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凌霄殿山下就都是人了。连仙侠镇都充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魔劫之后，这镇子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人声鼎沸，震动着每个玩家的耳膜，他们每一个人都感到热血在血管里沸腾。有的人左顾右盼，四下张望。有的人则拉着熟悉的人窃窃私语，讨论一会可能的授课内容。许多原住民稀奇的看着这些穿着各异的玩家们，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来。但当他们得知这些人因为山上的道观而来的时候，心中好奇便又重了几分。
镇上的老人都晓得，那破烂道观在数十年前也是无人光顾。只有谁家闹鬼什么的才会去请上面的邋遢道人下来除鬼。魔劫前一年，镇上突然遭受大难，一具魔尸从后山跑出来，被那邋遢道人联合燕霞客、剑绝道除掉。再往后，那道观中就再没有听过消息了。如今却听说上面跑来一个道士授课，这些老人们只是嗤之以鼻，不知是谁来骗吃骗喝了，让这些外乡人多加小心，莫要上当。不过那些外乡人，大多都不以为意，也不会听的吧。
很快，几千人齐聚仙侠镇，世间惊鸿出现在大家眼前。
他本来是极度不情愿的，因为他有些社恐。但社牛大佬映烛灯雪说不想让太多臭男人看到自己的绝世美貌。而天涯凝尘？
呵呵，不敢惹，不敢惹。
苦逼兮兮的世间惊鸿作为社恐只好自己硬着头皮面对众多玩家。
“请大家这边移步。”世间惊鸿按照天涯凝尘给他的导航图，引着玩家向凌霄殿那边移动。
等走了半个时辰，他说道：“在往前去，便需要各位自行攀登了。我们会在山上等着你们。”
说完，竟是化作一阵白烟，消失不见。
玩家们面面相觑，这算是啥啊？试炼的一部分？
这么草率的吗？
但是对方已经将路告诉了他们，于是众人也欣然开始攀登。
这些玩家大多都攀登过山，游戏中的，现世中的。
有卓然奇伟，有平平无奇，也有名不符实的。
唯有今天他们攀登这山，心中却有些忐忑。因为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事先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如何做。如今他们仗着自己的玩家身份，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在队伍末尾，有两个不起眼的男女。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打扮成玩家模样的凤瑶卿担心的问。
“在山上等太无聊了，我正好也看看天涯凝尘给这些玩家们准备了何种‘惊喜’。”秦小赢打扮的无比怪异，稍稍改变了自己的面貌，让自己看上去和玩家无疑。反正除了他能看到玩家的名字，其他人都没有这等本事能识破他。
“你不知道啊？”凤瑶卿瞪大眼睛，“你就这么放心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小赢笑道，他握紧凤瑶卿的手。
凤瑶卿脸一红，轻拍掉他的狗爪：“做什么呢？到处都是人。”
秦小赢哈哈一笑，“怕什么，没人看到。”
“正经点。”凤瑶卿正色，她可不是那种轻薄的女子。
“好嘞。”秦小赢一秒变正经脸，看上去比谁都正义。
“凝尘那边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凤瑶卿被秦小赢逗乐了，却也不忘问。
“不知道啊，由着他弄呗，省的我自己费脑细胞。”
“你呀，到底什么事才能让你上点心？”
“这些梦境中人，我也不了解，你也不了解。那么找最了解他们的人来测试不就好了。凝尘这种性子，做事一板一眼的，铁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凤瑶卿问。
“猜的。所以拉你来看看。”
等玩家们向山上爬了百米的时候，出现一片广阔的平地。平地上整齐的放着一摞摞试卷。
世间惊鸿出现在此。
“这些是测试的试卷，合格的人才能继续往上走。”
“没合格的人呢？”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我们哪里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替秦小赢做事？”有的人心思比较缜密，觉得这也有可能是故意有人提前到这里，给他们埋坑。
“我无法证明。如果你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不过没有我的允许，后面的路你们大概率是上不去的。”
