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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风(92)一更(明月清风(92)努|尔|...)

明月清风(92)

努|尔|哈|赤坐在御座上,一脸沉凝的看着下面。

事就是这么个事,大明派了使臣,送了啥玩意,怎么说的,都告知给你们了。这个事怎么看,你们来说说!

就有人问,那个使臣呢?

打发了!

“打发了?”

说是宗室,可大明的宗室养的跟猪似得,好容易从里面挑出一只野猪来,其实也没什么可稀罕的,打发了。

下面这个问那个,那个问这个的,彼此之间嘀嘀咕咕的。

皇太极眼观鼻鼻观心,他是见了这个使臣了的。种子的事,父汗叫自己去处理的。当然了,其他几个贝勒,应该或多或少的都接触过了吧。

那个叫朱运仓的使臣,是野猪吗?

野猪这玩意,非好猎手还真拾掇不了!

大家都这个使臣没什么热情,主要说的还是种子的事。

苞米还罢了,这个番薯,基本都吃过!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好吃倒是好吃,但不能做主粮。而且这个玩意,吃的多了就爱放屁!”

这么一说,大家哄然大笑。

皇太极嘴角勾了勾,没言语。

便有其他人又喊,“少胡扯,豆子吃多了还放屁呢!这玩意只要真高产,就是好东西!”

这倒也是!

大贝勒代善喊了一声‘别嚷嚷’,等安静下来了,这才对上首的努|尔|哈|赤道,“父汗,虽说种子咱们迟早能弄到,但从大明得偷摸的采购,数量有限呀!从少到多的发展,怎么说也得三两年的时间,才能成一定的规模吧。如今大名主动送来这么多,确实是大大缩短咱们的时间。不管这个小皇帝有多少算计,在这事上咱们没有吃亏就罢了。”

这不是没有吃亏的事!这是那小子知道咱们进不了关,还知道老子这七大恨嚷出来,就不会轻易答应跟大明讲和。

老子这会子尴尬了!于是他冒出来说,朝xian那边也属于大明,你冲着那边去,省的你尴尬!

他解了他自己边关的压力,也解了老子的尴尬!

这小子虽然知道咱打不进关里,可大明驻军一直高压力的驻守,他各方面的耗费也不小。

如今送来这点种子,暗地里包含的意思就成了两人之间不能摊开说的默契!

这个默契里,还有一点更不能提的事。比如,他想通过这件事告诉老子,他把老子这边的状况、老子此时的心理摸的透透的,叫老子别轻举妄动。

呵!他的算计老子懂,老子的算计他也懂。就跟隔空下棋似得,不可言状。

如今再听听朕的大贝勒说的这个话,放的什么屁!孙子都有的人了,你的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种子这东西分批去买,难道买不到吗?还缩短了时间?心眼太实诚了,你玩不过那小子,滚蛋!

听见大贝勒这说辞,已经够堵心的了!结果就听阿敏道:“……姓朱的那小子就是怕了!我看啊,山海关只怕为继也难,不若我带兵去试探试探……”

努|尔|哈|赤可温和了,哈哈笑着夸阿敏,“朕就喜欢你这一身悍勇!放心,以后的先锋非你不可!”

没法子,阿敏是自己的侄子,不是儿子!这般鲁莽桀骜的侄子,只要还有悍勇可用就得用!虽然自己跟自家兄弟翻脸,还把亲兄弟给囚禁了。但是八旗不能分家!囚禁了兄弟,重用侄儿目的就在这儿呢!所以,亲侄儿往死了蠢,往死了作,他都只能哈哈笑着夸!还就得挑你这蠢的,作的,随时能抓你一把辫子的用呀!

所以,阿敏啊,你好棒棒啊!这么折腾下去,老子不杀你,老子的儿子也绝对不会容你的!八旗旗主只能握在近宗手里,这才牢靠啊!

夸了阿敏了,三贝勒莽古尔泰就瓮声瓮气的道:“父汗,您说怎么打就怎么打,儿子听您的。”

努|尔|哈|赤差点朝老天翻出个白眼来,老子夸阿敏是不得不夸,你凑什么热闹!你说个屁啊!老子知道拿不下山海关,早前大明朝廷好似秘密的给山海关运了什么东西,这不就更得谨慎吗?所以,真他娘的不能轻易冲过去的!

