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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听着像是巴掌拍在皮肤上的动静,黯淡无光的房间里,响起一声低吟。床脚摆放的收音机正在大声吼叫,里头传出一阵又一阵尖亢的摇滚嗓音。

但明显现场人声的调子更高一些。

“Love is like a cloud!”

(爱就像一片乌云)

“holds a lot of rain~”

(下着瓢泼大雨)

“Love hurts ooh ooh love hurts...”

(噢,爱伤我至深......)

但如果天花板可以说话,那么老伙计现在肯定非常难受。它可怜的古巴雪茄老朋友今晚终于被人给抽掉了,燃烧的烟雾慢慢上升,像是个若隐若现的妖娆女人,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情欲味道。

一只黑色高跟鞋掉了下来。

不偏不倚的,鞋跟砸到一个装饰精美的酒瓶上,只不过这瓶酒并没有被喝几口,里面的酒水全都流到地毯上去了。不仅如此,还浸湿了几沓离得最近的钞票。

明天负责打扫的女仆大概要头疼很长时间。

或许她们也不必头疼......

假如这个房间里出现尸体的话。

过了半晌,一双女人的足尖落下来,轻轻触到地毯上。

悉悉簌簌的穿衣动静被收音机歌声完全掩盖。

但其实也没耗太长时间。

落地镜中映现一具黄金比例的曼妙身躯,像是清晨醒来的肢体般轻轻舒展着。白皙的肌肤、健美的肌肉曲线和纤细腰肢形成完美平衡,这幅画面哪怕是女人见到了可能也要为之疯狂。

至少那些顶级内衣模特们,会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

丝袜模特也是。

镜子前的女人点着了一根香烟。

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女人的侧脸在烟雾中缓缓转过,那双秀丽眼眸始终模糊不清。

“Аллo(喂)。”

“搞定了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俄语男声,女人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烟圈:“你不该这个时候打给我。”

“抱歉,但是事情紧急,我进来了。”

男人的话刚刚说完没多久,房间的侧门就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穿着淡棕色西装的男人探出小半个头,看着自己面前黑洞洞的枪口,他摊了摊手:“我说了我要进来。”

女人默默收起枪,把香烟放回嘴里。

......

“I'm young I know~”

(我知道自己还年轻)

“but even so!”

(但即便如此)

“I know a thing or two......”

(我还是学会了几件事情)

房间里的两人一尸突然沉默下来,收音机的歌声再度开始占据环境。敏锐的感受到男人目光在自己身上爬动,女人也不在意,静静地抽完这支烟。

“你下次要是想早点进来......”

燃尽的香烟被纤长手指摁进烟灰缸里,随即突然烧起了一小团火焰。女人把目光聚焦到西装男人的脸上:“不用找这种借口。”

“事情确实紧急......”

男人脸上挂着欣赏的微笑,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女人的面前:“不过我当然不介意先欣赏一下,说句实话,我会想你的。”

“看得出来。”

女人伸手接过小盒子,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这么说地点是在国外?我已经开始厌烦在莫斯科猎捕这些高级间谍了......”

“高级间谍?呵呵......”

男人则是双手插兜,踱到尸体旁边看了几眼,话里话外都是淡淡的嘲弄:“这个房间都是我们安排好的!连这种圈套都无法识破的猎物,算不上有多高级。”

“他只不过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女人淡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只不过代价是性命罢了。”

他重新抬起身子,看见身后的女人已经套上了一件皮草大衣。在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男人就注意到了这件衣服,倒不是因为它有多好看......

只因为它是屋里唯一一件女式服装。

也就是说,这件大衣之下......想到这里,男人的呼吸都不由得炽热了几分。这是一个何等令人着迷的尤物,可是他心里非常清楚,亲吻她就等同于拥抱一只剧毒的蜘蛛。

那是死亡之触。

“所以......我这次要去哪里?西欧?”

女人的声音把注意力重新引了回来,男人挑了挑眉毛:“不是。”

“那是哪里?”

