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三徒
方万达、建军帮忙把八仙桌抬到稻场上。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上桌,其中就有一盆麻辣小龙虾,油汪汪、红通通模样,看着就食欲大开。
农村待客之道,饭菜越丰盛,说明主人家对客人越重视。
看着满桌菜,房三脸上止不住笑意,这面子李老弟给的足,不枉自己送的50头羊。
“对了,黑子还在车上,建军,去把人请进来吃饭。”李红兵忽然想起来院子外面还有一个人。
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主客吃的都开心,房三更是喝的摇头晃脑,走路打飘。
醉眼朦胧拉着李红兵不撒手,连连说下次去镇上一定告诉他,他要好好安排一顿。
送走房三。
李红兵叮嘱方万达明儿一早在村口集合出发,想起李鸣正在其它村考察土地,随即打电话过去约好碰个面。
翌日清晨。
李红兵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随即对着村里老少爷们拱手。
好在这辆车改装的配置很牛,黄颜色雾灯穿透力极强,可视能见度达到30米左右。
第一站,茶树沟,李鸣现在就在茶树沟谈承包土地的事宜。
隔着车窗,李红兵探出头,看向家里动物们问道。
可看着侄子每天抱着药书,不认识字就满村子找人问,问完了还要上山去找药,跟入魔了一样,自己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听到侄子这么劝自己,许学历满脸不高兴,心里暗叹,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不了解上面大人物的品性,以后咋放心把村子交给他。
唯有二黑尾巴甩的跟风火轮一样,扒拉车门呜呜叫。
村口村民们纷纷摆手。
“来了!快,快,快敲打起来。”
“小五子,以后要听师父话,要不然你叔不收拾你,我也会收拾你。”
“小猢狲,烧伤好利索了,就跑去爬树。”
许学历被说懵了,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啊!哦!
小五子反应过来,转身就朝村里跑去,倒是把李红兵这个师父,丢在脑后。
所谓六礼,就是拜师礼时弟子赠与师父的六种礼物。
老子收徒弟还图那点钱。
红枣寓意早早高中。
“哎哎!”许海涛连连点头。
红豆寓意红运高照。
山杏提着篮子不紧不慢的走出院门,顺手把门关上,身边跟着狼犬和金子。
雾气相对于昨天能见度好不少,起码能看清路。
“你们谁看家,谁想跟我出去玩!”
“五子,你去哪?”解散迎接队伍的许海涛,看到侄子跟撵兔子一样从身边跑走,一头雾水喊道。
“何为扁青?”
可拉倒吧!
得利卡缓慢前行,行驶在浓雾中,像是云端深处,迷蒙蒙一片。
李红兵欣慰的点点头,又问道。
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子给足了,承包土地的事就好弄。
许海涛暗暗发誓,不管李大夫要多少钱,自己一分钱都不回嘴,就算把房子卖了,去借,去要饭都要把这拜师费凑齐。
“过早没,这有你嫂子准备的馒头、咸菜,垫吧垫吧!”两人上车后,李红兵把篮子递到后排。
李红兵脸上露出开心笑容,看得出来,小五子是真真切切得背了神农本草经。
山区盘山路一边修建为螺旋向上,大大降低了爬坡阻力。
呜呜!
原先烧的血肉模糊的身体,现在不仅伤痂好了,皮肤也只剩一片红色疤痕,看起来跟胎记一样。
“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
可听到学历叔说的话,李大夫真收小五子当徒弟了。
许海涛一时语顿,看着站在老茶树下的叔爷叔公们驼背拄着拐杖,眼眶不知道何时变得湿润,似乎理解了学历叔的苦心。
“六畜毛蹄甲,味咸平。主鬼注,蛊毒,寒热,惊痫,痓,癫疾,狂走,骆驼毛尤良。”
接过篮子,两人连忙对山杏说谢谢嫂子。
衣服上沾满松树皮,松针的小五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跑到李红兵面前。
分别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一辆面包车摇摇晃晃,朝着村口驶来。
小五子顿了片刻,“扁青,味甘平。主目痛,明目,折跌,痈肿,金创不疗,破积聚,解毒气,利精神。久服,轻身不老。生山谷。”
为了过山,除了开隧道,只能绕着山走,修盘山路要比打隧道,更节省费用和技术难度。
“那行,辛苦你们看家!”李红兵打开车门,让山杏坐到副驾。
“海涛,人家李村长真心收小五子当徒弟,不讲究那么多道道,把六礼准备好就行。”
“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以应人。无毒有毒,斟酌其宜。欲遏病补虚羸者,本中经。”
这!!
