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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方家,非要如此不可吗?”红泰愤然开口,一字一句道:“谁要后悔便后悔,反正我不后悔。”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方紫岚听得清楚,然而她充耳不闻,脚下的步子也没有丝毫减慢,于是他只得快步追了上去,“等等我。”

不知走出多远,方紫岚终于停住了脚步,红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长舒了一口气,“方紫桐的脾气你比我清楚,她……”

“说话不过脑子吗?”方紫岚冷哼一声,打断了红泰的话,“那也是方崇正默许的。”

红泰若有所思地走到了方紫岚身旁,“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从未怀疑过方崇正。”

“怀疑?”方紫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忽然笑了,“从小就有人告诉过我,水至清则无鱼。说白了,便是天下间没一个好人。”

“这话说的过于偏激了。”红泰不赞同似的摇了摇头,方紫岚侧眸看他,“那大当家觉得,谁是好人?”

“何为好?”红泰不答反问,“这世间糟污事数不胜数,你见的不比我少,明知黑白对错不甚分明,何必一定要分出个好坏?”

闻言方紫岚别过头,闷声道:“我想回家了。”

红泰愣了愣,一时之间竟不知方紫岚口中的家说的是何处,只得喃喃道:“好,我陪你回家。”

方紫岚却像是来了兴致,挑眉看向红泰,“方家都不要我了,我还能回哪?”

“你……”红泰下意识地想说忠正王府,但不知为何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天下之大,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哪。”

“听起来不错。”方紫岚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红泰的肩膀,“谢了。”

“什么意思?”红泰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却见方紫岚的视线越过自己,落在了某处,“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冷硬,见状红泰猛地回过头,看到了月影之下,款步走来的慕容清和夏侯彰。

“多谢夏侯大人,帮忙寻我夫人。”慕容清客套了一句,夏侯彰淡声道:“世子客气了。东南之地风波不断,实在不适合世子与夫人,二位还是尽早启程回京的好。”

“我夫妇二人何时启程,就不劳夏侯大人费心了。”慕容清神色沉了几分,夏侯彰张了张口,不待说什么,就听方紫岚扬声道:“夏侯大人,我留下,是为了看方家的结局。”

妩青抿了抿唇,最终把目光放在了温崖身上,“温先生,她的伤势究竟如何,当真无大碍吗?”

温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是,确实无大碍,都是皮外伤。”

纪宁天听在耳中,没什么反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妩青和温崖走出弘安阁好一段距离,才低声道:“温先生,你说的是真的……”

“妩青。”温崖打断了妩青的话,沉声道:“若世人皆以为我与阿宛使的是妖术,你觉得我们会有活路吗?”

妩青神情一滞,下意识地辩驳道:“公子不会……”

她的话甫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公子不会舍弃温崖和阿宛吗?鬼门十殿阎王的尸骨才被朝廷的人找到不久,他们都被舍弃了,遑论其他人?

可若是一旦承认所有人都是公子手中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便是止不住的后怕。

毕竟,她也是这些棋子中的一枚。

“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温崖看着面色发白的妩青,“既然如此,万望珍重。”

丛蓉远远地看着树下的两人,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从沉闷的氛围也能感受到不是什么好话,到底是走到这一步了。

依纪宁天的性子,从来都是宁愿天下人畏惧,也不愿天下人敬佩。就是不知,这样的他,离众叛亲离还有多远?

此时的凤仪宫中,方紫岚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瓷片,然后看向自己缠满纱布的右手,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已经打翻了三碗粥了,即便方紫沁由着她来,可眼下的景象也足以说明,她的右手废了,以后怕是不可能再拿剑了。

阿宛走了进来,绕过收拾地面的宫女,走到床榻边,看向方紫岚道:“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阿宛。”方紫岚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还有可能握剑吗?”

“握笔可能,握剑……”阿宛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应是没可能了。”

方紫岚深吸一口气,闹别扭似的侧过了头,见状阿宛赶忙找补道:“也不好说,万一呢?说不定养得好,恢复得快,你就能……”

“这种话安慰不了我。”方紫岚声音发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虽不敢说精通,但也可说一句久病成医。”

她说着抬起了右手,“这样的伤,好不了。”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我?”阿宛气鼓鼓地瞪着方紫岚,“你也说了自己并非精通医术,故而还抱了一丝希望不是吗?我身为医者,难道要抹杀你的希望不成吗?”

“不该有的希望。”方紫岚动了动纱布包裹外的手指,“不如抹杀了的好。”

阿宛被方紫岚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宫女极有眼色地退下了,只有立在窗边的方紫沁理了理衣袖,淡声道:“若无希望,你伤重至此,为何仍撑着一口气回来?”

方紫岚愣了愣,半晌才道:“我答应了一人,要守承诺。”

“是吗?”方紫沁定定地看着方紫岚,像是把她看透了一般,令她忍不住吐露道:“我没想过能活着回来。失去意识之前,我还在想当初就不该说什么承君一诺,必守永生的鬼话。彼时我那副模样,怎么回得来,这不是为难人吗?”

“可你还是回来了。”方紫沁一字一句道,“活着回来了。”

“是啊。”方紫岚自嘲似的笑了笑,为什么呢?或许是她最后险些倒下之前,胸口衣襟处掉落的那段梅枝,让她想起京中还有许多人在等她,她不能就此止步。

如今,她不仅是为自己而活,更为牵绊之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