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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魑魅魍魉齐登场 丑态各异乞饶忙

曹旋听完,知道自己不好再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只好说道:“那时我尚年幼,听哥哥提起过,年头久远已记不太清,没想到当时正是投奔了王大当家的,大当家当年的收留之恩,曹家一直铭记在心,从未忘过。”

徐世贤不明就里,看着前来杀人放火的杆子头和曹旋讲起了交情,心中不快,就说道:“辅同,此人骗走我三万大洋,又带着人马前来抢劫,心肠歹毒至极,你可不要轻信他的话,让他三言两语打发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曹旋说道:“徐叔,王大当家的和我家有些渊源,昔日有恩情于我家,今日我不能为难他,还望徐叔见谅,今日府上之事我自会让王大当家给个说法。”

徐世贤看曹旋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能把这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那都是曹旋的功劳,没有曹旋,说不准现在的徐家大院早被洗劫一空,家破人亡了。

王兰根说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曹凯的弟弟办起事来也是这么滴水不漏,我觉得你的手腕决不在你哥哥之下。看样子你给我挖坑已经很久了,单等着我往里跳呢。”

曹旋说道:“王大当家过奖了,这事其实也不复杂,你们要是不再杀个回马枪前来抢劫,我们也就拿你无可奈何,谁知你们太过贪婪,又回来准备赶尽杀绝,我就只好张网已待了。就在那日你们行骗成功,把大洋偷运出城之际,我安排人手在城中四处搜捕你们,一日劳碌奔波,无功而返。就在我准备收队的时候,‘雪上飞’深夜在街上经过,恰巧被我认出,我就跟着他,找到了马平落脚的地方,然后放走‘雪上飞’,拿下马平,马平深明大义,为我所用,所以就得知了你们的行动计划,你安排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才能顺利给你设下圈套,也让王大当家的尝尝受骗的滋味。”

王兰根尴尬的笑笑说道:“曹警佐,好手段,没想到第一个回合的交锋你就在我身边埋下了线头子(土匪黑话眼线)。我被劫了的那批军火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曹旋也哈哈一笑说道:“我只知道王大当家的贪心不足,骗走了徐老爷的三万大洋还计划登门抢劫,什么军火的事我一概不知。”

王兰根见曹旋如此回答,虽然心下疑惑,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陪着曹旋干笑两声问道:“不知曹警佐和徐老爷家是什么关系?为何从一开始就为徐家出头?按我对军警的了解,那向来也是无利不起早。”

曹旋不置可否的笑笑:“没什么关系,为了把你们一网打尽,徐老爷是花了大价钱的。”

王兰根接着问道:“曹贤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我懂,只是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曹旋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身为警务人员,自然要照章办事,诈骗钱财外加持枪入室抢劫,带头的统统枪毙,其他人判个十几二十年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你王大当家的,有恩于家兄,我可以网开一面,但是其他人等就得照章办事了。”

王兰根说道:“老弟,我们的生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凡事也不必太过较真,看在昔日你大哥曾拜在我山头的份上,给我个面子,把我和这些兄弟们都放了吧,我向你保证我们离开后都隐姓埋名,绝不在中都城出现,也不会再惦记徐家。”王兰根看曹旋讲起了交情,开始得寸进尺。

曹旋看王兰根借着旧日和兄长的交情,不停的加码提条件,心中也甚为不爽,当即说道:“把王大当家的放了,我已经触犯法纪,若是把你们全部放了,我如何向上司交差,如何向苦主徐老爷交代?”

王兰根略一思忖说道:“老弟,其实这事解决的办法很多,你看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不但我和我的弟兄们能得以保全,你和你的兄弟们回去也能升官发财。”

曹旋说道:“不知是什么办法,愿闻其详。”

王兰根撇了眼面前的徐世贤,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缓缓说道:“老弟,你带着兄弟们冒着风险来剿匪办差,不就是为了钱嘛,你把我和弟兄们放了,我们把徐家灭门,我和弟兄们把脏事办了,从徐家拿走五万块大洋,剩下徐家的财产就都归老弟你所有,然后你带着我那些死了的兄弟回去请功,就说你赶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把徐家灭了门,是你带人打死了我的一些兄弟。这样你既得了徐家的财物,又剿匪有功,肯定会得到上司的赏识。”王兰根当着苦主的面说出这番狠毒的话来竟是面不改色。

徐世贤闻听此言早已气的七窍生烟,手指指着王兰根骂道:“狼子野心的狗土匪,心肠如此歹毒,现在你已是阶下囚,竟还敢大言不惭、挑唆离间,看我现在就崩了你,免除后患。”一时气极的徐世贤从身上掏出那把小巧的勃朗宁,向着王兰根的头上就指了过来。

曹旋赶紧拉住徐世贤说道:“徐叔息怒,且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王兰根竟是毫不畏惧,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曹旋说道:“老弟,你觉得我的主意如何?干不干?要是能打定主意就趁早动手,只怕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这可是你名正言顺从这里取走财物的大好机会,只怕你干上几辈子军警也挣不来这片家业,要是嫌我拿的多,我带走三万大洋也行。”

