎神通!”
“不是人力可以追求的……”
说着,手指移动,剑诀稍稍一引,围拢着刘雁北成圆的飞剑,又一次暴动,向着中点急速激射,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向着位于中心的那个人影灌注而下……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刘雁北嘶吼挣扎的模样,到了最剧烈的时刻,在密密麻麻的飞剑下面,依稀可见有好几个身影攒动……
“吼……”
“吼……”
“吼……”
在中点的那个地方,好几个身影攒动,分别面向好几个方向,背部紧紧贴住,就好像是几个身躯几个人面,共用一个躯体,可以看得清楚的,只有那几个朝各个方向大声嘶吼的面孔……
而从远处看,其实更真实的感觉,是一个身躯几个面孔……
最当先靠近的飞剑,在即将就要刺中刘雁北的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刘雁北的怒吼声起,宛如一只受伤的老虎,咆哮声如炸雷,声波向着面前的飞剑冲去……
声波如气浪扩散开去,在后边的飞剑如鱼群受惊般急速向后退去……
而在前边的飞剑,猛地一僵,而后纷纷掉落,如蜂群掉下坠落地面,密密麻麻,又如星星点点……
“呵呵……”
“呵呵……”
“你看,这就是白虎……”
“即便是白虎主动扑向自己选定的宿主……”
“还是禁不住本能地想要见血……”
“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即将要一同毁灭的危急关头,白虎的本能还是要吞噬宿主……”
“现在好了,可以打一场了……”
“白虎之力!”
“以前没有领教过……”
赤飞霄的战意浓厚,眼睛稍稍竖起,在那只眼睛中,一道赤红色的蜿蜒身影在瞳孔中映照出来……
“吼……”
虎的咆哮声依旧,但那个身影已经稍稍回转身体,眼睛望向了这个方向,即便远处看得不真切,可依旧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刘雁北有些疯狂……
神色和气质,感受到一点点疯狂的意蕴……
“很不错了,只是一个虚影,就可以承载得了白虎的真义……”
“这是疯虎啊……”
“以前听说过有帝王从白虎观召唤出这一只大老虎……”
“似乎,在刚开国就覆灭了一个大帝国……”
“白虎本就至凶至恶,而一头疯狂的老虎,失去了理智的老虎,就更是杀孽深重……”
“就连处于勃发上升的帝国气运都难以消弭和遮挡这股杀孽……”
赤飞霄倒是有了点凝重神色,在仔细打量一番,他才笑笑地点了几下头。
这个模样,既显得有几分兴趣,也可能是在表达一下肯定,只有这个实力才有资格跟他较量。
“帝国气运,可以有这样的用处?”
这是刘羽西不知道的,自然也是很感兴趣的,同样,也是不敢太感兴趣的。
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从赤飞霄的嘴里出来,换一个人,哪怕是他的祖父,他都不愿意将这份好奇宣诸于口。
“这个事,其他人都只能讲道理……”
“只有帝王本身,才能亲身体验,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有些事,你是讲不了道理的……”
“讲道理不管用……”
黯然一叹,给人的感觉,赤飞霄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无奈,连一个努力的可能性都没有……
让人遗憾,让人慨叹……
“就像,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清楚知道为什么刘羽西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继承家主之位……”
“也像你的那个老谋深算的祖父一样,明明像刘雁北那样的人,才是最好的家主继承人……”
“为什么他还会选中你?”
到这里,那种感叹再也感受不到了,只有浓浓的玩味,在审视着,在玩味地审视……
“我在你身上苏醒,当然是一个原因……”
“但肯定不是主要的原因……”
“这一点,你肯定知道……”
“刘雁北并不像他表面看的那样,好像就那么爱武成痴……”
“他确实爱武,但并不痴愚……”
“这一点你也知道,你那个祖父也知道……”
它看向远处的刘雁北,此时的刘雁北与其说看到的是那个外形的人体轮廓,还不如感受到更多的,是那个人体轮廓之外,隐隐浮现的虚影,扭扭曲曲,若隐若现,就是一头白虎,正红着眼睛仰天咆哮……
“哼哼……”
“哈哈……”
它看了就觉得好笑,它笑了出来……
“你为情所困,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人……”
随后,又毫不掩饰地透露出轻蔑……
那是比嘲弄还要赤裸裸,根本难以理解,不可理喻……
“你这样的人,倒是像一个死士……”
“一个跟那些完全没有感情只有忠诚的人一样,适合当一个死士……”
“就像你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也像你对赵方天的感情……”
“这样的人当一个家族的主,是很危险的……”
“刘本愿,他不知道么?”
