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岛·夜都】
【银座便利店】
子规抬起烟斗,摸出些许烟草塞入烟斗之中,简单的准备之后,点燃,把烟斗放入口中,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味道还是那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这么多年,抽过这么多种烟草,却一直找不到小时候的时候院长抽的那种味道。
在烟斗还属于院长的时候,里面总会有一种仿佛书一样的味道,油墨配上纸的味道,还有植物纤维的味道,那种味道说不上好闻,但颇有一种魔力,总会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在后来子规也找过不少次那种味道的烟草,可是总是找不到,要么是植物的味道太刺激,要么就是失去了书香的味道,辗转到现在,她都快把当初的味道忘记了。
在雨天这种时候抽着烟斗总是别有一番风味,聆听一下雨的声音,烟在雨中总能够被打散,那往日朦胧的存在被现实的物质击碎,坠落在地面上,如果这些烟雾能够缠绕住那些雨,会不会就有别的结果?
叮——
一滴雨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子规动了,她抬起手猛然抓住了自己肩膀上的什么东西,溅射出一片雨花,然后紧接着,她的脚步狠狠踏在地面上,顺势向前迈出,脚后跟微虚,上步,背步,转体,一气呵成。
她的手抓住了净池瑾的直门把,在上步的同时,便带动了净池瑾的身体,破坏了净池瑾的重心,然后背步的时候,将净池瑾腋下位置带入自己右手架内,转体的同时弯曲膝盖降低重心,形成基本动作,最后一步,发力,将净池瑾背起,一气呵成,摔投出去。
净池瑾被她砸在了地面上,而紧接着,子规的手中的烟斗便指向了净池瑾的太阳穴,自始至终,子规的表情都没有变化,或许对于她来说,净池瑾根本造成不了多少威胁,倒不如说,在她的眼中,净池瑾的一切动作和挣扎都显得可笑而乏味,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净池瑾引以为傲的一切技巧都在最简单最暴力的手段之前失去了作用。
而最为讽刺的是,到现在,净池瑾都不知道子规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这个女孩到底是用什么手段从雨中看见他的,这可不是什么对危险的感知,在净池瑾有所动作之前,那个女孩就已经先动了,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个女孩就能够看见净池瑾的位置,在一片雨中看见净池瑾,这是连刚才那个神使都做不到的事情。
还有那个烟斗,能够抗衡界明刀的烟斗,该死的,这种‘变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净池瑾感受到烟斗在自己额角的冰冷触感,冷汗和雨搅合在一起,沿着面颊滴落到土壤之中,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几颗藤蔓就冲破了土壤,缠绕在了净池瑾的脖颈上,那藤蔓上面还带着荆棘,划破了脖颈的皮肤,带出了净池瑾的血,不仅如此,被划破的地方还传来了麻痒的刺痛,净池瑾知道,这是那个神使的界明刀,能够控制植物的界明刀。
额角的冰冷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界明刀的味道,那个女孩不见了,而那个叛逃的神使此时正握着界明刀,抵着净池瑾的喉咙,
“不要想着化为雨水逃跑,现在你的身体下面全是铺满的植物,只要你敢这么做,那些植物就会把你分食掉,它们汲取水分的力量你不会想要尝试的。”薇儿的话语带着一点咬牙的味道,“风水轮流转啊,刚才你们两个抓我一个人,没想到我也有帮手吧?我的帮手似乎比你要强上不少?”
“依靠外物的力量……你真的没有一点羞愧感觉?”
“你两个打我一个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羞愧了?”薇儿一脚踹在了净池瑾的肋骨上,这一脚之后她好像还不是很解气,又踹了一脚在净池瑾的胸口,随后,那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上净池瑾的四肢,双手,双脚,脖颈,直到把净池瑾整个人包裹起来,然后薇儿一脚踢开净池瑾手中的界明刀,自己手中的界明刀从头到尾对准了净池瑾的头,似乎只要净池瑾有任何一点点的动作,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挥下自己手中的刀。
“三日月是真舍得下血本,哈?那个白袍的虔诚应该超出你我不少吧,她手中的刀应该已经到触及规则的程度了吧?一个触及到规则的界明刀,还有一个雨女命尊的信徒,你们两个的组合真是离谱……明明那个白袍一个人都能够出行了,还要带上你这个累赘。”
“……你。”
“我什么我,我成为神使也有不少年头,这点我还看不出来?”薇儿手中的刀更向内推了一点,刺破了净池瑾额头的皮肤,“你们两个人之中她是领导者,这些阻拦我离开的东西就是她做的吧?还有把你身上的种子抹去,她能够修改已经发生的事实吧?我看了,那把刀抽出了一个指节……只抽出了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就能够扭曲这么多事物,这位神明的信徒肯定很多……而且名号也不小,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神能够有多少?”
