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兰根为了自身安全,本不打算亲自涉险先行进入徐家大院,计划待众人控制了徐家之后自己再率部攻入,一番劫掠抢夺后,便可全身而退。可又对手下众人不放心,深怕万一有个闪失,自己不能在现场指挥处置,造成混乱,惊动徐家,双方人马杀将起来,便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若是此次行动失利,日后再难遇此良机。一番思考后,王兰根还是决定亲自带着这几个得力干将,深入徐宅,直面徐世贤。
王兰根安排徐达和家丁押着“二后生”、红儿,自己和四个头领、马平、“雪上飞”七人,跟在身后。每个人都暗中紧握手枪,打开保险,警惕地注视着徐世贤村城门口的动静。
徐达带着一行人,到达城门前,举手在大门上“当。。。当”地敲了起来,嘴里大声说道:“五子,赶紧出来开门,我们已把‘二后生’捉了回来。”
就见城墙的墙垛上探出一个头来,说道:“是管家老爷回来了,您稍等,我这就下去开门。”说完,只听得城墙的台阶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被徐达喊作五子的家丁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不多时,城门“吱呀”一声响,被打了开来。五子一手提着马灯,一手用力推着厚重的城门,看着门外的徐达说道:“管家老爷,还是您老人家厉害,一出城就把‘二后生’这个家贼给拿下了。您就等着向徐老爷请赏吧。”
徐达说道:“都是分内之事,谈什么赏不赏的,能这么顺利的捉住此贼,可是多亏了咱家老爷的这几位朋友。”说着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五子说道:“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啊,还是咱家老爷洪福齐天,这么晚了您要带着这几位朋友一起去见老爷吗?只怕老爷早已睡了。”
徐达说道:“众位大爷劳神费力才把‘二后生’和他的姘头一起捉来,赶回来已经午夜时分,我们先进入徐府,带众位大爷歇宿一宿,待老爷明日醒来,再一起面见老爷。”
五子一边和徐达聊着,一边开了门,徐达身后的王兰根众人死死控制着“二后生”和家丁,生怕他们说出些什么来。徐达带头迈入大门,身后众人跟着鱼贯而入。跟在最后的马平迈入大门后,乘着五子转身关门的当口,伸出胳膊紧紧夹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低喝一声说道:“要想活命就不要乱叫。”
五子猛然被人夹住脖子,捂住口鼻,憋的出不上气来,开始胡乱挣扎,慌乱中将手里的马灯掉落地上,“咔嚓”一声摔的粉碎,那抹微亮的光也熄灭了,五子在马平的臂弯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使劲点着头。
就在这时,有人听到门口的响动,城门上一个声音喊道:“五哥,什么情况?”
马平掏出腰间的匕首一抵五子,低声说道:“好好回答,要是把我们暴露了,要你的狗命。”
五子战战兢兢的说道:“没,没事儿,不小心把马灯给摔碎了。”
楼上的声音说道:“用不用我给你送盏灯下去?”
这时就听徐达骂道:“不中用的东西,整日笨手笨脚,什么都干不了,提个灯还能摔了。我非得扣你这个月的饷银不可。”
楼上说道:“管家老爷息怒,他定是无意为之,我这就送灯下去。”说完城墙的台阶上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兰根让众人伏在暗处,待楼上之人提着马灯下来,正堆着笑脸和徐达说话的当口,又从身后把此人控制住。马平和“雪上飞”掏出随身携带的绳索,把二人反剪双手绑在门口的树上,用匕首将二人衣服割下一条来,塞在二人嘴里。
将这二人捆绑结实后,徐达小声说道:“城门平时共有八人站岗,此二人今日值夜,城门顶上的岗楼里还有六人在睡觉,我们悄悄潜入岗楼,缴了他们的械,将他们捆绑起来,大门这里便再无后患。”
王兰根听完,安排徐达带路,领着四个小头目,前往岗楼里控制众人。四人提枪往城墙顶上走去。王兰根带着马平和“雪上飞”在下边警戒。
徐达带着四人走到岗楼门口,听着屋内鼾声如雷,众人睡的正香,他闪在一边,让四人悄悄摸进室内,一人点燃火镰,将手枪指向正在熟睡的众人,说道:“都醒醒吧,该起床了。”
众家丁都被惊醒过来,朦胧中看到室内地上站着四人,人人握枪在手,枪口正对着自己几人,有人慌乱中下意识的去拿放在身侧的长枪。一个小头目一声断喝:“都不要动,谁动就打死谁!把手都给我举起来。”
众家丁看着地上虎视眈眈的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缩在被窝里,举起双手。一个小头目去把六个家丁身边放着的长枪全部收缴了过来。其他几人找来绳索,把六个赤条条的家丁五花大绑在那里,口里塞上棉絮。这才放心地往城墙下走去。
王兰根见徐达和四个手下下来,问道:“办得了吗?”