“你重感情,还不是对家族的感情放在第一位……”
“摆在第一位的,是那个女人,可能也是赵方天……”
“你会为挚爱而死……”
“你会为那个纯真的理想而牺牲!”
“你无怨无悔!”
赤飞霄的态度,通过刘羽西蠕动的嘴唇,带出来一点点惯常的嘲弄。
不可理喻不再,又回到了嘲弄……
“但刘姓族人,想你为家族而死!”
“你也可以做到……”
“而这,也就是你还有点心安的地方,有了这点慰藉,刘本愿让你当家主,你也不会怕,不会被愧疚吞噬……”
“但是就算你再怎么愿意为刘家,为你的族人而死,但你感情,似乎不在他们这一边……”
“不在你的族人这一边……”
“他们总是让你牵挂,但你知道,他们排不在第一位……”
“你对他们并不很纯粹,正如他们对你的感情也并不很纯粹……”
“有时候,你甚至会感到有点愧疚,因为你在某个瞬间,会感觉到他们有点讨厌……”
“简直是讨厌极了……”
“讨厌之极!”
这个更多的,好像是赤飞霄的态度……
据此似可相信,赤飞霄对刘家好感实在不怎么多,即便似乎两者的渊源极为深厚,漫长且深厚……
“而你能做的,无非是为他们死而已……”
“为那个刘字而死!”
“这是你,唯一能做到的了吧?”
蓦然,刘羽西转过身,肩头耸动,滂湃的气势从身上爆发出来,一拳朝着斜上方轰过去!
拳头呼啸而过,有破空声撕裂,在拳头冲到极点的时候,在那个胳膊够到的极限距离,一个暗影闪现,由模糊的若隐若现,即刻间就完成了填充,转化为实体……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羽西的拳头就轰到了,那一瞬间的感受,有实在的触感,随后就是反作用涌来,拳头回荡回来,脱落了接触……
“吼……”
刘雁北像炮弹被抛出,划出一道弧线向视野的那头划去,而还没等到那个身影落地,随后的一声巨大咆哮中,竟然在半空中将身子一扭,很出乎意料地向上跃起……
一道暗影划过,接着暗影闪现,那个被巨力打出去的身影又再一次凑近到身旁……
那张脸正是刘雁北!
“呵呵……”
“果然是疯虎!”
“真够疯狂的……”
“你知道么……”
很明显,这最后一句是对脑海里的刘羽西说的。
“疯虎是癫狂,它好似失去了理智,实则不然……”
“这是一只又疯狂又极度理智的老虎……”
“它只是仗着自己的爪牙锋利,勇力更盛,就肆无忌惮而已……”
“它极度疯狂,是因为它极度自信!”
“他不痴不愚……”
“这正是刘雁北!”
说着,刘羽西扑了上去,又是举拳就轰了过去……
双臂抡动拳影漫天……
而完全放弃了御使那些围在身周的飞剑……
而刘雁北背后的双剑在刘羽西迅疾的贴身肉搏下,没能来得及将手往后身抽出长剑。
而后又是一拳打到实物,随后又是反作用力传来,往回拉开了一点距离……
而被他打中的刘雁北则再一次被轰开,像炮弹抛向远处……
“如果你是个合格的当家人,像有着这样一头猛虎在你面前,挡着你的路,你就应该撕碎了他!”
“但你总是做不到!”
这个说法,赤飞霄的口吻并无愤愤,也不是恨铁不成钢,反而带着点怜悯……
“你有没有想过……”
“你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你就几乎做不到你愿意做的……”
“你想为他们死,那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