净池瑾没有回答。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猜一下,财富和好运的惠比寿命尊,丰收与粮食的大山津见神……不对吗?那我再猜一下。”薇儿似毫不在意地背诵着,“建御雷明尊?也不对,这几位的权能还是差了点,反正不是稻荷神迦之御魂神,肯定得是个正神,嗯……正神……”
“你猜不到的。”净池瑾挤出一个笑容,他挑衅般地看着薇儿,“正神太多了……你一个一个猜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知道你想要猜出明末所信仰的神,想要依靠这个来找到她的弱点,放弃吧,你找不到的……你不可能找到她的弱点的,因为你根本猜不到……”
“诡叙坊津照命尊。”薇儿打断了净池瑾的话。
净池瑾的眼睛猛然睁大,因为薇儿猜到了,为什么,她怎么猜到的?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我刚才说的话语之中有那个字暴露了吗?不对……不应该暴露的,那个神使根本就不知道鹦鹉明末的名字,就算把鹦鹉明末的完整名字告诉她,她都不应该猜到的!
但是她猜到了!
“哎哎哎,对了,就是这个表情……我就喜欢这种秘密被戳破的表情。”
薇儿蹲下来,离净池瑾的面庞更近了些,在界明刀脱离了手之中,那四周散落的雨也小了起来,只剩下绵绵细雨,毫无力量的细雨,薇儿露出了笑容,她笑了,压抑了许久之后的笑容,此时的雨声听起来是多么悦耳,对了,雨声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听啊,这雨声——本就应该是这样子!
“早就知道啦!还需要你隐瞒吗!”薇儿说着,一刀插进了净池瑾的头颅,插出了一片白与红的花束,那些花束从净池瑾的头颅之中生长出来,翠绿色的根扎在了净池瑾的身躯之中,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薇儿抽出了界明刀,再次对着净池瑾的头颅插了下去。
“就是你们两个!害得我差点折在这里!我就是要让你猜不到!猜不到……还说我猜不到……要不要你猜猜看我为什么能够猜到?我不告诉你,你就给我把这个问题带到地狱里面去吧!”
抽出界明刀,再次插下去。
“呵……就是这样,妈的,你们这帮人……还有那些神明,你们在白海干的鬼事情还要处理我,处理我……处理我……我和白海又没有关系,为了这件破事折上自己的命你该不会还觉得很值吧?纯正的神使……一堆脑子有病的,满脑子神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藤蔓在地面上疯长,把净池瑾不知何时失去动静的身躯捆绑,完全遮盖住了净池瑾,但不只是如此,那藤蔓开始朝着薇儿的双脚蔓延,点点藤蔓触及到了净池瑾的双脚,然后缠绕住了她的脚踝。
下一刻,界明刀闪过,把那些藤蔓切断。
——我在干什么。
薇儿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一种疼痛感,方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模糊,那么……不对,我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不对,我身体的控制权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但是总是有哪里不对劲……这把界明刀?对,这把界明刀,这才使用了两次骰子就已经影响到我了吗……这把界明刀上到底拼凑了多少的权能,六个面的骰子,该不会真的镶嵌进了六个权能……
这把刀的污染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
不过还好,暂时不再需要了……
薇儿这么想着,收起了界明刀的权能,让那些藤蔓散去,可是,在那其中,并没有净池瑾的尸体,除了那些许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藤蔓之中什么都没有。
不对!刚才我明明杀了他的!
薇儿这么想着,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已经立起,危机感让她的身躯都僵硬了一瞬间,不对,不是因为危机感,是有什么东西让她的身体僵硬了,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骰子落在地上,在薇儿没有控制的时候,那枚骰子自己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