“大洋彼岸。”

——————————

大洋彼岸,联邦,纽约。

“欧菲莉娅还是没有消息?”

“是的。”

“所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谢了半边头顶的男人在屏幕里晃动,一只手掌随着语段不停地翻腾:“这事本来很简单,难道不是吗?”

“恕我直言,吉迪恩·马利克先生。”

屏幕前的亚历山大·皮尔斯出言打断:“简单和容易是两回事,我们大半年前刚刚摆脱佩姬·卡特那个难缠的女人,你难道想要我们再卖几个参议员?”

“......说到这个。”

吉迪恩·马利克竖着一根手指沉默了一阵,回到自己的椅子面前坐下:“我一直想不通她是怎么查到这些线索的,你理出头绪了吗?”

“很遗憾,没有。”

在沙发上皮尔斯端起一只酒杯:“我们汇总分析了近几年的行动和计划安排,但是仍然无法确认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我怀疑那个女人可能很多年前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但她马上就要退休了不是吗?”

另一道声音加入了进来,是身处德国的斯特拉克男爵:“世界安全理事会已经正式受理佩姬·卡特的辞职申请,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我们应该乐观一些。”

“女人永远都是善变的,沃夫冈先生。”

皮尔斯反倒是轻笑了起来:“你想等她老死?佩姬·卡特有的是办法多活几年,只是看她愿不愿意使用而已,没准她突然改主意了呢?”

“我得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斯特拉克男爵身体前倾,毫不掩饰语气中淡淡的嘲弄意味:“毕竟我和欧菲利娅不久之前还干了一仗,不过很可惜,她这次不可能再继续与我作对了。”

“停下无关的话题吧,先生们。”

屏幕那头的吉迪恩·马利克站起身来:“不管怎么样,我们终究都是要为了九头蛇的最终理想而共同奋斗。而且我们需要一个解决方案......”

“就现在。”

又来了。

皮尔斯暗暗皱了一下眉头。

说句实话,他从来不认为所谓的‘理想’,应该是吉迪恩·马利克所说的那样,想办法去宇宙某个地方、迎接一个‘外星人’回来做他们的王。

这个王要真那么厉害......

当初又怎么会失败?

皮尔斯这个想法其实也代表了如今九头蛇的一大派系。他们不再忠诚于这个组织创立的初衷,而是转为加强自身科技和军事实力,把所有超自然力量收为己用,否则宁愿将其摧毁。

新世界的统治者,只能是他们自己。

而不该是什么外星人。

如果它曾经是,那么它以后不再是了。

但是如今吉迪恩·马利克依靠家族多年的累积,已经摸到了世界安全理事会的入场门票,哪怕皮尔斯心有异念,现在也只能选择暂时低头。

“既然这样,我们就用老办法。”

斯特拉克男爵打破了沉默:“佩姬·卡特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已经越来越大了,尤其是这次的浣熊市事件,我们甚至不敢把手伸进去。”

“没人能肯定究竟还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斯特拉克男爵的单目镜片映射着淡淡红光:“面对现实吧先生们,这个问题比浣熊市更值得我们优先应对。”

“那欧菲莉亚怎么办?”

皮尔斯提出了问题,他想要最终确认一下几位头目的态度。

“还能怎么办?”

斯特拉克男爵表情都没变一下:“安布雷拉集团马上就要完蛋了,我们只要稍加操作,到时候就可以等着瓜分她的‘遗产’。这是最好的结局,总比落到别人手中要好。”

“没错,毕竟这就是游戏规则。”

吉迪恩·马利克点点头,一锤子敲定了安布雷拉集团的结局。倘若蝰蛇夫人还能知悉这一幕,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因为这真的就是游戏规则......

她自己当年也做过无数次。

“那好吧。”

皮尔斯点点头,重新看向斯特拉克男爵:“那么继续佩姬·卡特的话题,你有什么想法?”

