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的赛车手。
李红兵和大姐夫顿时两眼发黑，好半天没有言语。
过了好一会，两人勉强缓过劲。
望向马路对面工业园区大门上，竖着金灿灿招牌橡树物流中心。
“橡树快送换地方了？以前不是在你家超市仓库。”李红兵扭头问向二姐夫。
二姐夫嗤笑一声，脸色不愉道。
“蔡矮子看到橡树科技搬到工业园，心里痒痒，委托我跟东风市开发区协商，把橡树快送总部搬到物流中心，相比超市仓库，这里确实不错，地方宽敞，交通也便利，距离高速口不到3公里。”
见二姐夫脸色不好看，知道其中内有变动。
李红兵反问，“然后呢！”
“然后我知道。”大姐夫幸灾乐祸，“然后老二也想把超市仓库搬过来，蔡矮子说两个公司放在一起不合适，就把他给甩了。”
“马德，来山县离东风市单趟就有500多公里，公司规定橡树蔬菜必须在4个小时内送达，跑那条路得全程高速，一不小心就被拍照超速，交完违章罚款，加上来回油费，一趟下来亏本不说，还得倒贴。狗入的，这种烂活只会派给我们。”
汇报完收入。
“老大，我这个月谈了三家地级市，四家县级市，七家县城，收了135万代理费，85万已经打到您的账户了。”
要不要这么黑。
瞎眼大老板。
李红兵想说什么，被两姐夫夹着胳膊拖进大门。
走在宽敞停车场，满地菜叶子垃圾，摩托车，冷藏车东一辆西一辆，横七竖八乱停乱放，不见驾驶员踪影，倒是车箱隐隐约约传出打牌声。
“我错了，错了行不行。”大姐夫一边道歉，一边对小舅子说道，“不过你确实该整顿一下橡树快送，你躲在山里面，蔡矮子什么牛鬼蛇神都往公司收，搞的乌烟瘴气。”
“上班时间不能抽烟！”一名国字脸男人摆摆手拒绝，似乎他在这几个人中很有威信，他不接烟其他人也不接。
蔡国庆啊！
“要不咱们也送红包吧，你看人家马屁猴每天单子发不完，听说他每个月都给调度塞钱。”
刚开始李红兵给的太多，自己不想翻脸，可现在自己想要的更多。
接着，那位国字脸男人抬手指不远处大楼，“谈代理去办公楼找商务部，这边是车队，你们走错方向了。”
“两家地级市，四家县级市，还有五家县城，收了105万代理费，按规矩往您账户上打了65万，多出来5万是孝敬您的。”
看到华子，三名保安眼睛冒光，赶忙接过塞进兜里，收起警棍拉开闸门，丑恶嘴脸马上变的热络。
李红兵疑惑，做代理用的到动刀，有必要嘛！
“想啥呢，不是那个刀，是钱的意思，一刀一万，明码标价县城五刀，县级市十刀，地级市二十刀。”二姐夫看出小舅子的疑惑，紧跟着解释。
蔡庆国满意的点点头，抬起雪茄要弹掉烟灰，一个烟灰缸被马骡子送到面前。
“你忙，你忙，有机会我们再聊！”
橡树快送副总办公室，大门紧闭。
“通知下去，让下面人老实点，这两天正常派单。车子都给老子停端正，地上垃圾清理一下，马德，到处都是烂菜叶子，谁在公司养鸡了。”
几个青年人里一位魁梧汉子嗯了一声，转身跑去开车。
马骡子吓了一跳，直勾勾看着光头佬，似乎第一次看清这个多年兄弟。
刚走到大门口，几名吊儿郎当的保安提着警棍，将三人拦在门口。
蔡庆国早有这个心思。
按照这么收话，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这是李红兵走进物流中心，第一次看有人正儿八经穿工装。
哗啦啦！
啤酒瓶欢快滚动，滚到车底。
呸！
矮个青年再次朝着喊单方向吐口痰，压抑不住心里怒火，骂道。
“那不行，李总上面有人，没必要闹这么僵，大不了跟李总谈谈，咱们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该送的货咱们照样送，不过费用得涨价！”
“什么犯错误，明明是见义勇为。”矮个青年抢过话头，“青松哥碰到几个小流氓欺负女孩，救人不小心把其中一个人打伤了，后来判防卫过当蹲三年大牢。”