有几个人不信邪，冲到世间惊鸿身后，越过他想继续往上爬。
但随即就变成了一阵青光，不知去往何方。
“你们想试的尽管去试，我不会拦着的，反正我手上还有不少淘汰名额。”
看到世间惊鸿如此笃定，于是剩余玩家纷纷找地坐好，等待发试卷。
开玩笑，不就是考试吗，遭受过地狱难度磨练的他们怕过谁？
更有的人在瞅谁像是学霸，然后去挨着他，如果遇到自己不会的题目就抄一下。
毕竟天下文章一大抄，读书人的事，算什么抄袭？
但是当试卷发下来，所有人口吸凉气，几乎同时说了一声：“草。”
每张试卷不一样先不说。
就说题量，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子少说有6万字，光阅读完就要超过40分钟。
“你刚才说合格才能继续往前走是吗？”
“对。”
“那怎么才算合格？”
“所有的题全做对，就合格了。”世间惊鸿衣服欠扁的表情。
？？？玩家们快疯了，这题量，就算是高考也不带这么变态的哦。
“顺便提醒一下啊，考试时间只有30分钟，在你们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开始，考试已经开始了。现在的时间只有28分钟了。”
所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读题，有做题家专门看问题，然后带着问题去文章里面找答案。可文字太多，找到答案谈何容易？
“这也太变态了。”凤瑶卿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主，若不是被凤君仪强迫读书，她连看书的兴趣都没有。看到试卷上挤到一起的字，密密麻麻的让她心生恐惧。但看周围的人，似乎早就有被折磨的觉悟。那不是觉悟，而是习惯？习惯了做题。会不会做先不说，但气势最起码够。
却看秦小赢下笔如飞，连过脑子都不用的。
“喂，你乱答小心被赶走啊。”凤瑶卿看到秦小赢说道。
“不会的，我写的是正确答案。”秦小赢说道。
“你怎么确定的你写的是正确答案？”凤瑶卿不解，秦小赢从哪里来的自信说这是正确答案的？
秦小赢用密音传话道：“下一题的第二段，就是上一题的答案。”
“啊？”凤瑶卿赶紧去看试卷，发现果然如此。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能简单的看成一次考试，而是想要去判断一个人的观察能力吧。苦读书不如会读书，这大概也是天涯凝尘的本意吧。”秦小赢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观察能力不行？”凤瑶卿有些生气。
“我的意思是正常人观察都会有盲点。”秦小赢找补。
“呵呵。”凤瑶卿不信，觉得秦小赢就是在挖苦他。
秦小赢挠挠头，这女人发起脾气来还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讲。明明是她问自己的，结果自己还生气了。
不多时，陆续有人交卷，脸上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秦小赢和凤瑶卿也卡在当中的位置交了卷。
世间惊鸿现场阅卷，交一份批一份走一个人。
“合格。”
“合格。”
也有想要浑水摸鱼的，但被他一一揪出来，算作不合格。
“你看这么快，怎么知道他们的答案是对的？”
世间惊鸿没好气的说道：“因为我知道答案啊。”
“但每个人的卷子都不一样，你怎么背下来的？”
“因为我就是知道啊。”
“作弊！”
“作弊！”
这些玩家都不服气。
可随即就变成一道青光，消失了。
“因为这些题太简单了啊。”世间惊鸿喃喃说道。谁能想到试卷的答案就在卷子上呢？
“时间到！”二十多分钟很快过去，场上还有不少人没有答完。
“没有答完题的怎么办？”有玩家站出来说道。
“继续往前走啊。”世间惊鸿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啊？”所有人都傻眼了。既然到时间了还能往前走。
“我说的是合格才行。留下来继续答题的人虽然笨了点，但是胜在有一股毅力，所以算他们合格，不过分吧？”
被淘汰的那些玩家要是知道拖时间也能过，肯定会被气的吐一口老血。玩我呢。
如此游戏不正经，总觉得秦小赢有些太过轻浮了些，哪里有得道高人的样子？不过想到秦小赢同样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与他们一般无二，用少年心性解释起来，似乎也合理了几分。
预求无上道，正直舍方便。
上山的风光旖旎无限，但玩家们无心驻足留恋。他们心中所想，不过是比他人更快一步登上山巅，然后回望身后的其他玩家。
这便是竞争。
他们不止一次在其他游戏中听过，大道如独木桥，走前面的比后面的更有优势。
