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191)
祖大弼是真被扔懵了,自打出道以来,从未曾遇到这样的对手!
大辱!奇耻大辱!
蹭的一下翻过身来,才要张嘴,就对上一张美人脸。美人脸不美人脸的,老子此刻没时间欣赏。这娘们太野,他腾的一下鲤鱼打挺的站起身来,浑身戒备。
昨儿被罚,那俩女将没被拉下,他就已经很惊讶了!结果呢,今儿来一更猛的!
谁呀?
他上下打量,才要张嘴,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祖大弼,这是……”想提醒祖大弼的是孙承宗!可他的话没说完,林雨桐就拦住了对方的话头,抢过话就道:“这是不服气呀?”
孙承宗只得闭嘴,里里外外,再没人敢多嘴挑破。就盼着祖大弼这二货,能机灵一回,可不敢满嘴喷粪。
祖大弼上下打量林雨桐,满眼狐疑:“你是谁?”能来这里,绝不是无名之辈。咱得把盘子给摸清了呀!
林雨桐就笑,“教官!怎么?不服?”
教官?“有女教官?”
“有女学员,就有女教官,怎么?你有意见?”
祖大弼点头,算是合情合理。他冷哼一下,“小娘们还算又几把子力气。你姓甚名谁,爷爷不打无名之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雨桐就道,“林三娘。怎么?祖将军这是要给我一点教训了?”
“偷袭而已,老子没防备!要不然,就凭你,就想把老子……”
‘子’字才落下,一只手就伸过来,他抬手一挡,结果手腕被拿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过肩摔,砰的一声,又砸地上了。
“老子?”林雨桐轻笑一声,“不管你是想充老子,还是习惯自称老子……你都得给我记住,在这里,管好你的嘴,规范你的言语!对先生,对同窗,哪怕是对伙房的伙夫,都得一视同仁。再敢嘴里不干不净,你给我等着。”说着,就看翻过身来,没能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的祖大弼,“起来!躺着干什么?”
祖大弼浑身的肉钝疼钝疼的,再这么摔一下,老子真起不来了!这可就把人给丢大了!
行吧!行吧!能当教官的野娘们,到底是有几把刷子,老子这是撞人家手里了,被拉来立威的。
起来就起来,又不会掉块肉!
他忍着蹭的一下起来了!
林雨桐指了指站着的一排,他脑袋前牵着,一脸的不服不忿,但到底是站过去了。
新军哪些眼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刘侨面无表情,马祥麟看他的眼神,感觉他像个智障。
懒的搭理新军这些泥腿子,刘侨这种皇上的近臣,咱也惹不得。至于马祥麟这个小白脸,哼!给老子逮住机会,有你好受的!老子收拾不了这个野娘们,还收拾不了你?
他站在这一排的末尾,然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一脸不服气的看这个自称是林三娘的人:“教官就能随便惩戒人吗?只老……只我没起来吗?里面那么些呢?你怎么不收拾他们?”
耳朵被驴毛塞住了?我给了他们一盏茶的时间叫起床,现在时间还不到:“而收拾你,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怎么了?骂人?你也没告诉我骂人得挨收拾呀!所以,你这就是不公平。
“还挺会狡辩呀!”林雨桐就看他,“扔枕头的是你吧!”
啊?
“啊什么啊?”林雨桐冷哼一声,“昨儿为什么被罚的,又是为什么连累的所有人受罚的,忘了?”
就因为乱扔东西?
“不仅乱扔东西,你还屡教不改,一犯再犯。”
这哔了狗的学堂,想收拾人随时就有借口!行!你有理,咱认了。
林雨桐还以为这人要哔哔几句呢,结果识时务的缩了。她回身等着,等着看看里面这些,还能磨蹭到啥时候。
里面的刚才只顾看热闹呢,忘了他们的时间只有一盏茶。
这要是迟了会怎么办?也被这么摔着玩?咱可没有祖大弼那体格扛呀,这叫这么摔一下,得付出两根肋骨的代价吧!于是,可利索了!昨晚都没脱,袜子啥的就算了,不穿了!光脚往靴子里一塞,先出去再说。
哎呀呀!这可太精彩了。
毛躁的头发,凌乱的胡子,半敞着的衣裳,裤子的腰带松松垮垮,想调整吧,结果昨晚给拧成了死疙瘩。
林雨桐就看着他们一个个出来的时候,窜上凳子,然后上了挡在门口的桌子,再从桌子上跳下来,然后奔出来了。
她:“……”伸手把桌子挪开,是不是手就保不住了呀!
