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感受到不对的是,玄牝。邪灵吸取玄牝,能量过多都是这样爆体的!虽然,玄牝已经开始吸取罗睺的能量,但是,曼睩还是感到:自己快烧焦了!连罗睺的呼吸都带着烫伤自己的温度——往罗睺衣袍里钻,触到了迅速膨大的玄牝......对!
“快吸!把热量——全吸走!”
随着,动力下降,罗睺感知了功体都泄向胸前的什么东西......他五指如钢钩,向自己胸口抓去——然而,手、忽然自行改变了力量和速度······身体排斥意识、做出了相反的动作?
对于他,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魔来说,人类是脆弱的,而曼睩更是连脆弱都不足比拟,——她,是人类中最柔弱的。第一见面,他小心小心着,还是差点就弄断了曼睩的脖子。因此,他十分担忧,自己会因愤怒收拢不住功体,再次伤害曼睩;另外,自己能随时压折曼睩骨骼的身躯,也让罗睺处于更深的忧虑之中。以至于——每个清晨他都要告诫自己,日常接触曼睩要慢、要轻;每个夜晚昏沉坠梦时,他都留有一丝警醒,不可翻身,唯恐自己的重量直接压死曼睩。奈何,曼睩和夜麟都不愿意待在气罩里,非得挨着他才能安睡,所以,双臂之间的区域,被罗睺的潜意识定义为:卸力区域。
就像,人不知道自己每分钟都会眨眼一样,在罗睺反应之前,五指自主弹开,习惯性制动停滞、整条手臂,包括肩膀依次软下来——直到,柔若无骨的一团,贴上掌心······
曼睩感受到罗睺的手拂上后背,但周围流火还在飞窜······可知、罗睺的功体还在运作!“我·····口······渴。”本是吸引罗睺的理由,到说第一个字时,却发现喉咙就如焦脆的纸一动就裂。三个字,就如钢刀裂喉!
沙哑无比的声音,罗睺下意识低头——满脸通红,除了眼珠是黑的,连眼白都红了······就是、曼睩!心忽地拔起,曼睩怎没在气罩里?!自己行进,不会抱曼睩······脸怎么了?!心从高处掉进油锅,热油四溅,烫得心滋滋作响······罗睺趔趄十数丈,才停稳。缓冲中,他已把曼睩放进了气罩,并在周围冰冻......他模糊地记得,不能冻得那么厉害······
曼睩指自己的咽喉,比划喝水的动作······水、食物都是虚蟜带的。罗睺四处寻找:没有虚蟜······城墙两头都被烧得焦黑一片,没有水,光秃秃黑乎乎、什么都没有······眺望水汽来源,海水凡人不能饮······城内,一树上有零星红艳······荔枝!曼睩喜欢的。罗睺伸手一吸,才发觉手脚酸软,使不上劲······但他向来越难越上,况且,这力气、必须耗尽!都疯到、要在怀里烤死曼睩了·······一天之内,自己两个孩子差点、全因自己而死!吾、果然······
是魔——近吾、最是危险!罗睺的心,突然冷了······冷得一片荒凉······
四张圆桌的大小地面逐渐隆起,无数根系破土而出。跟树冠一样庞大的根系离地,比曼睩还粗的荔枝树,倏地被吸上城墙······随着,荔枝树轰然倒塌在曼睩面前,罗睺也倒在肿胀到床板大小的玄牝身上······好一会,他伸长手臂缓缓张开手,曼睩被稳稳放在树冠上。罗睺的手臂,却“啪”地落在地上,仿佛突然失了生机······曼睩觉得这个动作极不寻常,抓了几颗荔枝,就要回到罗睺的身边。才下地几步、脚下的鞋子就发烫了······原来,整个城墙还没有退热!曼睩只好跳到罗睺的外袍上,踮起脚捏爆荔枝将汁液滴进罗睺的嘴里。不知是因为面具,还是罗睺的原因,一滴也没流进去,全部在面具外突然改变了流向——
“玄······牝······输、能!”曼睩忍着刀剐喉咙,艰难吐字。
真是麻烦!刚吸了,又吐......但在曼睩疯狂地摇晃下,玄牝臃肿的形体,急剧缩小······
滴下的汁液,消失在罗睺的面罩前······曼睩放下心,罗睺缓过来了。
海上,雪夜远远望见城墙那方的火光终于熄灭了,想抬手揉揉自己紧张到发硬的脸,才发现自己臂弯上躺着夜麟。少年不知是流泪,还是流血......洇湿了,原本干枯的血迹。
“没事了······武君······圆满、消灭了敌军。”
“·······他带妹妹去,没带我。”夜麟也不知,为何自己心里这般惶恐······
幸亏,带曼睩去了、上天垂怜!“曼睩好好的,当然能去!你都七窍流血了、还想动?”