“滚蛋，你还想回去蹲大狱是不是。”何青松一把揪住瘦高个青年衣领，甩到其余人怀里，“看好，别让他干傻事，贝贝，这趟活你辛苦跑一趟。”
“劝你们死了这条心，这公司贼特么黑，全都是吃人不土骨头的主。”
马骡子一脸忧心忡忡，“老大，咱们这样做，万一被李红兵发现怎么办？”
李红兵倒吸一口凉气，据他了解，北省地级市就有14个地级市，20多个县级市，县也有40多个。
狗头军师马骡子直接反对这个提议，转而说出更稳妥的办法。
“当初眼拙了，早知道快送这么挣钱，就不该拿5%股份，就我这点股份，想把李红兵撵走，根本不可能。”
哦！
李红兵眼睛一亮。
“这还算好了，听说其它城市的客户想做代理，还得动刀呢！”二姐夫撇撇嘴。
“青松哥，我去攮死那个大傻逼，马德，看我们好欺负是不是。”瘦高个青年眼中闪烁一抹阴毒，抄起地上一把螺丝刀。
“谁！”车厢后面一声喊叫，紧接着走出来四五个装着工装的青年，手里拿着毛巾、水桶，拖把之类洗车工具。
貌似说的是自己。
二姐夫面子顿时挂不住，恼羞成怒，“你嘴真欠，信不信回去我跟大姐说你经常去大富豪玩喷泉。”
“原来跟马哥认识，早说啊！快进，快进。”
“你疯了！动点脑子！”蔡庆国同样被吓到，一巴掌拍在光头佬那颗油亮亮的脑袋上，“这种事情自己人说说就算了，你要是敢在外面说，老子第一个先弄死你。”
“嗯，炖烂糊点。”蔡国庆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抬手第三次在光头佬到脑袋上拍一巴掌，本来光头佬亮堂堂的头皮，现在有些泛红。
平时打打架也就算了，搞出人命谁都不敢，想不到今天他竟然会主动杀人。
“走吧！看看什么个情况。”李红兵眉角上扬，大步朝橡树物流中心大门走去。
刑满释放。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在村里的眼线说了，李红兵昨天出山一直都没回村。”马骡子皱眉。
“老大，快送这么赚钱，要不咱们单干算了！反正人、车都是咱们自己人，只要你竖旗，谁敢不卖您面子，橡树科技那帮嘴上没毛的小崽子，怕个求，还要指望咱们帮忙送货呢！”
挨了三巴掌，光头佬不怒反乐，得意洋洋说道，“老大，这样玩的可刺激了！不信改天你也试试，反正客服部的妞都是咱们的。”
各种乱象触目惊心，脱岗、打牌、喝酒、脏乱差。
见蔡老大一副享受模样，不甘平凡的光头佬怂恿道。
李红兵摇摇头。
“不好意思，我是过来谈代理的，不知道路，走错地方了！”李红兵一边道歉，一边掏出烟递过去。
挣不挣钱！
“哥几个，有单子怎么还闹起来。”李红兵不解问道。
当个保安，都特么敢收好处费。
“刘哥，咱们一直没单子怎么办？”
不长个儿，都长了心眼儿。
其中一名尖嘴猴三的保安眼睛一斜，上下打量李红兵，“谈业务，有预约吗？”
这份简历很不错啊！
就在想要深入了解时，厂房那边跑出来个人，大声朝这边吆喝道。
光头老眼睛一横，不服气说道。
李红兵连忙摆手，带着两位看热闹的姐夫朝橡树快送办公楼走去。
蔡庆国和两位心腹光头佬、马骡子坐在沙发里，优哉游哉的抽着雪茄，茶几上摆着红酒，满脸得意笑容，商量分赃。
故作深沉的喝掉杯中红酒，语气后悔说道。
把公司当自家韭菜地呢！
“行了，赶紧装货去！”何青松拍拍矮个青年肩膀，朝李红兵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要干活了。”
“指望那个瞎眼大老板，他从开公司都没露过面，认真干活挣不到钱，偷奸耍滑挣的满嘴流油，什么世道。”
难怪俩姐夫拐着弯说来公司看看。
“谢谢！”李红兵点点头，故作转身样子，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这两个姐夫也想买辆冷藏车，挂在橡树快送公司，这行挣不挣钱。”