行!一个个的,老爷兵当惯了的,这种小事怎么会在意?
晚出来的,不能跟祖大弼站一排了,这边站满了,只能跟两个女将站在一排。
女将今儿收拾的很利索,头大打成辫子,再将辫子判起来固定死了,用头巾包好,很是利落。新军那边差不多都会挽发,那是用发带一层一层密密匝匝的缠好的,要是训练不是太狼狈,这种发型,三天都不会太乱。早起把头发抿一抿就得了!
他们拾掇的很利索,站在那里衣着齐整,很有几分样子。跟这边一比,这就没法看。
孙传庭学乖呢,立马拱手道:“……学生等不知几时起,换了环境,少了人叫醒,竟是一时没起的来。”
很会说话吧!这是说李自成等人起了,为啥没叫他们呀?!
祖大弼立马附和:“就是!”
马祥麟忙道:“我作证……叫了的!马守应马兄叫过……”
“这里没有兄弟,只有同窗和袍泽。入门来,不分官职高低,在这里只有一个身份,便是学生。他们就是你的同窗,你的袍泽,直呼姓名即可!”
啊?哦!马祥麟改的特别快,“学生作证,马守应叫过早起。”
林雨桐看孙传庭,指了指门口那个教官,“这里是军事学堂,这里的学生军轮流值岗,全天的任何时辰,都有人是醒着的。换班交接的点,就是他们吹哨的时间!全学堂统一作息,每个院子都有吹哨人!这是规矩。他不敢不按时吹哨!”
孙传庭是真不知道,也真没听到哨子声和别人起床的声音。
林雨桐没为难,“不过第一天,什么规矩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
这听起来还算是公道!
林雨桐就站在院子里,“看看你们的仪容,去收拾吧!尤其是头发怎么料理,得学会了。”
本来该剃掉的,但是,不敢说这个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理念既然都坚持,那就留着吧!只是得学会梳头发了。
不会没关系,有人教你们!
结对子辅导嘛!
林雨桐挨个的点,“张献忠教孙传庭尚可喜,李自成教卢象升马世龙,马守应教曹文昭孔有德,王自用教满桂祖大弼,王嘉胤教史可法马祥麟。”
两名女将不用管,刘侨自来也不乱,学的七七八八了。郑芝龙也很齐整,应该是海上漂的缘故,他有他的法子,只要不乱就行。哈鲁那一根小辫子,半月不管都没事,他最利索。
然后排排坐,今天的一天,从学梳头开始。
一个个的先进去,可算是想起把挡着门的桌子挪开了,然后带着梳子出来,搬了几把凳子。
王自用笑眯眯请满桂坐下,然后接了他的梳子,跟边上的祖大弼道:“祖将军看着,这个容易,一学就会。”会个锤子!满桂那一头毛,昨儿洗澡完就没梳开,一坨一坨的他懒的梳了,随便的团成一团,用发带缠着。这会子发带没掉,就已然是万幸了。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梳?
怎么梳?硬梳!
梳子插|进头发里,往下……往下……再往下……梳不动呢?没事!这是用的劲儿小,劲儿大了,自然就通了。
满桂嘴角抽抽,看着对面张献忠给孙传庭梳头,好家伙,拿梳子的架势,像是在拿锄头。咚咚咚的,恨不能喊号子,跟夯地基似得。孙大人半闭着眼睛,手放在膝盖上,一会子一蜷手指,可见其感受如何。
嘶嘶嘶的疼的不行了,落了一地的头发,梳理顺了,绑起来了。
王自用扭脸看祖大弼,“您看会了吗?我梳还是您梳?”
祖大弼抬手扒拉头发,往下一坐,你梳!有本事你给老子薅光!
薅光那是不至于的,只是手法就这样!
祖大弼咬牙忍着,这货哐哧哐哧的梳,都不知道用手把发根的地方护一护。行!你给老子等着!
头发梳好了,问学会了吗?会了!
那就行!明儿最好出来的时候利索点!所以,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去洗漱吧。
新军是洗漱过的,但是晨练完了,还得简单的再去梳洗一次。也就俩女将,在这里站着。她俩忍着笑,赶紧把一地的头发给清扫了清扫。
那边一串一串,拿着盆子洗漱去了。
洗漱完了会干啥?谁也不知道!
