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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荒天之下 > 六百八十四、天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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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四方有些头疼。

修为越高的人。总感觉说话越是玄关重重。

从来到仁皇省,黄无啄就吞声落肚。像大地吞下种子,陷入长久的静默。

现在突然吐出一句断言,既让人感到惊讶,又让人好奇。——这吐出的,到底会结什么果?

黄无啄也不卖关子,指着前面一个带刀修士“听听他身边的人在聊什么。”

杨四方顺指而视,看到一个形若梨之将烂将黑,形近木之受病受枯的男子。——虽有病色,不掩其堂堂之表。

那男子果然带刀。

光刀鞘,便是六品法器。

杨四方竖起耳朵。

“要我说,顾圣还是照看我们的。你瞧,这次商会,不还是靠近咱肖家的地盘。——就是看这天……”女修士搓搓手,身子也刺猬受袭般缩紧,向带刀男子靠去“怪冷的。青师兄。好像要下雪了。”

带刀的青师兄冷冷暼一眼女修士,也不说话。

女修士“嘿嘿”憨笑,又有些娇柔态。到底是更靠紧青师兄了。

青师兄身旁众修士见状,也不说话,见怪不怪。

一行人继续前进。

杨四方转头“刘叔,我也妹听出啥啊。”

黄无啄皱眉“多听些,听多些;好端端的姓,让你说换就换。”

杨四方坏笑“还不是刘叔的姓太怪了。”

“姓什么不好?偏姓黄?我黄叔黄叔的叫,让人听了,怕不能误会你是刘皇叔?干脆就叫刘叔吧。”杨四方促狭地看着黄无啄。

这边黄无啄束紧音声,一旁便有大汉摔翻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刘皇叔!”

顺声一看。

果然好一个壮汉。

圆脸如虎,髭须丰茂,铜铃眼,松针眉,塌鼻大嘴。

壮汉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男子。

与那壮汉身形相近,容貌神似。更瘦一些。

兄弟俩。

壮汉笑完,手拍在身旁男子肩上“大哥,你瞧,这姑娘真逗啊。”

大哥显然有些头疼,对杨黄二人微一行礼“实在抱歉,家弟粗大条惯了。在下钱家长老李拓。这是家弟,李代。”

黄无啄微还礼“失敬。在下黄无,她叫杨方。”

“二位可是要参加商会?”李拓率先发问。

黄无啄缓缓一个沉吟,转而点头。

“不如同行。”李拓邀请。

黄无啄直接点头应下。

四人一聚成团,结伴而行。

“老妹不是本地人?”李代有些惊讶。

杨四方初对李氏兄弟的热情微微惊讶,却也早有听闻仁皇省粗犷大气的民风。

现在缓过神,便很积极应道“是啊,是啊。大叔能看出来?”

李代哈哈一笑“当然。——老妹,别看我们这儿口音好学,也就是俗话说的容易带偏人。但老妹气质一看,就不是这地儿的人。”

杨四方与李代很投机,主动赞道“关东大气,齐鲁好客。倒是小妹我有些拘谨了。”

李代昂起虎背,掐住熊腰,作势要笑。

李拓猛然捂住李代嘴“我看你这笑,要炸。别太狂。”

李代点头。李拓松手。

便是黄无啄,在这凛冽寒风与豪放民风中,也不禁微笑。

李拓朝着黄无啄苦笑。

黄无啄最终决心发问“我看,李兄弟,似乎能看出我的修为?对我格外重视。”

李拓也不绕弯“当然。我好歹是有些眼力见。”

黄无啄更惊讶了“这仁皇省,从来这般放的开?连现在也如此?”

李拓更不犹豫,半是无所谓,半是豁的出“从来如此吧。在我认知里,从来如此。”

“前辈或许会觉得,仁皇省现今叫那九祖与顾圣管着,对外界会异常敏感,甚至会排外。实际上,并不是。”

“如今的肖家,钱家,对顾圣会恭畏,也会恭维。可对我们来说,并无太大差。”

“九祖没来之前,就有那北道省的修士来这儿。来了之后,南三省修士也来了。他们有自己的算盘。我们也不瞎啊。”

李拓这话,属实惊讶了黄无啄。

黄无啄没想到,李拓大实话说的这么痛快。

李拓看着黄无啄吃惊,终于有些畅快“前辈也不用惊讶。——你看,自从九省建立,宗门修炼开启,天下散修的资源也好,智慧也好,就是消息渠道也算上,都大大增强,大大提高。”

“在这种情况下,天下那么多人,总有人能看得清时局,也总有人会议论。议论出真相,议论出那些大修士、高境界想的是啥。”

“哪怕说对了,也没事的。”李拓轻笑,眼角登时扯出皱纹。

杨四方感慨而问“曹操尚怕杨修瞎说大实话,那些大修士,就不怕天下人的说法?看法?”

李代忽然正色“不惧之人言,只怕顺风而呼;不在意群视,只畏登高而招。”

李代这话,让黄杨二人更加惊讶。

这下,二人算是知道,什么叫“野有遗贤”了。

“说得好哇。不怕说得对,怕说的响亮,怕说的话传的远;不怕怎么看,怕看的人多,看法一致!好!说得好!”黄无啄由衷而赞。对李拓兄弟,格外重视。

李拓见李代满脸得意,直接戳穿道“这话,可不是我俩能说出的。”

黄无啄兴趣大起“哦?不知,是哪位所说?”

李拓神秘一笑“这个,恕晚辈不能告知。”

黄无啄轻叹“才使草庐可受三顾,德令陋室可含芳香。——果真如此。

若能知说此话之人身份,只要能见上一面,便是十三顾,也可以。”

“哎,李大叔,你知道前面那个带刀的修士不?”杨四方也不提男女,不说容貌,她知道李大叔一定能看到青师兄。

至于是哪个李大叔。

没差的。哪个都行。

李拓向前看去。

果然看到带刀修士。

“他啊……肖家的青九,也算个天才。”李拓冰下藏波。

平淡的声音里,有一股寒风里才有的微苦。

“青酒?他喜欢喝青梅酒?”杨四方小小的脑袋里蹦出大大的疑惑。

“哎呀,杨姑娘,是六七八的九啊。”李代喊道。

“根本没有九,六七八里面!”杨四方纠正道。

李代大方承认“嘿!心急了。”

“这个青九,咋样的人?看着白白净净,但总给我一种要…烂掉的感觉。像…冻梨?”杨四方拄着下巴,如吴起于阵前深思。

李代大手连摆“他可不像。冻梨那玩应又甜又多汁,而且又不是烂的。”

“正好,到商会前,我们正好聊一聊这个青九。”李拓的话,另有深意。

………

这一路,处处可见那三五个修士聚成一伙,交谈不休。

所谓天高风倍冷,人多话愈热。

聚散攀谈里,多少荒唐真,多少仔细假。胡吹吹里亮锋端,海夸夸下显心智,都做一场谈。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出自《尚书·泰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