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办了一张垫脚用的椅子,放在地上,她踩在椅子上,将手中的一枚硬币递给了前台的大堂经理,大堂经理是一个约四十岁的男人,有一种沉稳而内敛的气质,他穿着一身裁剪贴身的黑色西装,站的笔挺,他脸上带着微笑,却又能够让人感受到一种威严。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呢?”大堂经理问道。
“我这儿有个伤者,给她开一间安全的房间。”蜘蛛跳到地上,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准备两份午餐,要七分熟的牛排,其中一份多加洋葱和黑椒汁,另一份放几片番茄。”
“好的。”
大堂经理接过了那一枚硬币,他的之间摸索着硬币的表面,那枚硬币并非市面上流通的那些具有面值的硬币,而是一种特制的硬币,就像是那种纪念品或者别的什么,总之,说是硬币,不如称呼它为一种具有特殊价值的物品。
“您已经提出了您的要求,并且证明了您的身份,但出于职责所在,我必须向您介绍一下这里的规定。”大堂经理打开抽屉,将那一枚硬币放入到抽屉里面的容器之中,“首先,五点四十五招待所禁止一切武力冲突,其次,和他人的交易请在指定地点进行,最后,不得将规定内信息流出,具体的条款可以在房间内的信息表上面查看。”
“我知道。”蜘蛛打了个哈欠,“行了,把房卡给我,我刚做完一场手术,累得要死,这样,午饭帮我多加一杯咖啡。”
“没问题。”
大堂经理将一张房卡递给了蜘蛛,那一张房卡看起来也很特别,成体呈现出一种典雅的黑色,点缀着银色的纹路,蜘蛛接过房卡,随手放入到白大褂之中,她没有过多的停留,毕竟这里是招待所的前台,即便大堂经理不会介意,她也不想让自己在公共场合暴露太久。
毕竟她只是一个没多少良心的医生,甚至不能够说是医生,蜘蛛更擅长的其实是法医工作,虽然她已经被开除了,但并不能否认,相比起治疗之类的手术,她更习惯解剖,后者才是她真正莱学习了很久的工作。
蜘蛛走进电梯,先是按动了第五、七、八层,随后电梯缓缓上升,在某一个节点停了下来,她从打开的门出去,先是向左走,然后右拐,她便回到了那手术室,此时,安比莉尔依旧躺在那一张床上,床已经被她的血染红了不少,而安比莉尔的脸色也很苍白,蜘蛛倒是没啥表态,她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做了,再说了,缝合很成功,至少安比莉尔的伤不会再流出血了。
安比莉尔的病床旁边就是点滴架,上面挂着两袋点滴,蜘蛛先是检查了一下点滴的滴落速度,她好像有点嫌慢,便将点滴的速度调快了一些,她把口袋之中的那张房卡随手仍在安比莉尔的身旁:“你的房间,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我觉得我现在的状况应该不能够下床吧。”
“矫情,又不是致命伤。”蜘蛛把那两袋点滴取下,挂在病床旁边,她一踩病床下的某个踏板,只见病床升起了一些,她再用手轻轻一推,病床就被她推动了,“我帮你点了牛排,你的内脏没有受伤,所以饮食方面倒没什么问题,你要是想要剧烈运动也可以,反正缝合的部分不会崩裂,但疼痛感肯定会有,如果你能够忍住的话,随便你怎么折腾。”
“这就算了,刚才我都感觉自己后悔来找你了。”
“你们基本都是这样,手术前手术后都巴不得我给你缝好一点,唯独手术过程中一个两个吼的比谁都大声。”
“你但凡打点麻药都不会是这个结果。”安比莉尔正准备说的大声点,又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她只好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小一点。
“说说看吧,你是怎么伤到这样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蜘蛛皱了皱眉,“什么叫做不知道,你这种伤很显然是某种利器划开的,而且切面很光滑,为的就是让你无法堵住伤口,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下死手,别说是你幸运,你这种伤势还能够活下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对面不知道为什么放过了你,安比莉尔,我记得你可是有一把摩门的匕首的,就连那个东西都没有保护到你?”