一人说道:“都办得了,大哥放心。”
王兰根看着夜色下寂静幽深的徐世贤村,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对“雪上飞”说道:“据你今日下午时侦查的情况看,除了这城门戒备森严,还有哪里配置有火力。”
“雪上飞”说道:“还有城门四个角的岗楼,每个岗楼都有了望台和射击孔,若是进攻时惊动了他们,易守难攻,势必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危险,现在必须把他们控制起来,解除武装。”
徐达说道:“城墙上的每个角楼里配有两个人两支枪,我还带着几个人从城墙上过去,趁着他们在岗楼里睡觉,直接把他们拿下,若是有人在站岗值守,我就说是来查夜,然后众位兄弟见机行事,把他们一举拿下,解除后顾之忧。”
王兰根听着连连点头,说道:“徐管家安排的对,就按你说的去办,务必要谨慎行事,不要弄出动静来。”
几人答应一声,随着王兰根复又转身上到城墙顶上,前去四个角楼缴械。每个角楼里值守的家丁都在呼呼大睡,徐达带着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些睡梦中的家丁给缴了械,捆绑结实。
站在城门口警戒的王兰根等人看到徐达和四人从城墙下来,知道他们已经得手,眼看着自己的人已经控制了局面,当下命令众人火速赶往徐家大院。
徐家大院门口的两个家丁正靠在墙上昏昏欲睡,徐达等人走至近前,他们二人才发觉,见有人来,赶忙问道:“谁?”
徐达说道:“是我,我把在府上盗窃的‘二后生’和姘头给抓了回来,赶紧开门,我把他们押解到库房里,待老爷明日醒来再做审问。”
家丁看着徐达身后跟着的众人,犹豫着问道:“管家老爷,怎么带回来这么多生面孔的人?不知道他们何故入宅?”
徐达说道:“这些都是老爷的朋友,今日捉拿‘二后生’多亏了这几位大爷的帮忙,是他们帮着我把这对狗男女带回来的,几位大爷跟着奔忙半夜,我看天色已晚无处投宿,就让他们暂且来徐家歇息,待明日禀明老爷后,老爷定会论功行赏,好让老爷当面感激众位大爷的援手之恩。”
家丁听完,点头说道:“管家老爷说的是,我这就为众位开门。”说完从腰间取下钥匙,把徐家大院大门打开,放徐达众人进来。
待徐达和众人进入院内,走在最后的马平和“雪上飞”又如法炮制,把两个家丁制服,给捆绑起来。
眼看着整个徐家大院已经中门洞开,自己的人手控制了所有的哨卡,王兰根紧绷着的心放松了下来,知道自己大事将成,心中暗自欢喜。
徐达带着王兰根众人往内宅走去,王兰根问道:“你下午说徐家大院除了看门的守卫,还有几个流动岗,他们藏身在什么地方?我们先缴了他们的械,免得等下生出事来。”
徐达答道:“徐家大院有两个流动哨在院中不停游走警戒,累的时候他们就在偏房里歇息。还有两个家丁守着内宅的三进院子,第一进正房是老爷的书房、会客厅、宴客厅,南房是我的卧房和几个内宅下人住宿的地方;第二进是老爷的卧房,院中带着一个回廊和小花园,第三进是大小姐的卧房,厢房里住着丫鬟和老妈子们。值守的家丁一般守在第一进院子的门口,轻易不往老爷小姐住宿的后院去。”
王兰根听完,安排马平和“雪上飞”协同自己守住内宅的小门,徐达带着其他人先去控制院内的家丁。
过不多时,手下来报,院内家丁都已控制,可以放心进入内宅。王兰根暗道:“天助我也!”带着马平二人举步踏入内宅。
徐达指着一间亮灯的窗户对王兰根悄声说道:“大当家的,这个亮灯的所在便是徐老爷的书房,他现在尚未歇息,肯定是在等着我捉拿‘二后生’的消息,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王兰根说道:“院中的哨卡武装是不是都已经解除了?”
