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
多明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大脑中搜索与之相关的信息，却一无所得。
一条沉迷于学习的龙族，怎么可能有时间了解到这种几十上百世才可能发生一次的事情呢？
对于一座城市来说，是这么长的间隔。
而对于神龙界那么多城市据点来说，差不多每一世都有地方发生兽潮。
王新菲没有见过九华城的兽潮，却有幸在东窗崇沙洞宁谷城见到了三等天级兽潮。
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飞类野兽，看一眼，就失去了反抗之心。
“如果可以，希望你一生都不要遇到兽潮。”
船黑司将船车调到自动驾驶状态，也踮起脚尖，拍了拍多明的肩膀，美好地祝愿道。
这两个字似乎勾起了站在甲板上其他龙族的记忆，深以为然。
有的甚至面露憎恨，有的则深深叹息一声。
“走吧，去船尾。”
王新菲强行结束话题。
大家似乎对此也讳莫如深，不愿过多提及。
似乎是王新菲提醒了大家，默默地走向船尾，选了一个位置，眺望身后的土地。
多明也被王新菲带着来到了船尾，选了一个位置，眺望远方。
其他龙族的思绪是什么，多明不知道，他的思绪是，乾坤站之后的那片荒地，真是一片宝地呀。
在那里，他找到了数十条矿脉，没有任何开采的痕迹。
选择其中价值比较高的矿脉挖了一些，暂存在小云那里。
经过谈判，多明启动了部分冶炼区，粗炼一番，价值会再次提升。
到了安双城，看一看能不能处理一批，兑换成龙气砖，至少把小云消耗的龙气补足。
若是能前往更大的城市，不知道价格能不能再提升一些。
热爱这片荒凉而又富饶的土地，即便它非常偏僻。
多明对与国土的认知，一句话足以形容。
不能舍弃一寸国土，谁也不知道这片土地能种出来什么好吃的，谁也不知道这片海域捞上来什么好吃的。
“师父，你在想什么呢？”
多明脑传询问道。
“我在想，龙生多漂泊，何时有个安心的家。”
王新菲脑传感叹道。
“师父，我就是你的家。”
多明脑传回应道。
“如果没有‘师父’二字，那该多好。”
王新菲淡淡一笑，脑传回应道。
多明努力克制，余光还是忍不住略过师父的话。
多明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只是，他还是一条世鳞不足两世的螭龙呀！
这里不是要表现多明多么天才，而是要表现他世鳞很小。
“我就是你的家。”
多明脑传更正道。
王新菲一手抓住栏杆，身体半倾，另一只手大幅度地挥舞着，对她的家，告别。
除了在甲板上站着的这些龙族，还有一些在船舱中，这是必要的告别。
“船底下的，都出来吧，对着乾坤站告个别。”
船黑司对撒在船里的龙族喊道。
之前安排在船舱的穆宏和其他藏在船底的龙族，听到了船黑司的喊话，纷至沓来。
大家纷纷露出脑袋来，就像雨后春笋一般。
确定周围安全后，他们才站到甲板上。
“好好看看这片土地吧，之后都是一望无际的水路，一点土地也看不到了。”
船黑司感叹道。
这里面走得次数最少的，只有多明，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至于其他龙族，用各自的方式告别，这一走，就是至少两鳞见不到了。
路上若是耽误一会儿，那时间消耗得更快，两鳞根本不够用。
这刚出九华城地界，就遇到了水类的袭击，确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相比那些只能被动防御的船车，司佳丽号又是幸运的。
大家渴求这份幸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司丽佳号船车恢复到了每小时20公里的船速，为大家争取更多的观看告别时间。
导航模式也从地形匹配指向改为龙极指向，沿着越来越稀疏的航道前进。
乾坤站在他们的视野中越来越小，直到四周望去都是一片茫茫的水。
在此过程中，有的龙族看了一眼，摆摆手示意一下，顺便查看了一下货物，完好无损，也就返回了。
有的龙族站了一会儿，眼睛微微红，不用怀疑，他有迎风流泪。
有的龙族则久久驻足，不愿离开，仿佛手里捧着一掬清水，只要转身，就是放手，手里的水，也就从指尖滑落。
多明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想回房间修炼龙力去。
一次尝试打醒了他，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需要更加努力。
而有的龙族则不是这样思考，意识到自己的不足，那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可以把责任甩锅到任何事情上，且得一份心安理得的自我安慰，然后继续大言不惭地吹嘘。
