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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绥纵然想立刻和傅时聿摊牌,但是他现在喝醉了,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所以即使在安静的空间内,她也是正襟危坐保持着沉默。

傅九作为知情人,如今夹在这种诡谲的气氛中是如坐针毡。

他只好把自己当成了隐形人,为了降低存在感连呼吸都刻意缓下来。

傅时聿喝了很多酒,但他酒品好,喝的再多不仅面上丝毫也看不出来,连行为上都看不出什么差异。

何况此时他闭着眼,时绥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一路无言回了南苑。

车子停下,时绥先下了车,想去另一边扶傅时聿,然而男人却避开了她的手。

时绥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站在一旁的傅九立刻上前,“少夫人,我来吧。”

时绥只好收手,退后几步空出间隙,让傅九扶着傅时聿从车里下来。

她静静地跟在身后,心里说不出的沉,连抬腿都觉得费力,这种明明伸头一刀就可以解决的事,却一直吊在半空落不了地。

难以言喻的滋味。

时绥这一天里不知道已经叹了多少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憋在胸口的浊气都排出来。她再次深呼吸,走进了这栋别墅。

傅九正好出来,见到她时欲言又止。

他其实一直都觉得她和傅时聿很相配,发展到这一步,他不想怪时绥,但到底心绪难平,也替傅时聿可惜。

他和傅时聿同姓,两人在基地时认识,傅时聿又救过他的命,所以傅时聿离开基地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他什么也没问就跟着他回到了北城。

这么多年下来,从没见过傅时聿喜欢过谁。

时绥是第一个且唯一一个进入他内心的人。

所以,当傅时聿看到视频时的脸色,傅九记得,那不仅仅是失望,更是一种信任的破碎,对以往所有付出的否定。

时绥大概也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但这种事,外人无法置喙。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选择。

既然发生了,后果她认,但她别无选择。

她朝傅九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傅九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挠了挠短发,走了出去。

时绥煮了一杯醒酒茶,推开了主卧的门。

只见他靠着床头,单手搁在额头上,身上的外套已经脱了,一双笔直的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斜斜地挂在床边。

时绥把被子放在床头柜上,弯腰把他的腿抬上床,扯过被子想帮他盖上,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扣住。

她转过脸,恰好对上傅时聿睁开的一双漆黑浓稠的眸,那里深不见底,像是杜绝了一切窥视,可依然让看的人觉得他在生气。

时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傅时聿捏着她的手骨,心里恨得想要捏碎了她。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心狠。

他知不知道那个项目对他的意义?

虽说只是一个项目,却是他下了军令状的,一旦出现差池,他会变得一无所有。

可她竟然丝毫也不考虑他,就偷出来给了沈蓁。

虽然沈蓁说是在试探时绥,可也不过是被他抓到了现行才这么说,若是成功了,那现在等待他的就是大股东们的审判。

即便是老爷子出马,都不一定能保住他的位子。

这个女人,心里真是丝毫也没有他。

心一遍遍的冷,可即便如此,他竟然还是不想放手。

到了此刻,他都不知道该恨她还是恨自己。

明明是几秒钟的时间,却又像是世纪般漫长,傅时聿又闭上了眼,同时也松开了手。

时绥顿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给他盖好了被子,又拿起杯子感受了一下温度,低声劝道,“先醒醒把醒酒茶喝了吧。”

话说完,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傅时聿睁眼。

时绥只好又说了一遍。

可男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紧抿着唇就是不睁眼。

时绥知道他还醒着,只是不愿意搭理自己,于是又只好劝道,“你喝了很多酒,就这么睡等会儿起来头会疼。”

“我是死是活还和你有关吗?”

傅时聿猛然睁开眼,冷冷地看着她。

时绥一噎。

她并非是个有耐心的脾气,只是因为觉得对他有愧疚,所以才耐着性子劝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最后还是时绥先移开视线,淡淡地道,“你先把它喝了吧,有什么话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说着又把杯子向前递了一分。

两人僵持着片刻,傅时聿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他把空杯重重地搁在床头柜上,然而闭着眼睛不看她了。

时绥也没再说什么,拿起空杯子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身后声音传来,“我希望我睡着的时候你不要又做出什么事。”

心头一梗。

时绥扯唇笑了笑,“不会。我等你醒。”

既然决定摊牌,这点时间她还能等,只是时经年那边只怕是来不及了。

她已经尽力了。

走出房间,她给周祁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讲了下情况。

周祁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争取,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上诉。”

“我知道。只是怕是要影响我弟弟了。”

周祁安慰,“他已经二十了,既然进入了娱乐圈,这点抗风险能力还是要有的。我会尽力的,还有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时间,说不定会出现转机。”

时绥再单纯,也知道这是安慰人的话了。

除非刘锦昌妻女那边有什么进展,只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

她和沈蓁交易失败,她不可能会说出她们的行踪。

时绥挂了电话,心头滋味难明。

心底的压抑无法排出,便只能转移焦点,时绥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堆菜回来。

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厨房度过。今天老太太寿辰,林姨也难得放了一天假回了女儿女婿家。整个南苑就只有她和傅时聿,这样即使发生什么事,也不至于太难看。

她并非怕傅时聿打她,凭她对他的了解,他不至于如此,只是吵架怕是难免。

整整四个小时,她做了一整桌的菜。

等到六点半到时候,傅时聿才从楼上下来。

听到声音,时绥立刻从沙发中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看到一桌子菜的时候,傅时聿的表情说不出来的玩味。

时绥被他这个眼神看得有点不解,她正想开口说什么,只听傅时聿先出声,“怎么,最后的晚餐?”

时绥愣了下,很快否认,“不是……”

“就算是,我也没胃口吃。”

傅时聿径直往外面走。

时绥立刻追上来,“你去哪?”

傅时聿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时绥硬着头皮,讨好道,“你吃点东西再出去吧。”

头顶传来一声呵笑,似乎被她这话逗笑了,笑声很快止住,换来的是他淡漠的强调,“做得再好吃,你以为我还能吃得下?你留着自己慢慢品尝吧。”

没去看时绥渐渐失了血色的脸,傅时聿长腿一迈,很快消失在花园里。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时绥慢慢地蹲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