王兰根也真是诡计多端,这番话下来,句句攻心,要是放在县警局钱局长那样的人身上,说不定就真动了心,只是他不知道曹旋和徐家是什么关系,才敢在曹旋面前说出如此阳谋。

曹旋听完,笑了起来,笑的王兰根有些莫名其妙,曹旋说道:“王大当家,我本欲放你归去,没曾想你还是不死心,非但要继续谋害徐家还要让我与你同谋,这下子只怕徐老爷万难放你出去了,我也爱莫能助了。”

王兰根说道:“只要老弟你说句话,徐家的人根本不在话下。富人在咱们眼里不就是待宰的肥羊吗?我们做匪是为了挣钱,你们当警也是为了挣钱,再说你哥哥当年是干什么出身,你们曹家做的是什么营生,你也不是不知道,眼下就有大好的机会,何不一起大干一笔。”王兰根不死心还在不停游说。

曹旋脸色大变,高声说道:“王大当家的,我客气对你是因为你当年对我哥哥有恩,你现在非但不低头认罪,还敢胆大妄为,竟想出了灭门的毒计,你可知道此人是谁,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岳父大人。”说完已是虎目圆睁。

曹旋这席话,徐世贤心里也是一动,自己什么时候就晋升成老丈人了。

王兰根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暗叫一声:“坏了,没想到打到曹旋的岳父门上来了,自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本想着来个反间计,让曹旋和自己一起拿下徐家,没想到人家是姑爷和老丈人,这下完犊子了,只怕自己很难轻易离开徐家了。”

王兰根不敢再加狡辩,赶紧说道:“我实是不知原来老弟是徐家的姑爷,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误会,这都是误会。”

徐世贤说道:“谁和你是一家人,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做人,来呀,给我把他重新绑起来。”

曹旋不再阻拦,任由徐世贤安排人手过来。

两个家丁走进屋来,一把把王兰根掀翻,重又绑了起来。

王兰根一番言语,令马平也无地自容,不敢再出来给他讲情。

倒是绑在一边的“雪上飞”说道:“二爷,念我追随曹家一场,饶我一命,小人日后愿为二爷效犬马之劳。”

曹旋说道:“你个三姓家奴,本就是一个有奶就是娘的无耻小人,还敢说追随我曹家一场,我曹家的队伍里没有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来呀,把他们二人分开关押到闲房,小心看管,千万不要让他们逃走。”曹旋一声令下,进来两个家丁,把垂头丧气的王兰根和“草上飞”二人推搡着带了出去。

王兰根、“雪上飞”被带走后,徐世贤仍然余怒未消,问曹旋道:“辅同,这个贼寇真是气死我了,当着我的面竟然大言不惭要灭我全家,这样的狗贼岂能饶他?骗我的那两个太监没有和他们一起吗?怎么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曹旋说道:“他们都来了,刚才正是这二人指挥匪众和我在外边交火的,现在已投降于我,被我捆绑了起来,现在就在院子里候着呢。”

徐世贤急不可待的说道:“快带我去见这二人,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徐世贤顾不上理会其他人,怒气冲冲就往屋外走去,被绑缚结实的德公公顺公公二人刚眼巴巴的看着王兰根二人被带了出去,看着屋门打开又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正猜测是谁,定睛看去,原来正是老熟人徐世贤。

德公公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说道:“徐老爷辛苦。”

徐世贤看着绑在一起的两人,正是骗去自己三万大洋的两个公公。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由于过分激动,徐世贤唇上的两撇胡子不停的颤抖着,双拳握的咯咯作响。他看到德公公竟然在向着他笑,“这个该死的阉人,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尚在耻笑自己的愚蠢、无知。”徐世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扭头便走,他不是不想理会他们,而是转身在院子里寻找起趁手的东西来,他想在德公公二人身上出出这口恶气。

徐世贤一番搜寻后,从墙角找到一支马鞭,一把抄到手里,紧走几步行至德公公二人面前,举起马鞭,劈头盖脸就抽了过去,只三几下,德公公和顺公公就鬼哭狼嚎的惨叫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饶命。”徐世贤实难释怀心头大恨,看着这两个败坏自己半世英名的仇人,真想拔出手枪,一人一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可是徐世贤耕商持家,不比江湖儿女,心里有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根本不敢真的去开枪杀人,若让他开枪必是把他逼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徐世贤借着手里的鞭子发泄着心头的愤恨,几十鞭子抽打下去,自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徐达见老爷跌坐在地上,赶忙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曹旋接过徐世贤手里的马鞭,和徐达一起把他扶到椅子上歇息。