“他们都是这样？”
出刀？
“谢谢。”李红兵笑笑，话风突然一转，“兄弟贵姓，看你做事很正，既然在这里做的不开心，为啥不换个工作。”
那几个年轻人纷纷讥笑道。
李红兵不明白，刚还说要塞钱才能拿到派单，现在有单子似乎更生气了。
蔡庆国把雪茄丢进烟灰缸，再次往光头佬脑袋上重重拍一巴掌。
“来洽谈业务。”李红兵没好气回道。
矮个青年冲地上重重吐口浓痰，嘴里骂骂咧咧。
“看看这辆怎么样，我才买一个月20万，15万卖给你们，绝对不亏！”
国字脸男人抬手制止同伴们冷嘲热讽，看向李红兵苦笑道，“建议近期不要干这行，现在橡树快送有点乱。”
“是我爹养的，他说吃过橡树蔬菜的鸡肉可香了，等会给你炖一只尝尝。”马骡子讪讪说道。
“光头，这个月你签了几家代理。”
“何青松，何青松，有份派单去来山县，去不去！！”
而那位国字脸男人倒是洒脱的笑笑，“我叫何青松，犯了点小错误，把人打伤判了三年。”
“客服部那个娘们是不是你马子，你特么能不能别在顾客投诉的时候上你马子，还喊那么大声，生怕人家不知道在干啥。”
单干！
来参加自己婚礼，闲聊中拍着胸口说橡树快没有问题，一切都好，这特么叫好！
李红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继续游走在物流中心。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李总还是有苦劳的，咱们发展站点也是为公司做贡献。”蔡庆国端起红酒杯，学着港片里大佬的做派，轻轻摇晃酒杯，红酒随着杯中波动似乎更加细腻。
躺着挣钱，灯红酒绿的日子太舒服了！
李红兵目光闪过一丝意外。
“挣钱，怎么不挣钱，不过四六开，你挣四成，剩下六成要上供，不给钱就不派单。”
“是啊，买车的钱还是贷款买的，这不给派单，每个月拿啥还贷款。”
“你谁啊！”一位矮个青年眼神不善问道。
“蔡总说了，没有预约任何人不见，你们从哪来回哪去，别当挡在门口。”另一名保安，帽子挂在后脑勺，不耐烦的挥手撵人。
“换工作，说的容易，我们这些刑满释放的人，谁瞧得起。”矮个青年愤愤不平嘟囔道。
嘶！
县城代理5万，县级市代理10万，地级市20万。
咦！
视线中忽然看到四辆干净整洁的冷藏车，在乱糟糟停车场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怕个屁，他躲在山里面过小日子，啥时候管过公司的事，公司里里外外都是老大操持，拿点辛苦钱怎么了，他算个屁。”
“你要是想请青松哥，那可找对人了，青松哥以前在部队时候是车队队长，退役后分配到东风市物流局也是车队队长，要不是碰到救人破事，现在早就升大官了，也不会带着我们这帮小偷混混干正经活。”
李红兵好奇走近，却听到车后面有几人在低声说话。
你！
李红兵刚要发飙，身旁二姐夫一把拉住，从兜里掏出三包华子，“哥几个，我跟骡子哥是朋友，刚给他打过电话了。”
“那就干掉他！”光头佬眼中射出凶光。
另一个瘦高个青年跟着说道。
李红兵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脚下不留神踢到一个啤酒瓶。
“送钱给那几个无底洞，挣多少钱都填不满，再等等看，公司大老板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当过兵，车队队长，见义勇为，为人正派。
“站住，干什么的？”
蔡庆国怦然心动。
脑海中浮起一个画面，客服部，客服认真接打电话，自己在后面推波助澜。
确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