阿敏要去送死老子绝不拦着,但是,不能白白的叫更多的将士牺牲!大明那边,不闹清楚具体情况,不可轻举妄动。

不打大明,老子接下来打哪里也很为难。

马上就向chao鲜发难?那这岂不是正好说明老子心里的盘算都被那姓朱的孙子给说着了?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哪怕不提面子的是,咱就去打chao鲜,可战得有缘由呀!理由是什么?制造个理由不也得要点时间吗?要不然,老子真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这个莽古尔泰啊,要不是早年连下六城的功劳,你当个屁贝勒啊!

每当没这些玩意气的想骂娘的时候,就觉得四贝勒皇太极这个机灵的更合心意。

听听,他一开口就道:“……此事缓议。汉人的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明的皇帝突然这一举动,背后到底在算计着什么,不弄清楚怎么行?此人年少,但绝非泛泛之辈。因此,行事更该缓、稳、密。不过之前大哥说的也有道理,不论如何,这事上咱们受益了,那就只以此为借口,暂时不动,也是咱们信守承诺的意思。等将来要试探大明的时候,自然是少不了二贝勒为先锋,别人没有阿敏哥哥的勇,也不及阿敏哥哥缜密。”

阿敏脸上就带了笑,站在朝堂上也不免一脸傲然。

努|尔|哈|赤从阿敏的脸上挪开视线,就瞥见皇太极说完这个话,抬手隐晦的碰了碰莽古尔泰,仿佛在说,有什么话咱们私下说。

紧跟着莽古尔泰把要出口的话瞬间咽下了,‘嗯’了一声。这一声不知道是应承皇太极的动作,还是在朝上对皇太极言辞的肯定。

坐在上面,他把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此事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他还是起身,叫人散了。

可等回了寝宫,他却在思量了。若是老子的寿数不长,临死不管能不能留不留下话来,身后的大事都得是皇太极。从里看,这不读书真不行呀,脑子里没那么些弯弯绕!皇太极他……能把他的兄弟们捆在一块给卖了,他的兄弟们还得为他数钱。真的,哥几个加一起,都不够皇太极玩的。更何况,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兄弟帮衬,一母同胞的那种兄弟。可皇太极没有!他就单蹦一个!

没有一母同胞,可皇太极跟谁交恶了吗?

没有!

他对代善极为尊敬,对阿敏极尽拉拢,对莽古尔泰私下颇为谦让,便是对下面的兄弟,包括对多尔衮多铎,他也是照顾有加。

但他不如代善宽厚,不如阿敏勇武,不如莽古尔泰对父汗充满敬畏,更不如多尔衮多铎那般纯然。

他心眼太多了,这一点像自己吗?

像吧!

可他在勇武上,又跟老子比不了!

大妃阿巴亥端了煮好的茶进来,放下就给大汗揉肩膀,“瞧瞧,肩膀都是硬的。”

你怎么来了?

阿巴亥笑道:“跟您讨赏来了,多尔衮才涉猎回来了,射了一头狼呢!”

是吗?努|尔|哈|赤哈哈笑起来,“好好好!但回头,还得念书!还得念书呀!”

阿巴亥应承着,心里却思量这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多尔衮和多铎还是多了一位汉人师傅,他们得跟着念书。

皇太极将镇尺推开,缓缓的放下笔,而后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给了多尔衮多铎汉人师傅?”

是!

“叫他们念书?”

是!

“下去吧!”皇太极慢慢的将笔放在笔洗里,看着墨色一点一点的晕开,水一下子就变的浑浊起来。他把笔重新拎起来放好,这才盯着火盆思量呢。

半晌之后,他重新喊人:“把东次间书架上的书都收起来,给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大贝勒府的大阿哥和二阿哥送去……”

是!

