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私人廉租房的地下室里。
汤姆森盖尔特坐在地板上,浑身被捆的结结实实,闭目养神。
他以为自己有本事逃走,但是被秦歌困住的人,没人逃得掉。
汤姆森盖尔特也很清楚,对方不是普通人,敢对自己下手,能对自己下手的人,凤毛麟角。
以前他可以说,能对付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不过从今以后他再也没资格说这句话了。
他只能说“凤毛麟角”。
秦歌打开门走了进来:“抱歉,还得委屈您一阵子。”
说着给他解开了绳索。
汤姆森抬起头,看着秦歌:“超乎我的想象了。”
秦歌笑了:“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都抓不住我,让你很意外?”
汤姆森摇头:“是我们的情报人员竟然蠢到这个地步,让我很意外。”
秦歌坐在他对面,长出一口气:“布鲁斯似乎并不希望你回去了,他在全力追杀我,而且他正在策划要和华夏特工组织全面开战,暗中施展报复行动。”
汤姆森眉头紧锁。
他知道,职场上是没有友谊的,尤其是自己的职场更是个吃人的漩涡。自己被人掳走已经很丢人了,二把手要趁机上位,简直合情合理,就像是买菜要付钱一样。
秦歌不说,他也猜到了会是这个状况。
汤姆森看着秦歌:“有件事我很好奇。”
“嗯。”
“你救出了那个女人,但是你要怎么收场?干她干到吐,然后被全世界的特工追杀,这不像是一个脑子清楚的特工能做出来的事情。”
秦歌笑了,拿出报纸递给他:“看看吧。”
汤姆森看了报纸,面无表情地将报纸折叠好扔在一边。
他们都是情报人员,情报人员,能够从报纸中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信息,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情报,分析出一般人分析不出的情况。
汤姆森看了几条新闻,包括总统的行踪,军方的发言状况,以及天网内部的调整和决策……
这些事情汇聚起来就是,自己出局了。
自己被放弃了,像是一条年迈的、再无法取悦主人的狗一样,被注射安乐针,然后在院子里挖个坑埋掉拉倒。
而通常情况下,家里的狗死了,家里的成员们会很悲伤,会流泪,会拥抱在一起给它做个祷告,骗自己的孩子,说他们的狗狗已经去了天堂,那是一个温暖又幸福的地方,狗狗在那里会很快乐。
但是作为天网的局长,他被放弃后根本不会有这么温暖的待遇。
从今以后,他只会被当作一个事件、历史,或是政治符号被提起。
所有人都只会关心接下来情况如何发展,权利如何再分配,利益怎样重新瓜分,以及怎么才能利用自己的“死亡”为自己捞到最大的政治资本。
这是规则,他理解。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
但是此时他是被放弃的人,心态就完全不同了。
秦歌道:“我要帮你重回权利巅峰,拿回自己的一切。”
汤姆森笑了,笑容阴森冷酷:“你和我好不容易有这样坦诚相对的时候,干嘛不有话直说呢?”
秦歌道:“我帮你,你帮我。”
“哦?”
“我抓你只是为了救我的一个朋友,并无意冒犯。”
“无意冒犯这个词儿用得好,让我心里好受了不少。”汤姆森冷冷地嘲讽。
秦歌没有理会他的尖锐讽刺,继续道:“但是现在后果显然并非是我能承受的,也根本不是你能承受的。”
汤姆森看着秦歌道:“你要我帮你洗白?”
“是相互洗白。”秦歌道:“米国天网特工局局长,发觉了惊天大案,秘密布局假装消失。实际上和华夏特工联手,做了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秦歌笑着道:“这个如何?你是米国的英雄,我是你们的华夏朋友,我们不需要再对立,不需要再战斗,到时候让你们总统给我发个勋章。我的上级也会邀请您的上级来华夏进行友好访问。这个未来怎么样?”
“没有绝对劲爆的案子,你和我都洗不白。”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秦歌道:“华夏国安部太干净了,我知道你不信,他们任何违反道义和有些损失国格的事情都不会做,我泡几个妞还要被上级骂是不尊重妇女的人渣。所以,你们查不到我们的黑料,不是我们做的比你们牛逼,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黑料。但是你们不一样。”
秦歌笑着道:“光是我知道的,就够骇人听闻得了,你贵为局长,知道的应该更多。”
汤姆森看着秦歌:“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哦?”