但值隆冬，山野路滑，每一步也不是那么好走的。每名玩家自诩是人中龙凤，可这石径走上去，每一步都显得无比笨拙，稍有不慎就容易脚底打滑，出溜下去。
不过他们都相信，秦小赢既然设置了这个考验，必然是为了淘汰一部分人，只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了看他们出洋相吗？还是真应了那句老话，道不轻传？
也有诸多人心中隐隐又不快，既然你说了要授道，如此藏着掖着，却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有人爬了半天，便想放弃：“为了听他讲个课，大老远的跑上去有意义吗？”
但更多的人看着前面的背影，脚下生出无比的豪情。“总要上去看看，才不会后悔。”
中途放弃的人，也同前面不合格的人一样，化作白光消失。
相信是传送到未知的位置去了。
顶峰，映烛灯雪惬意的喝着热茶，盯着屏幕上的红点，“淘汰了300多人了，后面的试炼还要继续吗？”
“这是自然。”天涯凝尘看着天地苍茫，点头道。
“师尊和师娘去哪了？”
“大概是下山玩去了。”
秦小赢的心思，不难猜。
山脚下，早有身着华丽儒衣的男人带着几名弟子在讲究精致的烤炉旁落座，他们搭了一个棚子，往山上瞧去。子夏和子轩盯了半天，却盯不出个所以然来。
“先生，为何要来这？”子夏心中有气，当日从集境回来后，便在泰楼屋子中哭了半天。但听说先生要来南楚，却还是忍不住跟来了。
“子赢也算是我泰楼弟子吧？”凤君仪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
“算吧？”
“当然算！我赐他一个‘子’，岂是白叫的？”凤君仪点头。
“那你的意思是？”
“抢人。”凤君仪的话，简单直接。
“啊？”子轩傻眼。
听闻能给秦小赢找不痛快，子夏来了精神：“先生，你尽管吩咐。”
“看他今日布置，知道他那边来了高人。这高人我有点兴趣。”
“就这？”子夏说道。
“当然不够。这么多人，总要从里面匀一些人给我。”
这时，山上有被淘汰掉的玩家正垂头丧气的出现在他们这。
看到凤君仪，立马觉得自己交了天大的好运，于是舔脸凑上前去：“请问凤师还招学生吗？”
“招。”凤君仪脸上却闪过一丝嫌弃的神色。
“那我能不能……”玩家们顿时喜上眉梢。
“滚。”凤君仪的话简单直接，他手中羽扇一扫，那玩家又化为一阵白光消失。
玩家：“？？？？”我今天是招谁惹谁了？
“先生，为何不招此人？”
“被秦小赢淘汰的我才要？当我是收破烂的还是捡垃圾的？”
其他玩家听到凤君仪以破烂和垃圾相比喻，顿时不去找不自在了。
“那我们？”
“继续等。”
“只要前十。”凤君仪立下规矩。
“想得美。”此时，却见两人出现在他身边。却是多日不见的素墨虚、陈玄策。
“哟，不是养伤去了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凤君仪见到素墨虚，暗叫不好，但嘴上却不饶人。
“素某听闻此地有授道解惑，就过来转转。”
“怕不光是解惑这么简单吧？”
“司马无痕死了。”
“哦。”凤君仪早就知道此事。
“所以执道者的权柄现在落在了秦小赢身上。”
“你不管很久了，现在讨要过去，总觉得是像来要饭的。”凤君仪说道。
“素某也不想管了，但是素某现在修为全无，总要找个办法试试，看看能不能重塑修为。”
“有戏？”凤君仪表面云淡风轻，但扇子在半空停住，子夏看到这，便知道老师上心了。
当年一众正道从苦境离去，只剩下老师苦苦支撑，如今素墨虚能归位，他身上的担子自然能轻松许多。
“八成希望。”
“那便去要，来我这现身做什么？”
“这些梦境中人，我也很感兴趣。”
“素墨虚，少来这套。我先来的。”
“各凭本事，可不是谁先来谁说的算。”素墨虚笑意盈盈，显得心情不错。
“凭什么？秦小赢是我的弟子。”
“但他也是苦境正道，苦境正道凋敝已久，正需要青年才俊补充其中。”
“你觉得他会同意？”
“他会同意的。”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么自信的样子。”凤君仪冷哼一声。
两个大佬吵架，子轩和子夏不敢插话，这俩人是多年好友，拌嘴那是经常有的事。
“我要前二十个，其他的你挑。”
“你觉得可能？”素墨虚说道。
“那你想怎样？”
“对半分。”
“成交。”
子夏和子轩捏了一把汗，这两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就这么把秦小赢准备辛苦招收的弟子给划拉走？
真当秦小赢是软柿子？
“阿嚏。”秦小赢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凤瑶卿关心道。
“总觉得身上发冷，可能是被谁盯上了吧。”秦小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