而大明的皇宫里,四爷也正在跟回来交差的朱运仓说话。

朱运仓把谁说了什么回来都一一学了,“……翻译可能不大流畅,但大致意思应该不差。那位大汗对二贝勒更为宽容一些……”

四爷摇头,“阿敏此人……不用太过在意。”有勇无谋的匹夫,心不小,不过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而已,算不得真正的聪明人!他说着就道,“真正对其宽容的,不是阿敏,是代善。”代善与阿巴亥之间,有没有猫腻呢?有!但因着父死子继这一条,想着还有幼子要庇护,当父亲的没有因此恼了代善。惩处了阿巴亥,但却对代善宽容。真正废了代善太子之位的原因,是因为,代善被后妻蒙蔽,纵容继室虐待原配嫡妻留下的两个儿子。

这两个孩子就是岳托和硕托。

出了这个事了,当汗父的就问代善,说:“你也是前妻生的,你额娘也不在了!你怎么不想想我这个父亲是怎么对你的?对你的牛录是最多的,最好的……而你给你那两个孩子的是什么?有多少?”

因为这个事,废了代善的太子之位。但仍给他大贝勒的爵位,参与朝事。

朱运仓就觉得,皇上看敌国的角度很……特别!

自来,所有的敌国在大家的眼里,那都是牲畜一样的,没有人性的。但是皇上,总是从最普通而又不普通的角度去看敌国里的敌人。这一刻,这些敌人一下子都有了温度。

朱运仓大着胆子说,“应该也是褚英获罪之后,那位大汗对原配心存愧疚,对代善更为宽容。”

嗯!有这方面的因素。

朱运仓见皇上并不反感谈这些,就又道:“莽古尔泰……更谄媚一些,臣觉得,他对那位汗王不像是对父亲,更像是对上司,处处透着一股子逢迎……”

四爷点头,知道朱运仓说的应该是对的!莽古尔泰就是那位获罪的富察氏的儿子!对的,就是桐桐嘴里那个犯了那种事的富察氏。桐桐知道的都是道听途书,说这个女人是自缢身亡。她也只是知道,有一种说法,说是亲儿子勒死了她。

事实上,应该就是亲儿子勒死的。这个儿子,就是莽古尔泰。把这个事嚷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祖父。那时候四大贝勒翻脸,曾祖父说莽古尔泰勒死亲生母亲,为自保邀功弑母。

一个能勒死亲生母亲的人,这得是个什么人呢!

朱运仓又道,“四贝勒……臣接触的多!他的汉话说的很好,应该是念了汉人的书的,说话引经据典,颇为得宜。皇上,那位汗王老了,若是这位四贝勒继位,大金依旧会是咱们的强敌。”

四爷面色复杂了片刻才道:“他们开始学儒家了,学汉人的文字汉人的话了……”

应该是的!

不是应该!是必然的!四爷垂下眼睑,沉默了良久,这才道:“这是好事!”

朱运仓:“……”是……吧?皇上说是就是吧!

说了不少,叫朱运仓回去歇着去了。出差一趟,允许他回去歇三天,之后再来等着新的差事。

桐桐等四爷等的都打盹了,这大冷天的,真是能熬。如今事态不如之前那般紧了,是不是咱也能缓缓。至少晚上咱少熬一会子。

四爷回来冻的吼吼的,就那么一段走廊,从前面走到后面,冻的一进来就哆嗦。

赶紧上来!

一上来猫到被窝四爷就笑,越笑声音越大。

笑什么呀!你家老先人顺着你指的路走了?四爷扒拉桐桐的脑袋,傻了吗?指哪打哪,那不成了听咱们的话了吗?笨想也知道我家先人不会跟着咱们的指挥棒走。

林雨桐:“……”所以呢,你其实是在声东击西!你也没真想叫他们现在就冲着chao鲜去!

四爷哼笑一声,“爷不要面子的吗?不真救了,朝xian能知道谁是真的主子?况且……”朝臣们这次说的是对的,海贸事关重大,邦交更是事关重大,诚之一字,真不能丢的!

他笑罢了,就跟桐桐道,“为君,固然少不了阴谋阳谋,但不管什么谋,万万不能丢了‘仁’!”

咱们要的是:不战,共存。

越是天灾频繁,越得少些人为的祸患。

林雨桐:“……”这话都对!但你这不还是坑了你家先人了吗?他们得扩张,就得征战。而你却与之相反的采用了润物细无声、普降甘霖、广施仁义的法子。

这俩种法子,谁会更得人心?当下便是看不出来优劣,但是二十年、三十年后,必见答案。

所以,给给你家先人用的是连环套呀!

她的这副表情成功的取悦了四爷,这人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朗声大笑。

行吧!笑吧,好长时间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可见,还是坑祖宗更有成就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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