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丁雨兰跟着众黑衣一路跟至北方吉米村临海郊畔,就见林间一座连山基地赫然在望,门前却无人看守。
丁雨兰见状警觉心起,难道此地暗有埋伏?但依自己尾随的距离和隐蔽气息的功夫,不可能被对方发现才对。
就见前方众黑衣身形皆是一顿,其中一人叽哩咕噜说了几句,口气紧张惶恐,显出了意料之外的事,纷纷摆好架式,往後方向下的楼梯走去。
丁雨兰看那基地连山临海,想来设有隐蔽港口,原来这帮人想往海上逃,登时气往上冲,哪能这麽便宜这帮掳人越货的家伙,起码也得痛揍一顿,谁不好惹连老娘「铁掌火凤」的儿子都敢绑架!
当下脚施飞凤步,疾步赶上,下一秒却听前方响起一片惨叫哀号,丁雨兰吃了一惊,方过转角,崖下港埠才入眼帘,最後一名黑衣身影已倒了下去,同时也看见一身煞气、背脊凸起的蒙面驼子。
杀人者正是刘国昶,深知眼下这帮东和黑帮在凡尔莎的延伸,甫入立桩,根基不稳,眼下沙奕天身死,蓝沙海运大失金源,再无利用价值,股东等知情软禁皆已得救,至此东和黑帮一败涂地,此时应是想着赶紧撤退,及时止损。
藉常郁冲之手解救软禁人质,引诱东和黑帮回到自以为安全的巢穴,趁此一锅端了东和老巢。却不料妻子竟会寻来此处,下意识伸手挡在面前,即便两人皆是布罩遮脸,仍可能让身分露馅。
不知是否刘国昶演得太好,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枕边人一时间竟没认出丈夫,眼前死屍遍布,腥血刺鼻,危机意识教她先下手为强,当下一掌迎面攻去。
眼见妻子甫出手便是最熟悉的杀招,数十年妻子的勤俭持家,儿女的一路成长闪过眼前,因为身分,为了帮徒,无法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也没有成为儿女眼中的好父亲,自责羞惭紧攫其心,刘国昶暗叹无奈,无言回身。
当的一声,火掌打中背上的铁锅,随即长庖刀上手,挥划应敌,丁雨兰一愣便见刀光耀眼,赶忙挥掌向上划了半圆,自身前划至身後,右脚退步之际,左掌又自挥上,此着守中有攻,化去刀兵上的优势。
就见眼前刀影重重,宛如流水般的刀势似慢实快,连绵不绝的攻向周身筋脉要害,解人刀一式「顺筋流」状似柔如水,实则急似湍,如影随形,紧缠凤身。下手之狠,谁也不信他对付的正是他自己的妻子。
连连快刀使得丁雨兰难以反击,沦处被动,每每刀光皆贴身闪过,那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其惊险可想而知。
此时就听港埠边发出推进器的达达声,原来是後来回返的东和帮徒,眼看同夥死尽,两名不知身分的人相互剧斗,事不宜迟,赶紧上船脱逃。
高手过招,一瞬分心失神皆可成为生死关键,夫妻两人专注眼前刀式掌招,无暇他顾,压根不知周遭发生何事。
数招过後,丁雨兰冷汗直冒,只觉此人似对她的功夫了如指掌,就像玩弄猎物一般,戏而不杀,不让须眉的傲骨使她气血上涌,火凤绝式上手,劲护玉臂,凝气双掌,铮铮铮铮数响,庖刀砍上肉掌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一招「凤翼蔽天」旋舞般荡开贴身袭来的刀浪,欺身一掌直逼胸口。
丁雨兰忌惮对手功夫,一见破绽,沛然掌劲随之而发,其劲穿衣透甲,炙炎无匹,这掌下了十成十的功力,所中必然非死即伤。
却见庖刀当的一声落地,那蒙面驼者直挺挺的站着,就像迎接妻子回家的丈夫一样张开双臂……
此着大出丁雨兰意料之外,只觉此举甚是熟悉,似是深藏心中二十年前的记忆,但此掌一往无回,再难收手,眼看便要掌毙原凶,却丝毫没有得手喜悦,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心头一般难受……
耳边忽来熟悉的一声:「这辈子还你了……下辈子我还想再遇见你……」
丁雨兰豁然一惊,脱口叫道:「老公!」惊醒认清之际,火掌已然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