“别看了，乾坤站就此别过，还是要向前看。”
船黑司说完，剩余的两三条龙族，也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这样的事情，在一路上多么？”
多明跟在王新菲身后，脑传询问道。
“多也不多。”
王新菲的回答有点自相矛盾，却道出了实情。
多，是因为这一路来来往往那么多船只，每天都会发生意外，所以很多。
不多，是因为具体到多明搭乘的司佳丽号，事故率最低。
多也不多，是因为前路未知，谁能知道具体多少呢？
即便强如算神，他可能也计算不出来，这一路上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偶发和必然的危机。
对于刚刚的危机，无需大惊小怪，真正让船黑司头疼的大事，还在后面呐。
周围一片汪洋，只有前后首尾相连的船舶，还在航道上行驶。
若是大家保持相同的速度，仿佛静止不动一般。
这几天的时间，多明过得非常充实，每日沉迷于修行龙力，不能自拔。
做一个贴切的比喻，就像一个学生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
不可思议吧，而然这就是事实，就是他的生活方式。
在多明看来，这世间没有比修行再简单的事情了：把重复的事情做好。
没学会，
就这般过了5日，前面的船舶开始分叉了。
“左手边的是去于水城的，右手边是去安双城的。”
王新菲适时向多明解释。
九华城距离安双城的直线距离不到30万公里，然而通过水陆路过去，却要绕开一望无际的阳漠，全程距离超过100万公里。
同样，九华城距离于水城的直线距离也不超过40万公里，绕远之后，距离超过160万公里。
“于水城？”
多明疑惑。
同样是边塞城市，难道九华城就比于水城更富有？
“调粮。”
王新菲给多明脑传解释。
九华城背靠平整富饶的乾坤平原，粮食是不担心的。
不仅不用担心，而且产出异常丰富。
别说供给九华城使用，就是再建10座九华城，粮食产量也足够了。
何况乾坤大平原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开发，若是完全开发，那粮食产量，足够让1000座九华城吃饱的。
顺着算神河走过1万公里，多明才知道为什么要叫乾坤大平原了，确实非常大。
远望州就4个城，在另外一个角落的峰陆城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因为那里的粮食也是九华城在供应。
至于安双城也可以支援这三座城，可相比来自九华城160万公里的路途，安双城到于水城的运输距离超过260万公里。
如果不是九华城被攻占，那么它就要承担起为于水城和峰陆城的粮食供给任务。
王新菲实际等级是蟠龙，她已经失去了味觉，也需要进食。
更不要说，嗷嗷待哺的于水城亿万民众了，他们是粮食消耗的主力军。
什么时候就可以脱离对粮食的依赖呐，到了高阶，食物就变得可有可无。
这里的“可有可无”是指，吃也可以吃，只是从中摄取的能量非常低，已经不值得他们为之开口咀嚼了。
到了高阶，龙族便有了更高级别的能量来源，那才是它们日常的饮食。
然而，达到那种级别的龙族有多少呢，也就是整个神龙界金字塔尖尖上的那一小撮。
在这些高阶龙族陷入绝境的情况下，也是可以依靠粮食来续命的。
传说，神龙就遇到过被困某处的尴尬境地，身上的龙玉、龙金和龙气砖储备消耗光了，最后依靠粮食活着突破出来。
即便很多晋升高阶的龙族看不起粮食，随身携带的龙储中，还是老老实实储备了许多粮食种子。
他们可以高傲，却不会傲慢，他们可以高贵，却不会浪费。
这算是漫长旅途的一个小小插曲，因为他们接下来面对的，是毫无变化的枯燥。
跟着前往安双城的船队继续行驶，未来3季的时间都是这种一望无际的汪洋。
按说，汪洋航行，只要有风，那就会有惊涛骇浪，不可能一直平静无波的。
有这种认知，那是没有问题的。
无风不起浪嘛，有风起大浪。
然而，算神河这段特殊的河床构造让浪根本起不来。
在它的河床底部，有天然形成的高高低低的石柱，它们相互延伸，形成了类似于防波堤的样式。
若不是多明潜入水中修行幻型，也不会知晓这个秘密。
3季，多明决定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提升硬鳞甲鱼的实力。
有师父为他打掩护，他已经不需要只在晚上下水练习了。
坤盘段的危险程度不高，也就是比九乾段要高一级。
这么大一片的汪洋，其中藏着多少水类，谁也不清楚，危险程度也就提升了一级。
而多明一路上，确实见到了很多水类，让他见识大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