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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归途,月亮为伴,路灯为舞。

背着手,李红兵缓悠悠的出村子。

山道上挖机轰隆隆的通宵干活,按照王海的要求歇人不歇工,三个挖机师傅轮流上班,高效的工作效率,让山道铺设已经完成一半。

呜呜!!

大花摇晃尾巴,踩着自己的影子飞奔到李红兵身旁低声呜咽。

真是操心的大花啊!

家里两个操心婆,一个是山杏,另外一个就是大花。

李红兵抓抓大花脑袋,“抱歉,晚上有事,安娜呢?”

呜呜!

大花扭头望了眼草甸,呜咽几声。

李红兵点点头,知道女儿跟山杏去窝棚住了,想到这几天家里出了很多陌生人,大花每天都会在老宅里蹲点。

随口问道,“这两天家里没事吧!”

话音刚落,大花突然表情变的警惕,用喉咙发出低吼。

李红兵皱起眉,“什么,晚上有人溜到后院被你赶走了,看清楚样子没?”

大花先是点点头,接着摇摇头。

自从老宅翻新改造,工程队陆陆续续带来的二三十个工人,人多手杂,瞎子又不会分身术,守前院守后院。

尤其是晚上,老宅院子空间又大,摸进后院还是很容易的,家里人又都有各自的事情。

李红兵只能想办法增加人手,避免盗窃事件发生。

此时宅院里灯火通明,各种机器刺啦刺啦的发出噪音。

一排三轮摩托车还停在大门口,这让里李红兵大为好奇,平时三泡进完货,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马上返程。

怎么今天这么晚了都还没走?

把李红兵送到门口,大花就跑去巡逻了。

走进院门。

眼前一幕让李红兵怒上心头。

十多个后生在菜地里拔菜秧,连土都不放过,一棵菜秧连着土挖起来,菜园里也被挖的坑坑洼洼,跟狗啃的一样。

“我说,你们干准备把菜园都搬走啊!”

忙碌的后生们停下手里活,抬头朝声音处望去,灯光下,李红兵表情不善的背着手,站在菜地边。

这些后生来老宅拉过几回蔬菜,也认得李红兵是主人家,还请他们吃过水果,平时见面也能说几句话,人挺仗义的。

一个后生笑呵呵说道,“李大夫,是泡哥让这么干的,说大老板要一锅端,连根带土全都拉走。”

还真是一锅端,连土都不给我留。

“三泡在哪?”李红兵嘴角抽了下。

“在水井边睡觉,我们干活了。”

李红兵挥了挥手,自己在乎不是菜秧被挖,而是徐大郎连根带土都要回去干吗!

搞种植?

这些菜秧已经失去生机,拉回去又种不活,竹篮打水一场空。

问题是钱怎么算?

蔬菜是蔬菜的价,菜秧是菜秧的价,兴许菜秧送到明珠市,感受到徐大郎的热情,说不定一下就活过来。

没错,就应该是这样。

得加钱!

想到这里,李红兵步伐轻快几分,走到水井旁,对着霸占自己专属摇椅,正在打呼噜的三泡就是一脚。

“谁?”三泡猛的醒过来,一脸紧张的抓起放在摇椅旁的铁锹。

哎呦!

“泡哥,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睡觉身边都要放把铁锹,学曹操呢?”李红兵戏谑道。

见到是李红兵,三泡失声问道,“哥,你咋回来了!”

“起来。”

李红兵抬了抬下巴,三泡赶忙丢掉铁锹,从摇椅里站起身,一脸谄媚的用汗巾把摇椅擦了又擦,点头哈腰道,“哥,你坐,你坐。”

“泡哥,做了亏心事是不是,大晚上流那么多汗?”坐进摇椅里,李红兵斜了一眼。

本以为趁红兵哥去报丧守夜,自己先斩后奏把菜秧连根带土全都挖走,这样就算事发了,也是去找徐老板的麻烦,谁知道红兵哥半夜回来了。

三泡心虚的抬手往额头上擦,可什么都没擦到,知道被红兵哥涮了。

李红兵表情慢慢变的严肃起来,一直盯着三泡看,把三泡看的不自在的低下头。

“我回村,你帮我出钱买大花它们,我谢你。你招惹黑角,受伤我救了你,你该谢我。按说咱们俩关系还不错,算得上发小了。”

“可今天你这事办的糙了点,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直说,徐大郎这个外人能比得上咱们俩这么些年的情分,还是说你三泡飘了。”

“红兵哥...我...”三泡羞愧的恨不得在地上挖条缝钻进去。

李红兵起身,抬手道,“别说话,听我说。今天事到此为止,菜秧和土全都拉走,告诉徐大郎这批菜涨价了,价格自己掂量。”

说罢!