徐达说道:“都已解除,现在整个徐家内宅已经毫无防备。”
王兰根说道:“好,那咱们就先会会这财大气粗的徐老爷,日后他这万贯家私可就都是我的了,我也该当面致谢。”说完得意地笑了两声,好像陶醉在自己的幽默里。
被绑在身后的“二后生”突然冷笑一声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了,说不定早已为你设下了重重机关,单等着你踏入陷阱呢。”
“二后生”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吓得徐达和马平浑身冷汗淋漓,一时不知所措,要不是夜色掩护,说不定二人当下就被众人看出破绽,露出马脚,紧张的把目光投向王兰根。
正在做着发财美梦的王兰根听到此言也是一惊,转过身来,走至近前,虎视眈眈的逼视着“二后生”,沉声喝到:“年轻人,此话怎讲?”
“二后生”看着几乎碰到自己鼻尖的王兰根,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犀利的目光,说道:“大爷,您不觉得自己进来的太容易了吗?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徐家大院就被你等轻而易举的闯了进来,若是如此光景,只怕这徐家也被杆子队伍不知抢了几十次了。”
业已转过身来的“雪上飞”说道:“你他妈不要在这里扰乱军心,我们都已经进入这徐家内宅了,难道就凭你这一句话,我们便撤退出去,白跑一趟?”
“二后生”冷冷地说:“你以为自己进得来,就能走得出去吗?只怕此番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王兰根和自己的几个兄弟都被“二后生”说得心里发毛,脊梁发冷,不由自主的看向浓浓夜色里的徐家大院。
已经缓过神来的马平,上前对着“二后生”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怒喝道:“不要妖言惑众,你是徐家的亲戚,来到这里自然要为徐家开脱,你觉得我们会信你说的话,白跑一趟吗?胆敢再胡言乱语,现在我就给你三刀六洞。”
“二后生”吃痛,把脸扭在一边,愤愤的说道:“我看着气氛不对,才好言提醒,你们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信不信由你们。”说完撅起嘴,再不言语。
王兰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忐忑起来,自己和徐世贤已经近在咫尺,若是听了这个年轻人的话,就此作罢,确实心有不甘,但要是真的中了埋伏,把自己和这几十号兄弟折进去,那自己就赔光了全部的老本儿,甚至还得把自己的这条老命搭进去。王兰根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兰根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徐达喊过来,阴恻恻地说道:“徐管家,你觉得这个年轻人说的是真是假?莫不是徐老财给我们设下了圈套,专门让你带着我们来钻吧?”
徐达没敢表现出过分的慌张,压着心中的恐慌,说道:“此人乃贪财好色之徒,他的话不可信,他无非是想引起混乱,自己好趁机逃脱。”
“二后生”对徐达说道:“徐管家,这其中有没有猫腻,你是不是应该心知肚明啊?”
