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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我看过石碑后,几乎都没碰到它。

任何先生,或者道士,即便是要下墓,都不大会破坏墓穴中重要的东西。

石碑算不上镇物,却记载着墓穴的历史。

对行内人来说,这东西需要敬畏。

通过这一点,我初步排除掉白树封的嫌疑了。

才旦喇嘛目光落至我身上,神色略疑惑。

进来的僧人,就他一个,其余都是我们的人,随同的僧侣都在外边儿候着。

我简单解释了几句,石碑的重要性,如果是毫不相关的人盗尸,不大可能破坏这东西。

才旦喇嘛点点头,才说:“原来如此,只是,我并不知道盗尸人是谁,多年苦修,苦行村中任何人,都早已断了外界联系,没有任何仇家。”

“有没有那种,你们不知道的仇家?实际上,一直蛰伏着?比如说,世仇什么的?”郭得水问询道。

才旦喇嘛顿了几秒钟,回答:“苦行村没有世仇,出家人没有血脉,只有因为信仰和聚集的同道人。”

“呃……”郭得水闭口不言了。

才旦喇嘛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我们进石门。

过了石门后,便是一个四方大,顶端小的墓室。

众人站在墓室中央,都在四扫着布置。

我同样扫过所有地方,视线才随着才旦喇嘛,投向了最顶层一面凿空的墙体。

那个地方,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物品。

“墓室居然是塔型,一共七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郭得水喃喃道。

才旦喇嘛双手合十,道了一句佛偈。

“那一层,便是女活佛肉身存放之地。”他没有回答郭得水,哑声说道。

我眉心是郁结的,因为我发现,其余六层的东西,除却了第一层的六口铜炉还安然无恙,都被破坏了。

禅杖,钵盂,杵状法器,经书……全都面目全非。

“我上去看看?”我问了才旦喇嘛一句。

“蒋先生自便。”才旦喇嘛回答。

我并没有用灰仙请灵符,凭借着自己的身手,三两下便爬到了第四层。

再经过五六层,抵达第七层女活佛停尸的地方,我稍微弓着身体,才能不碰到头。

下边儿的人都在看着我,尤其是才旦喇嘛。

我则盯着女活佛先前盘膝的位置。

一张陈旧的蒲团上,残留着几根白色绒羽,生气已经空了。

伸手按在蒲团上,回想起当时的记忆,我声音低哑,道:“灰太爷,嗅一嗅这里的味道,看看能不能找到?”

灰太爷从我身上钻出来,在蒲团上来回嗅着。

它就像是吃零嘴儿似的,将那些残留的绒羽都吞了下去。

再接着,灰太爷吱吱两声。

没有等张立琮翻译,我直接取了灰仙请灵符,让灰太爷上身。

灰太爷再一次吱吱叫,意思是,气味已经记住了,能不能找到,还不确定,得出去看看。

我皱了皱眉,又在这一层寻找了会儿,确定没有别的线索,才回到地面。

“我家太爷有着凭借气味寻踪的本事,要出去看看,才确定能否找到。”我如实告诉才旦喇嘛。

才旦喇嘛的神色中,有很少的一丝期翼。

显然,他这种情绪不敢太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谁都懂。

“郭先生,这里的风水,能恢复吗?”没有立即往外走,我又问了郭得水。

“风水不能抹掉,而要融入,稍微有一些麻烦,我们这几个人加起来,生气不够,未必能镇得住。”

“镇住了之后,便不能离开了。”郭得水神色稍凝重。

“生气不够?”我若有所思。

“才旦喇嘛,我们先出去。”扭头,我又和才旦喇嘛说。

一行人离开了墓室。

才旦喇嘛走在最前头,这一次,我刻意稍稍往后了一些,张立琮明显看出了我的用意,走到了才旦喇嘛身旁。

我摸出来了身上的玉盒,直接交给了郭得水,还给了郭得水一个眼神示意。

郭得水吞咽了一口唾沫,迟疑了一秒钟,又将玉盒递给了另一个天元先生。

“我要随蒋先生办事,你们融入风水时,记得要注意安全。”话语间,郭得水咳嗽了一声。

那天元先生立即收起了玉盒。

其实,我还有个揣测,如果将善尸丹直接放在女活佛之前的地方,应该也有作用?

作用归作用,事情却不能这么做,到时候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还有,不知道偷窃者是谁,贸然拿出来尸丹,再丢了,那就出大篓子了。

很快我们就出了墓道。

山顶上阳光刺目,这里没有雪,温度要高得多。

另外方向的山峦却白雪皑皑,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灰太爷仰着鼻子,用力的狂嗅。

半分钟后,它吱吱叫了一声,给我指明了方向。

我瞳孔紧缩,脸上露出的是惊喜,同样,还有警觉。

因为灰太爷所指的方向,居然是要往后皇姊山深处行动!

这就代表,窃尸之人没有离开!

更不是白树封!

才旦喇嘛很仔细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目光投向了我所看的远处。

他双手合十,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夹着一串念珠,口中念叨着我听不懂的经文。

“才旦喇嘛,那个方向,通往什么地方?”我控制着语气平稳。

“喇嘛寺。”才旦喇嘛面不改色。

我:“……”

刚才,我的确冒起了这样一个念头,是喇嘛寺中出来了东西,带走了女活佛尸骨。

多想一下,又觉得不太可能,疯僧还被镇压着。

可灰太爷的指向,再加上才旦喇嘛的确认,让我心头一阵发寒。

那疯僧人,都能正常出入喇嘛寺了?

正当我想到这里时,才旦喇嘛哑声开口,说:“贼人,确定是那个方向吗?”

我点点头。

才旦喇嘛头稍稍低了低,再抬起头来时,他枯黄的脸颊上泛着一些紫红。其实所有苦行僧都有高原红,只是脸太枯黄,以至于那颜色不明显。

“不会是那个东西,如果它可以出来了,那根本不会再回去,苦行村和八宅,早已经死伤惨重。”才旦喇嘛又道:“况且,诵经声出现时,是雪崩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女活佛的肉身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