“秦歌。”汤姆森道:“我们查过你,你从小就叫秦歌,呵呵,真是巧,我以前有个得力的手下,也叫秦歌,和你营救的那个女人关系很好。我现在特么的高度怀疑,你是特工秦歌和艾娃的儿子。”
“艾娃太年轻了,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儿子。”
汤姆森点点头:“你到底是不是秦歌的儿子?”
“不是,我就是秦歌。”
这句话一语双关,让汤姆森难以捕捉信息。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曾经的得力干将;所以,他只能单纯地把这句话理解为: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之类。
“为什么一定要就艾娃?她床上功夫有那么好吗?”
“好到爆炸。”秦歌道:“我们与其相互挖老底儿,不如说点正事儿,有没有什么情报,可以让你我重新回到自己的国家,过正常日子的。”
汤姆森看着秦歌,他在权衡,自己要不要做一场豪赌。
如果把最重要的情报交给秦歌,天知道后果是什么。
也许自己就是个叛国者,也许自己会死,自己的家人也会死,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会被抓起来折磨逼问,直到世界末日。
又也许,秦歌没骗自己,他真的需要和自己合作才能逃脱全世界特工的追杀。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能赢,就能重新回到组织,成为老大,成为连总统也忌惮的米国最高掌权者之一。
是继续和秦歌“周旋”,等待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营救;还是放手一搏,信他一次,和他一起把整件事翻过来?
这是个难题。
汤姆森直勾勾地看着秦歌,秦歌也直勾勾地看着他。
此时郭东谷拎着一把枪走了下来:“老大,时间到了,动手吗?”
秦歌扭过头:“我不是说十五分钟吗?”
“到了。”郭东谷哭丧着脸:“米国人不会信我们的,赶快处理掉走人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秦歌叹口气,转过头看着汤姆森做最后的争取:“抱歉,如果你不肯信我,我只能……干掉你,然后带着我的人跑路。你需要赶快做出决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歌根本没想过要杀他,只是让郭东谷下来演一场戏而已,秦歌身上有监听设备,郭东谷和慕容寒青听的清清楚楚,知道该什么时候出现。
这招很有用。
这是杜绝这个家伙还有其他的希望,让他感觉,今天不和秦歌联手,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将终结在今天,在这个没人会发现的地窖里。
秦歌团队在逼他做决定。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招对汤姆森这样的人不会有用,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正常。
汤姆森看到了报纸,知道了自己已经被放弃,也知道了自己可能活不过五分钟,还知道了自己的下属并没打算全力营救自己,而是在全力追杀自己,连同秦歌一起干掉,是他们的“最优解”。
唯一的好消息是,秦歌给了他一条生路。
他像是一个已经输光一切的赌徒,只能最后放手一搏,把脑袋押在赌桌上。
赢了,自己失去的一切都可以拿回来,并且会成倍地赚取利益;
输了……自己将连呼吸的权利也不再拥有。
汤姆森犹豫了一分多钟,这一分多钟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他脑子已经开始混乱,很多线索已经无法穿成线,这一切都是秦歌的杰作。
正常人被这样禁锢,不问话也不提要求足足三个月,憋也会憋疯。
很多强者不怕被审讯、被虐待、被毒打,相反,他们怕孤独。
这是一个很基础,但是万试万灵的好办法。
很多警察审讯犯人也是这样,抓起来先不问你,因为你刚被抓的时候肯定很“亢奋”,满脑子都是怎样和执法人员斗智斗勇。
但是人家对你不闻不问,不让你见任何人,不让你看到任何消息,也没人给你好脸色或者坏脸色……
时间稍微一长,人就会崩溃,就会自己胡思乱想,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大脑里穿梭,运作。
汤姆森就是这样。
三个月了,他实际上受到了礼遇,但是就是关押地点不断转移;加上与世隔绝让他脑子里不断地想事情。
越是聪明的人,想的越具体、丰满、充满逻辑而且细致可信。
他自己都信了。
汤姆森看着秦歌,声音有些颤抖:“今天是几号?”
“x月x号。”
汤姆森点点头:“后天,在土库联邦,总统会遭到暗杀。”
后面监听的慕容寒青、郭东谷瞬间变色对视。
秦歌微微皱眉:“哪个总统?”
“我们的,米国总统。”
“指使人是谁?”kΑnshu伍.ξà
“我。”汤姆森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