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欲派的聚会点并不在某一个村庄,而是在一个山巅像是祭坛模样的建筑周围。
半人高的荒草覆盖了大部分的地面,唯有祭台边似乎经过了粗略的打理,裸露出了少许棕红色的土地。
聚会已经开始,荒草掩映着一处处交叠起的肉体,黏腻的呻吟与嘶吼声混杂,放纵的气息近乎充斥了整一片空间。
安格妮丝看向出现在自己手中的一个个夹杂着诡异血丝的绯红花朵,手指收了收,抬头看向向自己走来的人,眼睛微微眯了眯。
是一个熟人。
科尔克拉夫加尔米耶,或者应该称对方戈特莱斯维图斯,那个在博迪威亚邀请全城居民搞舞会的“剧作家”。
他没有戴博迪威亚自然之心小队报告中所写的那顶有着夸张羽毛装饰的宽檐帽,但仍然穿着正式得仿佛这里是一场北大陆的正式宴会。
对方的目标很明显是自己。
第一次来到这样的聚会的新人当然足够引人注意,就像一路走来,总有人用各式各样的目光看着她一样,但安格妮丝很清楚仅仅这样的特殊足以吸引对方。
她在博迪威亚的事件中留在对方身上的力量持续不断地在运作,让她能够轻易得知对方的踪迹。
对方在离开博迪威亚的不久后就来到了南大陆,一直在帕斯河谷活动。
他的目标是玫瑰学派,这是很容易就能推断出的事情,原因必然与自己对他做的事情有关。
帕格尼家族和余罪教团都与自己有关,但也都处于正神教会的势力范围。
这位戈特莱斯维图斯不久前才在博迪威亚和大地母神教会的神眷者打了一架,受到了通缉,很难再去接触帕格尼家族和余罪教团。
玫瑰学派则不一样,收集“信标”的行为足以证明他们绝非一无所知,战乱频繁也方便他搞事。
安格妮丝原本准备在之后看看他想要做什么,却没有想到对方也来到了这一次的聚会上。
“拉穆什说有一位新来的先生,”戈特莱斯维图斯按胸微微弯了腰,然后抬起头露出少许笑容说道,“并向我保证足够迷人。”
安格妮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有些疑惑的语气开口:
“拉穆什”
“哦,是这个聚会的组织者,”戈特莱斯维图斯耸了耸肩说道,“我以为您会先问我是谁,先生。”
“我并不关心这个。”安格妮丝随意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戈特莱斯维图斯笑了两声,笑声听起来有些尖利,“就像我也不在意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相信放纵的欲望有助于提高本身的意志一样。”
安格妮丝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所以,您想要说什么,先生”她开口问道。
“也许我们有一些额外的关系,先生,”戈特莱斯维图斯说道,话语似乎带着调笑的意味,又似乎只是单纯而正经的叙述,“你给我一些奇特的感觉。”
“什么关系,互相传小纸条的关系吗”安格妮丝挑了挑眉,“我们并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你认得我,先生。”戈特莱斯语气肯定地说道。
他紧紧盯着安格妮丝片刻,许久,突然又开口说道:“你是祂的信徒,你知道我的意思。”
安格妮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戈特莱斯却突然兴致勃勃了起来,“诛杀几只发情的雀鸟”
“不,不,这太无聊了,这样的剧目在剧院是会被观众赶下舞台的,”戈特莱斯的话语中带着奇怪的疯狂与欢愉,以及完全的笃定,“他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虫豸,并不值得祂为此分出一丝半点目光。”
“祂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让某些庸人的计划破灭,祂只是看着他们想要做什么。”
“如果有些家伙知道自己应当担负起的使命,而且足够有趣,那么祂不介意推上一把,让那无法止息的渴望暂时满足......”
戈特莱斯的眼瞳因为兴奋而微微晃动着,语调激昂振奋,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安格妮丝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留在戈特莱斯身上的力量是不是已经将对方完全污染,无法掌控对方的事实又清晰地否定着这样的猜测,但安格妮丝非常确定这个家伙的精神状况堪忧。
但她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他人发疯的。
感谢纳瓦拉城的人的示范,她学到了一种很能干的仪式。
那场仪式献祭了一座城中人的所有,为了取得神明一部分的力量,获得了很难说是成功还是失败的结果。
但倘若目的仅仅是一群非凡者,那么代价便能够接受。
仪式需要一个足够有感染力的献祭者,这是仪式的主导,完全释放欲望的卡帕斯足以担任这一角色。
还需要有足够力量的支撑,足够的生命,亦或者足够强大的非凡力量都可以达成。
而最终的获得者并不重要,无论是一个人亦或者许多人,亦或者是非凡物品都没有关系,只是提供一个目标。
至于其他的要求,并不是那么重要,倘若并非那么目标远大的话。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血祭仪式。
倘若仍然身在费内波特城,想必她绝不会产生尝试这样的仪式的想法。
但这里是南大陆,而她也想要做些什么看看纵欲派的力量。
耳边细碎的絮语声一点点扩大,安格妮丝不再看向戈特莱斯,而是转头看向更靠近祭坛的地方。
呆呆地停留在那里的活尸嘶吼起来,细碎的裂纹自他身上一点点出现,露出污秽腐臭的内里,以及一缕缕近乎完全不可见的灰黑色雾气。
但这些都在一点点消失,顺着那早已丧失功能的脉络,无论是皮肤、肌肉亦或者是内脏都悄然溶解在不知名的地方。
一个赤裸的男人也停下了自己的耸动,站起了身。
仍然躺在地上的女人不满地呻吟了一声。
“拉穆什,你......”
她的话语被吞咽在了喉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黑色的鬃毛布满了眼前男人的全身,唇边固定成怪异的笑容的模样,尖利的指甲上流淌着鲜红的血迹。
那尖利指甲的末端,已然完全没入了颈部两侧,准确扯出了气管,哪怕利爪的主人正胸部起伏,发出风箱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