“罗睺······为什么·······生我的气?”
罗睺突然暴怒······是,夜麟要帮罗睺收拾守军之后·······说起来,要是声儿这样不知珍重自己,也是要挨打的。
“夜麟希望、武君牺牲自己来救你么?”
“不希望!”
“那武君更不希望,你牺牲自己来救他,因为——他是父亲,更是武之魁首!”
不多时,众人就赶到城墙:武君,竖直一膝,伸直一腿坐在漆黑的、热浪蒸腾的城石上······巨大的树荫里,曼睩翻找着荔枝,一颗一颗揪下来。所以,众人抢上前的步子,又猛然停住!罗睺收回顾看曼睩的目光,扫了眼凤凰鸣抱着的夜麟······
“如何?”罗睺看向狂屠。
“竞艳场之外,吾全部控制。无辜者损伤十六人,正在医治。行凶者,死亡三十四人,收押者尚未计数。我方,战损十五人,伤者暂未统计。”狂屠回道。
听到战损,心渐渐紧绷·······试着长长呼气,心悸仍无法消失——冷吹血功力不及狂屠,那伤亡······更多······如果不是吾,执意干涉因果,那汝辈还活着······人固有一死,这样死是否更有意义——不过,如何死、该由汝辈自己决定······
“抚恤、”天都尘埋千年,部属还有亲人么······还不是和吾一般:亲朋泯灭,故土难寻。阵亡抚恤,要通知谁、来领?伤残抚恤,留给谁用·······还说什么抚恤,罗睺咬紧牙——不如让他们散去,享几年清福,实在。
而曼睩闻言,心想平冤阁只出不进,如今再加上内部抚恤优厚,家底再厚也遭不住越来越多的人坐吃······还没想完,就听冷吹血抢着说——
“竞艳场,斩首二百八十二;废敌,又一百二十七。我军无人战亡。”
罗睺听闻冷吹血斩杀数量是狂屠十倍·······许是,人群密集。那孩子······
“孩子、损伤若何?”
“这······”以前,武君不会主动过问平民伤亡······冷吹血一边考虑要不要将平民尸首灭迹,一边回道,“尚未统计。”
短短时间,大数目伤、亡都统计清楚,唯独没有孩子情况——“狂屠!”
狂屠躬身,立刻消失了身影。罗睺的身体离开树干,眸光暗沉地看着长老。长老不敢再拖延,立刻回禀:“竞艳场,孩童死亡四十一人。损伤二十八人。”
这么多!哪怕自己亲自动手,到头来,还要死这么多!通道里那些孩子的死状,立刻涌进,让罗睺顿时头脑发热·······然而,多年的战争生涯让他立刻发觉异常——死的人比伤的人还多,这不符合一般战损!“怎么死的?!”
长老不敢再言,沉默不语·······罗睺等得怒起,要发作长老时,狂屠回来了。狂屠回禀道:“孩童死亡四十一人,大多刀剑所伤,小部分被踩踏而死。”
“是夜麟!封闭方启,夜麟便离开、致使敌人四散出逃。敌我相杂难以兼顾,方致损伤。”冷吹血立马甩锅。
“胡说——走之前,我再次封闭了竞艳场!何来四散出逃?”夜麟怒道。曼睩想起这个冷吹血在原剧中,就为争夺权位,多次逼迫傻兔子。这一世,因萝卜已定下名分,冷吹血不敢造次······但一有机会,就陷害!曼睩狠狠瞪着冷吹血。长老听见冷吹血陷害夜麟了,立即让族人重放当时映像·······真相显现:在夜麟走后,冷吹血指示部众无差别攻击!
吾,这边冒着功体失控探寻位置,在通道里苦苦摸索,好不容易救了几十人;尔,那边转瞬就杀了······罗睺心口憋闷,压着气,“想好,再说。”
“······以前,大军过处死伤平民何止万千,如今,区区几十人,算得了什么?冷吹血,只知军令、不知人命!”
罗睺一只眼睛不受控地眯了一下——是了,是吾、率先示范践踏人命!吾改了,尔却一意效仿,吾悖逆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