“我很难和你解释,蜘蛛。”安比莉尔稍稍动了动自己的头,想要换一个躺着的姿势,像现在这样看着天花板的移动对于她来说并不习惯。
安比莉尔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到现在,她都还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若不是脑海之中那些被窃取而来的思想依旧在播放,她或许真的会尝试让自己醒来。
她回想起了那个名为李的女孩,那看不见但是确实发出声响的和弦,那和弦的声音仿佛牵动着整个世界,她很不想承认,但她没有说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在她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情况下,她的身体就被什么东西划开了,若不是那身体本能让她避开了一点,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在那里。
还有老汉弗雷斯先生,那个老人更加神秘,安比莉尔完全看不出来老汉弗雷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是为了什么,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就目前的信息,影对老汉弗雷斯先生的了解并不多,目前普遍的认知依旧是老汉弗雷斯还没有从丽诺尔·汉弗雷斯的消失之中缓过来。
对……丽诺尔·汉弗雷斯。
“蜘蛛,你现在的渠道还剩下多少?”
蜘蛛把病床推进了电梯之中,她提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按动了对应的楼层,和手术室不同,房间并不在什么藏起来的地方,毕竟这里是五点四十五招待所,也就是一个酒店,有房间给人住那肯定是理所当然的。
“你觉得我会把这种信息告诉你吗?如果你有什么东西要查的,给足够的报酬就行。”
电梯的速度并不慢,很安静,蜘蛛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话语被电梯之中的监控给听到,和安比莉尔不同,在纽加哥新城区的影组织成员大多都听说过蜘蛛这个名字,在这个能够庇护他们的招待所之中,一个能够帮助他们的医生自然是值得结交的。
叮咚,楼层到了。
“你的手术费用加上推你回房间的报酬,你给我的那一枚硬币已经用完了。”蜘蛛把病床推出电梯,那四只轮子在柔软的地毯上滚动着,没有发出声音,“如果你要找人帮你查消息,要么就问你的同事,要么就给足够的报酬,安比莉尔,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让我免费帮你干活,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蜘蛛把房卡拿起来,在门上一刷,便打开了房间门,她把安比莉尔往房间里面一推,自己便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蜘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污染物,大概是能够凭空弹奏和弦出来的?”
“说详细点。”
“能够在空气之中按动出和弦的声音,并且能够以此产生某种效果,比如看不见的刀刃,我感觉更像是一种锋利的风,总而言之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又被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中?”
“你确定要问我?”
“我知道,我会支付报酬的。”
“说实话,你说的太笼统了,不过和乐器演奏相关的污染物倒是有不少,据我所知,卡尔纳家族有一个叫【灰色咏叹调】的污染物,曼德雷斯商业联合会也有一个叫【E大调哈托尔】的……不过具体是不是你所遇到的就不确定了,毕竟你也知道污染物这种东西,明面上的肯定要比暗地里的少得多,每个家族几十年的底蕴又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蜘蛛说着,又换了个姿势,现在她是侧躺在沙发上的了。
“帮我查,查一个叫李的人。”安比莉尔轻轻转动自己的头,在发觉此时的疼痛已经比刚才减轻了些许之后,她让自己的视线投在蜘蛛的身上,“那个人的资料是被掩盖过的,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你一定能够……”
“你在说什么啊?”蜘蛛皱了皱眉,“不是,我好好的和你讲话,你唱什么歌,咋了,嫌手术不够刺激还想再来一遍?”
“……什么唱歌?”
“就是你刚才唱的那一段啊。”蜘蛛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自己唱歌自己不认是吧。”
“我什么时候唱歌了,我让你帮我查一个叫李的人……”
“你看你看,刚说完什么时候唱歌又开始唱了,歌词还唱的糊成一团,谁听得出来你在说什么。”蜘蛛摆摆手,“别玩我了,有什么事就认认真真说,我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等你。”
安比莉尔吞了一口唾沫。
“蜘蛛,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她说,“我想说的内容被污染物给掩盖了?”
蜘蛛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现在你肯定没办法把你要说的内容传达出去了,对方既然能够让你说出来的相关内容被修改,那么你写下的文字之类的东西肯定也会被扭曲。”
“没事,我手机还有存留……”安比莉尔说,“帮我把我手机拿出来,在我的口袋里面。”
蜘蛛照做了。
安比莉尔看着手机屏幕顽强地亮起,简单的开机动画之后,她看见了自己手机上的各种信息,而最先出现的,自然就是不久之前还在汉弗雷斯宅邸旁边时候收到的,由影的成员调查出来的有关于李的信息。
可是,呈现在安比莉尔眼中的,是一个陌生人的照片,陌生的内容,陌生的文字,陌生的图片,不管那上面写的什么,安比莉尔都确定,那绝对不是李。
——【collection c-002非礼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