不要钱!
这回轮到许海涛呆住。
“轻点!”山杏心疼的推开李红兵,二黑蹲在后排连忙把脑袋伸进山杏怀里,委屈的呜呜叫,“看把二黑揪疼了!”
“许村长,你这样接我,打我脸呢,赶紧撤了,要不然我立马转身走人,以后也不会来茶树沟。”
三人上车,继续出发。
一旁站着的许学历看出门道,知道李村长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连忙插话道。
李红兵启动得利卡,摇下窗户冲院门里面嚷嚷,“杏儿,走了,搞快点。”
大花呜咽两声,摇晃尾巴向后退,说要留在家里,三灰、小白、金子自由惯了,不喜欢挤在狭窄车里,东奔西跑。
李红兵板着脸,冷冰冰说道。
“会背,不信李叔随便问。”小五子扬起脑袋。
方万达对此倒是习以为常,每次考察时候,当地都会搞这么毫无意义的欢迎活动。
收下六礼,就代表师父认下这个徒弟。
“这走哪了,打个电话问问。”许学历急的像热锅上蚂蚁,站在村口走来走去,时不时伸长脖子往远处张望。
直到开下朝天岩十九拐,李红兵把车停到路边,三个老爷们下车抽根放松烟。
“海涛,多跟你叔好好学,他做得对。我们这帮老家伙,活一天是一天,你们不能跟我们一样过苦日子。”
狼犬里面就数二黑脸皮最厚。
每种礼物代表不同的含义。
茶树沟距离草沟村相隔45里路,这里说的是山路,如果走直线肯定没有这么长的距离,因为地形因素。
豆腐乳配白馍,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
村口一棵数百年老茶树,相传是第一代先人逃难来到林区什么都没带,只带了故乡的茶种,经过精心培育,最后只活了这么一棵。
啥!
许海涛一脸不相信。
“药书都会背了?”
“好什么好,大雾天出门都不方便,衣服湿溻溻,一脸水。”建军不理解这破雾有什么美的。
车子刚停稳。
李村长是谁?
整个林区最有钱、有势的人,他说句话,没人敢说个不字,要是搁在过去,就跟座山雕一样的人物。
徐学历连忙带着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走到车门前,脸上挂着无比真诚的笑容。
离开草沟村,雾气反而变重了,浓的化不开,李红兵双手紧握方向盘,瞪大眼睛盯着挡风玻璃。
“还是家里好,漂亮!”李红兵大感慨。
于是纷纷恭喜。
许学历和村里一众老人更是露出羡慕和感慨目光。
“何为君?”