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隐约听到身后啪啪啪啪的耳光声。

李红兵没有吭声。

跟三泡是不会闹掰的,今晚只是给他敲个警钟。

别被钱迷了脑子,徐大郎那帮人,不是一个农村娃玩转的,你有用,有价值,他们才对你称兄道弟,要是没用,没有价值,转身会把你踢进坑里。

别以为说了几句好听话,就能被他们高看一眼。

心里要有哈数。

离开老宅,李红兵来到草甸牲口棚。

听到动静,二黑、三灰从黑暗中摇晃尾巴走过来,呜呜低吼。

“看到公主没有?”

“呜呜!”二黑呜咽低吼。

“在窝棚那边,知道了!”

依次在二黑、三灰脑袋上抓了一下,朝着窝棚走去,两只狼犬对视一眼,主动跟在李红兵两旁护送。

........

夜幕笼罩着草甸,一盘圆月从鱼鳞般的云隙中闪出,弥漫起朦胧的月光,像是升腾起来的一片淡淡的银雾。

蜿蜒曲折的溪水河,把月光揉进身体里,化作一条流动光带,跟着水流飘向远处。

窝棚门前横杆上,挂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火在草风左右晃动。

还没等靠近窝棚,草帘门后面冲出一道白色身影,围着李红兵欢快跳跃。

公主踩着猫步,优雅的走出窝棚蹲在门口,用尾巴垫在脚下面,要不是那双金黄色的眼瞳,谁能发现黑夜中的一只黑猫。

正找你呢!

安抚好小白,让二黑和三灰回牲口棚。

李红兵把公主抱在怀里,悄声说道,“有人想偷家里的东西,瞎子和大花忙不过来,你晚上去老宅盯着点,好不好?”

喵呜!

偷东西都偷到本喵家了。

公主点点头,“嗖”纵身一跃,跳入草丛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蹑手蹑脚的掀开草帘走进窝棚,透过煤油灯昏黄光线,李红兵看到床铺上,被吵醒的山撑起身子,而那领口一抹腻白钻进眼睛,再也拔不出来。

山杏见红兵哥进屋也不吭声,傻呆呆的站在门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

顿时俏脸浮起一层绯红,抛出一个娇媚眼,伸手掩住领口。

“安娜在呢!今晚你睡地铺,被褥我都提前铺好了。”

李红兵郁闷的脱去外套,钻进冷冰冰的被窝里,嘴里念念叨叨。

“臭丫头,新房盖好就把她赶出去睡。”

.......

凌晨三点。

老宅施工如火如荼,工人把搅拌好的混凝土倒入已经挖好的地基里,又在混凝土里放入振动木奉,低频嗡嗡声响彻整个工地。

两名工人躲在阴暗角落,窃窃私语。

“表叔,真的有东西?|

“没错,前天我拆房子的时候,用金属探测器检查时,那木屋二楼角落金属反应很大,绝对是好东西。”

“你没事带金属探测器干嘛?”

“这你就不懂了,但凡有点年头的老房子,都藏的有宝贝,上次老吴帮人家拆房,就用探测器找到十几块老银元,转手就卖了5万。”

“真的假的,没听老吴说呢!表叔,你说这房子里也有银元?”

“不好说,看房子的结构,应该是藏在隔断里,很有可能是以前老人藏得,而且现在主人家也不知道。”

“那我们动手啊!”

“等会我跟王头说院子里光线有死角,看不清混凝土气泡,要在院子里再竖一根照明灯。现在赶工期,王头不答应也得答应,你是电工,肯定找你装灯,你在叫我帮忙。”

“行。”

两人定好计划,各自分开试试。

没一会。

院子里打混凝土的工人里,有个黑脸汉子突然大声喊道,“王头,这边光线暗,看不清振动木奉打没打出气泡,再竖一根照明灯吧!”

“就你特么屁事多。”那个王头气呼呼跑过来,发现确实是个视线死角,只能听到振动木奉在工作,但混凝土排气情况却看不到,恼怒的回头喊道。

“小刘,过来竖杆照明灯。”

“知道了!”

随着一喊一答,没多会一个年轻人扛着照明灯、电线跑过来,比划灯光照射范围,指着堂屋二楼书房窗户下方的空地。

“照明灯要放在这个位置。”年轻人说道。

王头不耐烦的挥挥手,“那快点装,别影响施工进度。”

年轻人连忙点头,顺口喊道,“表叔,过来搭把手,脚手架我一个人搬不动。”

黑脸工人表情一喜,赶忙跟着年轻人跑向脚手架。

叔侄俩抬着脚手架放在书房窗户下面,开始安装灯杆。

原本瞎子这个点应该守在堂屋,晚上吃完席回老宅跟往常一样沿着栅栏检查,发现靠近山边杂草被踩踏留下的痕迹,想着堂屋前面人来人往,应该不会有人敢进屋偷东西,就跑到后院蹲守去了。

大花呢!

