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衣辞了薛蟠后,便去寻他家大爷冯紫英。
此刻冯紫英正搂着一名美妾在屋里榻上趁着午睡的空档欲行那云雨之事,陡然听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薛家大爷前来拜访,冯紫英悻悻起身,只好与美妾相约晚上再战三百回合。
美妾本被挑逗的情盛,哪里肯放过冯紫英,自然是不依不饶,千百般缱绻,一时弄得冯大爷是欲念丛生,心痒难耐,好不容易才从屋里脱身。
少时,冯紫英与薛蟠会了面,自少不得一番言语调笑。
有道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冯紫英薛蟠二人虽无酒菜作陪,可以京师名妓之色为酒,以京师赏玩去处为菜,倒也不是一番风趣。
“薛世兄,这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前来想必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些风流韵事吧?”冯紫英见薛蟠为难捉急的样子,当下便试探问道。
“呵呵呵......”薛蟠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
冯紫英并未接话,而是夺过薛蟠手中的茶杯,反扣而下说道:“相较于那些庸脂俗粉,令表弟之妻林氏昨日于天子门前击鼓鸣冤一事才算的上是名动京师!”
薛蟠脸上笑容渐敛,又听冯紫英继续道:“若是世兄今日来此是为了令表弟之事,那么恕我无能为力。不过,我倒是可以告知文龙兄一个新消息,那林氏的诰命已经被圣上下旨褫夺,虽无性命之忧,但亦算的上危在旦夕。依我看来,现如今满京城当中,除却你三家外,只怕无人愿意插手王家之事,只因圣上迁怒!”
“冯老弟误会了,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请你去锦香院喝花酒的。”薛蟠掩饰着回答道。
“这花酒是喝不得了,世兄怎么把国孝之事给忘了!这若是被巡城御史抓住了,你我皆是要吃挂落的。”冯紫英提醒道,更是劝诫薛蟠不要犯糊涂。
“哎呀,你看看我这个脑袋,冯老弟提醒的是,我也是糊涂了,实在......”薛蟠捶了捶自己的大脑门,又叹息道:“可惜了!可惜此处无酒,无法向你赔罪了。”
冯紫英也未怪罪,反觉得薛蟠是性情中人,就是莽撞了些,实在不宜深交,加之薛家门楣不显,不过是仰仗着贾王两家之势罢了。
此时,一小厮前来相报,告知冯紫英老爷回府了,有要紧事找他过去商议。冯紫英望向一旁的薛蟠,拱手示意道:“文龙兄,家父有事寻我,少陪了。”说罢,便起身急忙离去。
薛蟠心里一时没了打算,只好告辞离开冯府,回到家中,将打听来的诸事尽皆告知母亲。
......
刑部大牢中,贾琏总算见到了王仁,对于妹夫贾琏的到来,王仁很是意外,当然更多的是惊喜。
“好妹夫,你可是来接我出去的?”王仁激动的抓住贾琏的胳膊,急忙问道。
贾琏强忍着空气中难闻的气味,嫌弃的挣开的王仁肮脏的手,然后皱着眉头回道:“大哥受苦了,我能进来已是不易。”
王仁希冀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来,自打那日夜里被人带到这后,他是既怕又恨,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大牢中没日没夜传来犯人的凄惨哀嚎声,让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折磨着素来养尊处优的他。
贾琏用丝巾捂住口鼻,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了地上,然后蹲下身子,一层一层的掀开食盒,取出里头已经被搅得不像样的食物,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看守的狱卒怕探监之人与罪犯互传消息或者暗中传递东西。
“大哥,这是我能做的极限了!”贾琏歉意的说道。
王仁看着这些不成样的酒菜,当即含着泪,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是我妹妹让你来的吗?”王仁一面吃,一面问道。
“不是,是太太!”
“姑妈?!”王仁怔了一下,然而很快便回过神来,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吃了起来,“我是真没想到姑妈还记得我,你替我谢谢她。当然我也谢谢你能来看我,至少这些天也只有你愿意来看我。”
“攸兄弟他......”贾琏欲言欲止道,他有些不忍告知王仁真相,王夫人和薛姨妈真正担心的人是王攸,而不是他王仁。
“他如何了?”
“不知!”贾琏如实回道。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在这里?”王仁怨恨的问道,可见他心里对王攸那日的行举是极为不满的。
“不在,我猜测他应该是被关在了诏狱里!”贾琏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诏狱,他究竟犯了什么罪,为何要连累我?”王仁抬起头,大声喝问道。
“不知!”
“我亲弟弟在做什么?”
“不知!”
“呵呵...哈哈哈...好...好!”王仁笑的很是癫狂,也很是愤怒,讥讽之色溢于言表。贾琏默然,不知如何作答,只待王仁将盘碟中的食物一扫而空,然后重新放回食盒之中。
“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贾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想要看清真相,至少也得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天是?”王仁的目光望向栅窗外的天色,相问道。
“三月二十九。”
王仁轻蔑的笑了一声,只道是:“原来才不过两日。”后又看向贾琏的面孔,说道:“是姑妈她让你问的吧。”
贾琏点了点头。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时天已经黑了,不过在此之前,老内相戴公公奉旨给攸兄弟送了样东西,是一副圣孙亲笔写的字!宫里那位要他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内解字谜。”
“圣孙?解字?什么字?”贾琏心惊不已,当即问道。
“我当时离得远,没看清,不过从老内相的话中我却听出了宫里那位的不快,后来攸兄弟他直言说解不出来,可是这是他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连带着我也被抓了?”王仁愤懑的抱怨道,“我想不通!”
“里头的在磨蹭什么?快些出来!时辰到了!快点!”正当贾琏还要问点什么时,一个牢头聒噪的声音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