说完又抬头对王兰根说道:“大爷,我的话虽然只是猜测,可是从今天我的一番遭遇看,我觉得这事透着蹊跷,他们今天上午知道我在内宅行窃,却并没有直接拿获,而是等着我去城里的四合院,让您众人一举把我拿下,然后名正言顺的以押送我回徐家之名闯入徐家大院,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
“二后生”刚说完,身侧的马平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脸上,这一巴掌的力道较大,“二后生”的牙齿都被打的松动起来,嘴角流下丝丝血迹。马平打完,骂道:“好你个满嘴放炮的狗贼,你刚说自己是上午行窃,那时我们大当家的尚未进入中都城,难道徐老财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大当家的要来,把你放出去做诱饵?在这紧要关头你横加阻拦,肆意挑拨,我看你是一心向着徐家,想引起我们内讧,然后把我们都诳走,让徐家逃过今天这一劫。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已被我等识破,留着你徒费口舌,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上路。”说着掏出腰间匕首,作势要向他捅去。
“二后生”看马平要下杀手,惊叫道:“大爷饶命,我也是为了众位英雄着想,心中毫无恶意,既然诸位不相信,就当我没说好了。”
王兰根抬手制止了马平手上的动作,说道:“且留他性命,等下劫了徐家的财物,正好用此人羞辱徐老财一番,让他看看自家豢养的亲戚,是如何吃里扒外的。”
众人听王兰根说话,都不再言语,徐达悄悄擦去额头的汗珠,心中暗骂“二后生”这个狗贼差点坏了徐老爷的大事。
王兰根见众人又重归安静,仔细凝视了下书房窗户的麻纸上映出的微弱的灯光,“二后生”刚才的一席话已在他的心中惊起波澜,他从那昏暗的灯影里想到了戏文里诸葛亮吓阻敌军的空城计,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有心带着众人退去,可是现在已经兵临城下,眼看着巨大的财富就唾手可得,若是被这个年轻人的一句话就吓退,那自己这几十年的江湖也算是白混了,也真应了人们所说的人越老胆越小,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年轻时何曾这样前怕狼后怕虎。若是真的有埋伏,此时自己带着的众人已难全身而退。
王兰根从前到后仔细想了一遍整件事的经过,还是觉察不出什么破绽来,想想自己身后还有四五十名荷枪实弹的兄弟,手里还掌握着管家、徐家亲戚这些随时可以成为人质的人,料他徐家即便定下计策也不敢赌上这些人的性命,只是自己行事需要仔细谨慎,万不能贪财心切,入了徐家的圈套。王兰根一番仔细斟酌后,推翻了自己让众人破门而入挟持徐世贤的想法,他怕屋中有埋伏,众人进屋被打个措手不及。
王兰根安排徐达前去叫门,只待徐世贤出来开门,自己几人当场将其擒获,整个徐家大院便都在控制之下了,家财万贯的徐家也就任由自己所为了。
徐达行至门前,伸手拍着门环说道:“老爷,您还没睡吗?我回来了,‘二后生’和他那娼妇姘头都捉拿了回来,咱家被盗去的宝贝也都完璧归赵,全追了回来,现在人赃并获,具体怎么处置,请老爷示下。”
书房的正屋传来两声轻咳的声音,接着便有人说道:“好,干的漂亮,你先安排人手在院中看守他们,安排妥当你进我屋里来,我和你商量一下对策,看如何处置他们。我一晚上都在等你的消息,知道你就不会辜负我的重托。屋门没插,你直接进来就好。”
徐达扭头向身后的王兰根悄声问道:“大爷,怎么办?”
王兰根警惕地对着“二后生”问道:“屋里说话之人,可是徐世贤?”
“二后生”点头道:“是他无疑。”
王兰根对徐达说道:“你只管进去,让马平跟在你身后,你二人进屋后就把他制服。”
徐达闻言,向屋里说道:“好的老爷,我已安排好人手看守此二人,现在我就进去。”说完,伸手去推书房的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徐达迈步走了进去,马平手握匣子炮,紧随其后,闪身跨入门内。从外往里望去,书房的堂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听着屋内的脚步声,徐达和马平已是走向书房的正屋。
突然听得书房里有人惊叫一声:“你是谁?徐达,你个狗才竟敢害我。”话落,就听屋里“哗啦”一声,有东西掉落砸向地面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哎呀!”然后屋里就再没了声息。
正在屋外焦急等候的王兰根和几个兄弟听到屋里的声音,心中都是一紧,赶紧举起匣子炮瞄向屋里。“雪上飞”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屋里马平答道:“这老家伙,还想抵抗,被我打了一拳,没想到这么不禁打,竟给打晕了过去。”
王兰根和众兄弟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王兰根安排“雪上飞”在门口警戒,把捆绑结实的“二后生”和红儿留在门外,自己和四个手下提枪进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