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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抬头,眺望我们来时的方向。

“人血之精,以阳煞之怨,再配合上水尸鬼的凶性,用血生生浇断山龙脊梁,导致山断。那些放血的人,被坑埋在山腰一地,当山龙死后,那庞大的死气贯穿它们身体,总有一些怨念十足,不肯咽气的人被冲刷成活尸,再加上这壬家会刻意布置,免不了会有数百口活尸回镇。”

“壬家断定我们不会走,会和他们最后斗一次,他们这是阳谋。”我师父话音很沉。

我心头却升起一股恶寒。

壬家,这么能算的吗?不但利用了红河的山,红河的水,将红河的人命活着用了,死了也还用……

“阳谋?这群人是从来不敢站在正面上,若是被我们八宅一脉知晓,早已将他们挫骨扬灰。”说话之人,是半张脸略宽大的白麓。

下巴略尖的白粟,扭头看向白涧,问询:“要通报长老吗?”

“来不及。”白涧摇摇头。

他将那三苗一脉的先生扔了下来。

恰逢此时,刘文三从厨房探出头来,声音粗犷:

“打,也不能饿着肚子打,十六,红河,给文三叔帮忙。”

我眉头微皱,虽说刘文三这么一说,我的确腹中空空,但现在还没审问这三苗一脉的先生,我并没有吃饭的心思。

“文三叔,我……”我开口,话还没说完,罗十六便接上话头:“我们这就来帮忙。”

他拉着我胳膊,往厨房走去。

我正要驻足时,罗十六才低声说:“问话的事情,交给两位师伯,他们比我们更能问出东西,不保持足够的精力,怎么应付后面的事情?”

我哑然无声。

跟着罗十六一起进了厨房,刘文三正在灶台前忙活着。

我们两人上前帮忙。

烟火气熏走了身上的冰冷和阴霾,不多时,我们就弄出了好几盘肉菜。

刘文三端着一口热气腾腾的汤锅走出去,我和罗十六端着菜盘随后出来。

我曾祖父亲蒋盘的尸身,同样被一张白布搭着。

曾祖和师父在院内,那三个箬冠道士在他们身旁,前边儿杵着那三苗一脉的人。

我和罗十六投过去目光,刘文三自顾自的坐下,又自顾自的摸出来一瓶二锅头,滋了一口酒。

砰的一声传来。

那三苗之人跪倒在地,师父和曾祖朝着这边走来。

箬冠道士三人没动。

他们到了桌旁坐下后,我迫不及待的问:“曾祖,师父,问出什么了吗?”

曾祖摇了摇头,只是瞥了一眼我师父,说:“他留了一条尾巴,还是一条很没用的尾巴,让壬家人,差点儿将他扫死。”

呃……

很显然,曾祖在对我师父不满,他,说的是师父,尾巴就是那三苗一脉的人。

我其实很想给曾祖提意见,让他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哑谜。

可想到他的情绪,还有此间的事情,还是收起了那话,而是说:“为什么没用?”

曾祖没有再开口。

师父说:“此人名为韦皿,他并不知道有关于壬家的事情,只是,壬家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他和地相有仇。”

“当时我清扫疑龙道场的时候没有杀他,只是让他被关在藏身的地方,没想到会被壬家的人救走。”

“此人和地相的仇怨,源于我父亲那一代。”

语罢,师父便沉默。

我眼皮微跳了一下。

就这么简单?那的确……我们什么都没问到,这条尾巴,也是没用的尾巴……

和壬家合作,当壬家的刀,居然不了解壬家的信息……

“壬家的人,将他当成了一把刀,可能会想到杀不死师伯你,不让他知道事情,情有可原。”罗十六沉声道。

“红河,你让那几人过来吧,最后一回合,壬家必然会现身,没有问到什么不会有大碍。”师父先点点头,才和我说。

我正要喊白涧他们过来。

没想到,白麓和白粟先往这边走来。

最后边儿的白涧,忽地摸出来一柄匕首短刃。

手起刀落,那韦皿的头颅滚落而下。

我面色惊疑不定。

刘文三的手僵住,罗十六猛地站起身。

沈髻本来正要进来,她脸色陡然变了几分,驻足在原地。

白涧快速用一张布接住了头颅,两下将其绑成一个包裹。

白粟和白麓走进屋内,白麓半张脸露出笑容,说:“此人无用,他却助纣为虐,理应去死。”

他们两人坐在了我身旁。

沈髻走进屋,坐在我另一侧。

曾祖面色不改,罗十六死死地盯着白涧,随后,又看向了白麓和白粟。

“不动你们身边的人,尸,这是我们和蒋先生的约定,可刚才那人,并非你们的人,他没有作用,留着,徒增变数,不能杀吗?”白麓的笑容逐渐冰冷。

罗十六坐了下来,不开口说话了。

白涧入了堂屋,只剩下曾祖身旁的位置了,他坐了下去。

曾祖先动了筷子,夹起来一筷青菜。

我见他和师父没什么反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吃饭。

一餐饭罢了,刘文三去收拾。

曾祖平静说:“红河,十六,还有沈髻,你们先去休息,我们两个老家伙再加上这三个道士,倒是可以守夜,暂且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先好好休息吧。”

“好。”我没有扭捏,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余光瞧见罗十六,沈髻各自进了屋。

狼獒一直跟着罗十六,寸步不离。

我进屋后,灰太爷从我身上钻出来,爬上床,三肢瘫软,一动不动了。

我坐在床边,一时间疲惫涌来。

墙上的窗户刚好能瞧见院内。

我瞅了一眼,曾祖正在他母亲和姐姐的尸骨旁跪着。

那三个箬冠道士,坐在了院子一角的水井旁。

这里看不见堂屋里头,可我清楚,师父肯定守着蒋盘的尸骨。

“灰太爷,我也顶不住了……”

我仰倒躺下,困意逐渐袭来。

伸手拍了拍灰太爷的屁股,我喃喃了一句:“啥时候灰太爷你能和张立琮的灰仙一样猛,是不是眼珠子光好吃了,不补身体?你最近也没少磕眼珠子,咋毛还那么白呢?”

“吱吱!”灰太爷愤怒地尖叫一声,我感觉手指头一疼,吓得赶紧缩手。

我眼睛都瞪圆了,直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让我松了口气的是,指头还在,就是破了点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