二黑刺溜一下跟着钻进车里,把山杏挤到身后,兴奋的趴在仪表台嗷嗷叫。
干瘦肉条表达弟子心意。
哪种激动,浑身上下的毛都炸开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规矩不能改,拜师要封红包。
李大夫确实说过收侄子当徒弟,还给了一本药书,不过想来应该是让侄子知难而退,人家李大夫那么神的医术,咋可能说轻易传给外人。
“我全好了,你看。”小五子顺势撩起衣服。
连忙转身跑向秧歌队,锣鼓队,挥舞双手让村民停下来,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许海涛脸上写满了无奈,昨儿晚上就和李鸣一起劝了,李大夫不喜欢搞排场,该咋样就咋样,别糊弄人就行。
“别喊了!”徐学历招招手,“李村长说收小五子当徒弟了。”
历经数百年,老茶树送走一代又一代茶树沟人,依旧枝繁叶茂。
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
“行呐,学历,我们晓得轻重。”
可学历叔不这么想,说镇上领导每次下村检查工作,就喜欢看村里人站村口迎接,这样显得有面儿,李村长这么大的能人,肯定也喜欢。
茶树沟。
“伱不喜欢,城里人喜欢就行!”李红兵懒得跟他解释城里人对大自然的向往有多痴迷,反而对方万达说道,“抽空多拍些照片发到网上,增加人气。”
小五子拜了李村长为师父,这回许大头家算是飞黄腾达了。
随着太阳升起,山下雾气倒是越来越淡,随着山风吹动,消失的无影无踪。
桂圆寓意功德圆满。
“大家伙,再坚持坚持,今儿是咱们村能不能富裕的关键时候,可不兴掉链子。”
“影响我开车,滚后面去!”李红兵没好气的揪住二黑脖颈,提着尾巴丢到后排。
李红兵撇撇嘴,从篮子里拿起一个白馍,掰开往里面放了一块豆腐乳,一压一扭,放到嘴里大口吃起来。
“哪何为六畜毛蹄甲?”
祖宗留下规矩,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不是吹的,有医术的没自己有钱,有钱的没自己医术高。
许学历激动地举起双手,一边指挥村里锣鼓队、秧歌队动起来,一边扭头往山道上看去。
抽完烟。
“李叔,你给我的药书,我都会背了!”
“回去跟你爷说,赶紧备六礼。”
“不错,跟海涛说,送你去草沟村上学,顺便跟你两位师姐见见面。”
“来了!”
一问一答,小五子对答如流。
山道人烟罕至,车少人少,这个距离对李红兵来说够用。
“李大夫,你看拜师费多少合适?”
旁边许海涛知道李大夫说一不二的性格,别看平时怎么开玩笑都行,可有时候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管你是谁。
“是的哈,为了娃子们,今儿说啥也要把李能人伺候好。”
拜师费?
李红兵愣了下。
李红兵远远看到一群村民站在村口,手里挥舞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红绸带,还有咚咚锵的锣鼓声,顿时脸色变得不好看。
一大早不等鸡打鸣,村长许学历就用广播,把村里的村民都喊了出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村口挤得满满当当,其中就有许海涛和李鸣。
因为山体本身就是一望无际的,几乎绕不过去,如果单独的山,肯定要绕过,技术不到位,所以不能一直挖隧道。
我通过了,我能拜师了!
小五子愣住,转而激动地原地蹦跳起来,嘴里高兴叫嚷。
“给什么钱,老黄历的规矩在我这不好使,一切从简就行。”
跟师姐见面。
方万达点头附和,“确实,雾海云腾,这种风景城市很难见到,可以作为草沟村旅游一个卖点。”
“欢迎,欢迎,欢迎李村长来茶树沟考察工作。”
声势这么大!
车里的山杏、建军傻眼了,这场面也只有镇长来草沟村的时候,怀忠叔这么搞过,难不成茶树沟人把红兵哥当镇长了。
其名虽俗,却外陋内秀,爱它之人如痴如醉,厌它之人避之不及!
车子启动,打开雾灯,慢悠悠开到村口,方万达和建军等半天了,早上寒气大,冻的后背凉飕飕。
“叔,兴许李大夫还没出门,要不咱们回家等,叔伯大爷、奶婶们还没过早呢!”
“来了,来了!有车来了!”不远处趴在一棵松树上的小五子,挥舞双臂,大声呼喊。
把李红兵气的直骂两人是白眼狼。
“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给你爷报信。”
“何为臣?”
回望朝向天岩,那浓郁白雾还未散去,山峦叠翠,莽莽苍苍,雾霭好像给它们披上一层厚厚棉被,又如那皑皑白雪。
小五子的出现,打破尴尬气氛,李红兵轻拍他的脑袋。
经过小五子一打岔,村口村民们也都散去,李红兵心情好了许多,也就忘记徐学历兴师动众的事情。
转头冲车里喊道。
“杏儿,都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