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你腰侧的伤还没好利索!”颜妍一边提醒一边还不忘绕到马车后面取来马扎放到叶蕴脚边。
“伤?”衡芜眉头微微皱起,困惑的眼神从楚辞与白芷身上划过,而后仰头看向叶蕴不解道:“好端端的,主子怎么会受伤?”
“哎呀,还不是被...”
颜妍话说一半,被叶蕴打断:“好了,先进去再说。”说完,叶蕴踩着马扎从马车上下来。
临进府前,叶蕴扭头递给楚辞一个眼神,后者点点头,一把捞起马扎顺手放到一旁,随即重新架起马车前行,白芷见楚辞要绕到后方从后门进入,翻身上马与之同行。
一踏进府门,一股油然而生的踏实感将叶蕴紧紧包围,穿来的这几个月,这还是她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就像是多年离家漂泊的孩童,终于找到家一样,令人心安且温暖。
“怎么了主子?”见叶蕴突然停下脚步,衡芜不解道。
“没什么,”叶蕴正正神道:“走吧。”
一路回到凤阳阁,早有丫鬟已经备好热水,叶蕴屏退左右将衣服褪去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两炷香后,叶蕴从偏房出来,看着还等在门口的颜妍,脚步一顿道:“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你说呢,”颜妍白了眼叶蕴,没好气道:“你今天的药还没换呢,还有,明明说了不可以再沾水,你就是不听!”
叶蕴一时语塞,重活两世,她早已忘了被别人惦记、关心是什么感觉,这么多年,枪林弹雨、刀光剑影哪个她没闯过,这点伤...习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我给你换药。”见叶蕴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颜妍催促道。
“哦...好。”紧跟颜妍来到卧房,叶蕴将上半身衣物逐一褪去,露出大半个布满疤痕的身体。
望着那起伏不平瘢痕交错的后背,颜妍熟稔的拿出药瓶为每条伤痕涂抹药膏,边抹边道:“伤口基本愈合了,最近切记不要再沾水,至于疤痕...我会想办法。”
“不必为难,有没有对我来说不重要。”叶蕴淡笑道,前世,她全身上下有过的疤痕不计其数,她早已习惯了。
可颜妍却不这么认为,她以为叶蕴只是觉得没希望,不想给她太大压力,故意这么说的,其目的是为了让她宽心。
于是,颜妍斩钉截铁道:“阿蕴,我说了不会让你留疤,就一定会做到!”话落,颜妍将最后一道伤口包好,头也不回的走了。
颜妍出去的时候正好与进来的衡芜擦肩而过,看着面色紧绷脚步急促的颜妍,衡芜疑惑道:“主子,颜姑娘这是...”
“不用管她,或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对颜妍说要去疤的事儿,叶蕴压根没放在心上,这事就算放到前世医学发达的年代都不能保证疤痕完全消除,何况是这个落后又架空的世界。
闻言,衡芜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转而问道:“主子到底因何受伤?”
叶蕴顿顿道:“刺杀。”
听闻又是刺杀,衡芜顿时觉得心惊,天子身前都敢行刺,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主子,日后出行要不要派龙骑卫暗中保护?”衡芜询问道,眼中带着一抹担忧。
“不必!”叶蕴一口回绝:“龙骑卫是本宫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暴露,对了,之前让你暗查的事,可有眉目?”比起防不胜防的行刺,叶蕴更关心另一件事。
提到这件事,衡芜面色一沉道:“衡芜无能,至今没有找到那位宫女的消息。”
“不怪你,时隔多年,那人是否还在世都不一定,是本宫太急功近利。”叶蕴叹气反思道。
听到这话,衡芜垂眸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以沉默来代替。
正当气氛凝结之际,文诤与宫女春欣从门外进来。
“文诤见过皇姐!”
“奴婢拜见长公主!”
看着突然到访的主仆二人,叶蕴嘴角挂起抹淡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闻皇姐回府,文诤特来拜见,给皇姐请安。”文诤一板一眼道。
瞧着文诤少年老成的模样,叶蕴眸中划过抹怜悯:“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月余不见,功课做的如何?夫子讲的可好?”
“回皇姐,夫子讲的很好,功课虽多,但都是夫子讲过的东西,倒也不难。”文诤站在原地,举止合仪、毕恭毕敬。
“如此甚好!”叶蕴点头赞许道,对于眼前这个历经磨难比自己小了一颗头的皇弟,她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长公主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小主子日夜苦读,就怕辜负长公主的厚望。”春欣趁机补充夸赞道。
闻言,叶蕴轻笑道:“刻苦用功固然是好,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适当放松放松更有利于学习。”
“皇姐的话,文诤记下了,只是...文诤启蒙晚,若不比别人下点苦心,恐赶不上别人。”或许是因为叶蕴是唯一救自己出水火的人,文诤打心底信任叶蕴,面对叶蕴的劝解,不知不觉便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
“诤儿能这么想,皇姐很欣慰,不过诤儿可听过一词,物极必反,万事万物都有定数,急不得,正所谓学到老活到老,学习这件事它不是一时的,而是一辈子的事,所以,千万别急功近利,容易得不常失!”
一句“诤儿”拉近了俩人的距离,令文诤心里暖烘烘的,他眸光闪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点头道:“皇姐说的极是,诤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回去准备准备,后日就去国子监就读吧。”
听叶蕴说可以去国子监读书,文诤与春欣面上同时闪过喜色:“是,诤儿这就回去准备!”
话落,文诤与春欣退下。
“主子伤势未愈,入学国子监这件事...是不是太快了。”衡芜微微敛眉,私心里,她并不想主子因为这种小事劳神。
“一句话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叶蕴不甚在意道。
“话是如此,可国子监祭酒是出了名的爱较真,主子想让小主子进国子监,恐怕要费一番功夫。”衡芜拧眉忧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