但是祖大弼一洗,隔壁都抬不起来了。怎么办?不想动,老子想歇着。那娘们叫咋干啥咱干啥?想什么美事呢?
而且,老子是真疼真困了。他一边擦洗着,一边摸着下巴,狗x的能怎么整治一下王自用,顺便叫老子歇歇呢?
这孙子昨儿就坑了自己一下,没顾上教训他呢,今早又给老子来了一下!不讨回来,谁还把老子放在眼里。
不就是规矩严格吗?既然严格,谁坏规矩,谁他娘的得受罚,对吧?
那要是坏规矩的是新军呢?
他拎着盆子,手里拎着舀水的水瓢,堵住最便利的打水的地方。他看见王自用洗脸了,但他们有习惯,洗脸水倒了之后,会用水瓢舀水出来,把脸盆的底下再给冲一下的。
果然,王自用拎着盆子急匆匆的过来了,他把水瓢递过去,王自用就戒备上了。果然,这家伙虚晃一下,没实心给。
王自用朝后一推,迟到真会被罚的,不想被罚就得按时都出去。所以,想找茬,这个机会不成!
他退的特别利索,祖大弼一下给愣住了。
那边李自成催了,“快!时间到了!”
王自用转身就要跑,结果祖大弼一把给揪住了,直接吧王自用往水池里扔!王自用多灵活呀,反手拉了对方的腰带,连带着祖大弼一起,噗通一声,两人同时落水进大水池了!
这些就发生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就一眨眼的工夫,两人落水了。
孙传庭都快气死了,迟到会被罚跑多少呢?
李自成翻身回来,一把拉了王自用,“快!马上迟到了。”
王自用湿漉漉的往出跑,边跑还边喊,“赶紧的……”
湿了没事,只要按时出去就行,对吧!
卢象升拉了祖大弼上来,“快!”
拉了起来,卢象升爷跟着大家一起窜出了。祖大弼咬牙切齿,这么出去会冻死的!这狗x的王自用,属泥鳅的,这都能把老子拉进去!他便骂着便往出走,可走了一半了,不对!裤腰带呢?!掉了吧!
出去是不难,可我拎着裤子出去吗?要都是男人,老子就出去了!可他娘的有三个老娘们,老子怎么出去呀?丢不起这个人!
姥姥!老子今儿还就不出去了!他往火房去,那里暖和!烘干了身上的衣裳,还能躺在长椅上舒坦的睡一觉。
裤腰带没了,这赖谁呢?
林雨桐就看着一串串的跑出来,然后拿着水盆都放屋里去了。不见祖大弼,但是孔有德却拿了两个盆冲进寝室了。转瞬,站了两排。
王自用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在滴水,却站的笔挺笔挺的。
林雨桐皱眉,“怎么回事?”
“回教官的话,不慎落水,幸而未曾迟到。”
林雨桐点头,只要不迟到,就行!她左右看看,就少了祖大弼。
这是迟到了呀!
“迟到一盏茶,罚站两盏茶。不着急,慢慢等着吧。”
可祖大弼在暖和的地方睡的鼾声震天,在院子里都能若有若无的听见。
这边站的脚发麻,还有个湿漉漉的在深秋里站着呢,祖大弼却在火房里睡觉。
林雨桐站在寝室的门口一瞧,一个盆里放着一条湿漉漉的腰带。她叫刘大刀进去瞧瞧,结果盆是祖大弼的盆,腰带是祖大寿的腰带,这都是带着标记的。
得!新军就是坑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坑的!必是祖大弼这憨子,先出手了!然后趁乱,有人抽了他的腰带,拿走了他的盆。当时太乱,孔有德会说,替袍泽拿的,没注意是谁的盆。这合理吗?合理!
这次,是谁坑了谁呢?像是孙传庭这样的,叫这么站着,他恨不能咬死祖大弼。还有王自用,冷飕飕的这么站着,难道舒服?
看来,只分新旧军是不成的,这分明就是一池子水浑了呀!
挺好挺好!挺叫人惊喜的发展。
不过就是祖大弼这个二货,估计是被人恨的够呛。
是的!孙传庭这会子都忍不住想,皇后之前怎么不打死祖大弼这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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