确实也发现有人在后院栅栏外走动,自然认为小偷会到后院偷东西,也钻到后院山坡上监视。

阴差阳错,堂屋反而成了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灯杆竖好,两人爬上脚手架安装照明灯,工地用的照明灯是专用1000瓦卤钨灯,特点是超亮、强光、范围广。

装好灯罩,灯泡,年轻人低声对身后忙活的黑脸工人,“表叔,准备,马上点灯了。”

黑脸工人拿出一把木工扁凿,拍了拍年轻人后背。

接通电源。

啪!

一团耀眼灯光亮起。

施工工人被这刺眼灯光一打,忍不住遮住眼睛,怒骂用这么大功率的灯泡干啥,眼睛都晃瞎了。

然而工人眼中只有一团灯光,却看不到灯光后面的两人。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照明时由于被灯具自身遮挡,在灯下产生阴暗区域。

趁这个空档。

黑脸汉子用木工扁凿对着书房窗户缝隙轻轻一挑,老式木窗户锁扣就是一根木条,往上轻挑就能打开。

窗户打开,黑脸汉子敏捷钻进去,从动作上看应该是老手。

年轻人害怕的心惊胆战,假装调整灯罩角度,拖延时间。

摸进书房里,黑脸汉子掏出打火机,用手挡住火光,巡视房间里的情况,墙壁上挂着的古画,书案上摆着的笔墨纸砚、镇纸、水盂、香炉、茶杯、奇石,都没被他放在眼里。

径直走向一排药柜前,趴下在探测器有反应的地方摸索,拉出药柜最下层一味当归的抽屉,手伸进去摸到隔档用力一按。

药堂墙角地板弹起,露出一个隐藏暗格,隔断里静静放置这一个红木箱和一根用黑布条缠绕的棍子,

挑开锁扣。

木箱打开,里面只有一本厚厚的黑皮书、一具二十公分高的木像。

古书。

佛像。

黑脸工人脸上一喜,如果是金银珠宝还不好处理,是这两样就好办了,直接到古玩市场卖掉,买家也不会声张。

把古书和佛像塞进怀里,顺手拿起那把黑布缠绕的棍子,快步走到窗户。

正要钻出去时,突然两点金光闪过,瞬间黑脸汉子只感觉脸火,辣辣的疼,似乎脸上有什么东西水。

唔!

黑脸工人强忍着疼也不发出一声,踉跄坐在地上,没等回过神,只听到后背衣服被什么东西撕开。

哆嗦着手掏出火机打着。

摇晃火苗散发出微弱光线,一只黑猫站在不远处,金黄色瞳孔释放冷漠。

“死猫,滚开。”黑脸工人低声怒骂。

喵呜!

公主喉咙里发出渗人的低吼,纵身一跃,继续发动攻击。

黑脸工人下意识用力挥出手中的黑布棍子。

砰!

棍子击中黑猫的腰部,将它打飞摔在地上。

喵呜!

公主重新站起身,下一刻哀嚎着倒了下去,后半身失去了知觉,就算如此,公主也不放过这个小偷,用前爪抓在在木地板缓慢朝着小偷爬去。

“死猫,去死。”

黑脸工人再次挥舞棍子,把黑猫打飞,就在准备给最后一棍时,窗户外响起年轻工人催促声。

“表叔,赶紧出来,磨叽什么。”

黑脸工人看着一动不动的黑猫,晦气的跑到窗户,钻了出去。

年轻工人见他出来,刚要开口,忽然后退几步,赫然望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你脸怎么了?”

黑脸工人用手一擦,才发现脸上的水,竟然全是血。

“玛德,碰到一只夜猫,东西拿到了,赶紧走,就说我撞到架子,把脸撞破了。”

“哦哦!”年轻工人连忙对着工地大声喊道,“王头,我表叔撞到架子,把脸撞破了。”

正在干活的王头暗骂一声晦气,赶工期的时候碰到工伤。

“严不严重?”

“有点重,脸上划了一道口子,哗哗冒血。”

“你们特么的事真多,你骑摩托送他去镇上包扎。”

“好好。”

年轻人赶忙扶着黑脸工人下了脚手架,朝着营地走去。

不一会。

摩托车轰鸣声由近到远。

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