“我确实有。”

斯特拉克男爵那张古板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微笑,他站起身来:“我们有机会一次性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这边有个人......”

——————————

沃森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米歇拉脑袋动了一下,朝着外边又转了十几度。此时黑鹰直升机仍在天空中飞行,机舱里一片安静,之前还在斗嘴的幽灵和贝尔特威已经睡着了。

整个飞机里,估计就只有沃森和四眼还在睁着眼睛。

或许还应该算上米歇拉。

因为这个人可能在装睡,他又不好揭穿。

沃森刚才一直在仔细回忆蝰蛇夫人的记忆片段,重点搜罗那些资金账户和安全屋之类的信息。不得不说,这些事关保命的内容,蝰蛇夫人还是记得非常深刻的。

所以,沃森现在相当于掌握了她大部分的资金账户,以及不少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安全屋设施。可是问题在于,很多账户并不是直接输入账号密码就能够把钱取出来的。

身份验证是个绕不过的坎。

因此沃森也需要专业人士来帮忙处理,这个只能以后再说了。好消息就是蝰蛇夫人并没有被直接认定为死亡,所以安布雷拉集团固然完蛋了,但她的私人账户与安全屋都还保留着。

如果我以后恢复了黑光病毒的拟态能力,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伪装成蝰蛇夫人。就是不知道做到这一步需要多长时间?

看着地板上滚动的酒瓶子,沃森无聊的发散思绪。

几分钟前的闹剧令人印象深刻。

幽灵嚷嚷着要撒尿,贝尔特威直接拉开了直升机的舱门,让他看着办。当时飞机正在经过一个巨大的湖泊,然后这个家伙还真的就拿安全索绑自己腰上,朝着下边的湖面来了一泡。

嗨到顶点的他还嚎了起来。

说着什么我在联邦佬头顶撒尿之类的话。

结果还没喊多久,鲁珀就掏出她的m9手枪,一颗子弹从水柱源头的边上飞过去,吓得幽灵浑身冷汗,坐进机舱里再也没敢吭声。

这时,杜根队长安排的联络员发来了通讯。

“mx-279,重复,mx-279,空中加油机在N4航向点。”

“收到。”

四眼按了一下通讯键,随即拉平机身开始上升,动作娴熟得就像个老飞行员。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技能,居然连直升机空中加油这种高难度操作都能掌握。

机舱内的物品晃动起来。

上升中的机身遭遇了气流颠簸,沃森对面的3个男人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各睡各的。反倒是身边的米歇拉,腰侧挨到了沃森的左手臂,在接触到的那个瞬间,沃森敏锐地感觉到对方抽搐了一下。

沃森看向米歇拉,现在整架飞机里就她还戴着面具了。

她为什么不愿意摘下来?

难道是因为脸受伤了?

沃森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可以合理解释米歇拉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他细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是因为脸部受伤的话,那么米歇拉之前的大部分行径确实就变得顺理成章很多。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米歇拉为什么不想被自己看到脸?

往浅了想,爱美的人总是不想被他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这个‘他人’甚至可以是所有人。但凡是对自己形象有些追求的男女,破相以后戴口罩出门的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一些比较严重的,他们可能也不想要吓到别人。

可是沃森觉得这个理由不成立。

狼群小队的成员们,难道都没见过米歇拉的脸吗?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虽然自己和米歇拉俩人多年不见,但是基本的关系还是在的,而且往后不是都要做队友了吗?

沃森心里很清楚,自己加入狼群小队就是冲着米歇拉来的,想要了解她的遭遇,弄清海因茨瓦芬家族出现变故的真相。而狼群小队的其他成员,应该也对沃森的动机心知肚明。

那么,米歇拉这么做原因为何?

不知不觉,沃森已经盯了对方好一阵子。

他并不是那种情商低下的类型,毕竟女装大佬就没有情商低的,要不然怎么勾引男人?一连串的思考已经逐渐推导出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却让他心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