再看惨遭一番毒打的德公公和顺公公,二人白皙的脸上留下了道道血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毁了容,单薄的衣衫上也都印出血迹,剧痛之下,二人蹙眉挤眼,龇牙咧嘴,吸着凉气在那里哼哼。果真是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这顿鞭子抽的,德公公都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曹旋一直安静地立在徐世贤身侧,看着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徐家老爷,此番不顾风度威严亲自赤膊上阵毒打两个公公,知道徐世贤胸中这口恶气难消,近日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皆因二人作恶所致,今日总算活捉仇人,也该让他一雪前耻,发泄一下胸中愤懑。

徐世贤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两个被自己打的皮开肉绽的公公,便觉积蓄胸中已久的恶气发泄了不少,身上也轻快起来,便喊过家人说道:“把这两个骗子也给我关到闲房,严加看管,不要给他们饭吃,待我安排妥当,押着他们一起游街示众。”

家丁答应一声,拖着德公公和顺公公二人往牛棚走去。解决完了王兰根一票杆子砸窑的事,该是审审“二后生”是否是宅中几次三番入室盗窃之人了,曹旋手持马鞭扶着徐世贤重又回到书房。

一番折腾后,天色已经大亮,听得徐家大院枪声和嘶喊声都停了下来,外边也再无动静,徐淑婉带着方菲、韩娇二人小心翼翼的掀开暗室门户,出了地窖,在屋子里稍坐片刻倾听屋外动静,外边风平浪静。徐淑婉打开房门左右张望一番,整个中院不见一个人影。徐淑婉带着二人往前院走去,刚走到前院,但见院中家丁军警林立,个个手持长枪,神色肃穆,见她们三人进来,也不像平时那样打招呼问好,虎视眈眈的盯着院子中央,地上有二三十人,被捆绑手脚或站或坐,这些人该是前来砸窑的土匪被拿下了无疑。

徐淑婉三人也不说话,径直往父亲的书房走去,待进入书房,三人看到徐世贤和曹旋端坐在椅子上,徐达侧立身边,面前是捆绑结实的“二后生”,徐世贤面色阴沉似水,怒目看着“二后生”,曹旋把玩着手里的马鞭,低头不语。“二后生”反剪双手,耷拉着脑袋,头发蓬乱,眼窝深陷,脸色死灰般难看,嘴角残存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和白日从徐家大院离去时早已判若两人。

方菲看到眼前的场景,先是一惊,然后失声叫到:“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师兄给绑了起来?”

徐世贤扭头看看门外进来的方菲三人,沉声说道:“为什么绑他?你问问他到底干下了什么好事?”

方菲心下着急,快步走到“二后生”身边说道:“师兄,你干什么了?为什么惹老爷生气?难道家里的钱真的是你偷去的吗?”

“二后生”鼻翼抽动了一下,抬眼偷瞄了一下方菲,又快速的把头低下,他不敢直视方菲那清澈似水的眸子,他怕自己的污浊在方菲面前无所遁形。“二后生”什么也没有回答,依然雕塑般杵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方菲用力摇晃着“二后生”的肩膀,带着哭腔说道:“师兄,这些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你倒是说话呀。”

“二后生”依然一言不发,任凭方菲用力地摇晃。徐世贤看一眼徐淑婉说道:“淑婉,你去把菲儿拉开,别让她动了胎气。”

徐淑婉依言上前去拉方菲,方菲回过身来,满脸哀求地对徐世贤说道:“老爷,先别管我师兄做下什么错事,念在我和师兄一起长大的份上,您先让人给他送了绑,有什么事慢慢问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归不好回答。”

徐世贤气愤的说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包庇他,深怕他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你可知道他昨日从我的收藏室里带出去多少价值连城的东西,若不是辅同安排得当,他就带着那些东西和人私奔了。”徐世贤说到自己的那些心爱之物,有些捶胸顿足。

徐世贤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这些钱若是他偷去做了正经营干,也就作罢,你知道他拿着钱去干嘛了吗?他去外边找了暗娼,把钱都送到那无底洞里去了,最可笑的是,人家那些人用美色为饵,做下仙人跳的局,在等着他往里跳,他带着钱去就着了人家的道儿。我都不知道我的那些宝贝现在何处。哎,气死我了。”

徐世贤说完,方菲已经惊出了一头冷汗,她万没有想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现在竟然堕落成了这个样子,不仅偷钱去嫖娼,还被人诱骗从徐家盗走珍藏之物,什么时候师兄已经变的这样面目可憎,方菲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徐达说道:“老爷,‘二后生’拿走的那些财物一件都没有损失,全在书房堂屋里绑着的那个匪徒身上,我这就去拿了来。”说完走到堂屋,从一个小头目的怀里把“二后生”偷走的物品一把扯出来,拿回到徐世贤面前。

徐世贤小心翼翼的把袋子里里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每拿出一件都在手里仔细端详半天,深怕有什么地方被磕碰了,待一一验看完毕,都完好无损,这才放心地重又装到袋子里,让徐达小心保管,随后再放回到收藏室中。

徐世贤眼瞅着自己的这些宝贝又都完璧归赵了,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看着面前的方菲,期期艾艾,梨花带雨,心中也实是不忍,就对家丁说道:“给‘二后生’松绑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