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显眨眼便到了近前,低声道,「数百难民围住了西城外的军营,还有上百人奔着咱们这边来了。」
「这帮人显然是奔着姑娘来的。」弦音毫不惊慌,声音还带着抑制不住地兴奋,因为她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数日。
郑永富觉得他这招声东击西用得妙?呵,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真的妙。
林如玉招手唤来林风,冷静吩咐道,「有人来抢粮,招呼大伙儿守好晒谷场,有冲进来抢粮的,往死里打。」
「是。」有人来抢粮该怎么办,林风已经在心中预演了无数次,立刻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将晾满稻谷的竹编大晒垫抬起码放,尽量缩小粮堆后,抄家伙守在稻谷周边,「大伙儿听好了,朝廷已经下令,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抢粮就是死罪,过来的抢粮的打死都不用偿命。护住了这些粮食,每人多发十斤粮。」
「是。」上百号佃户和长工大声应了,握紧手中的铁锹、铁耙、铁叉,不过盯着远处嚎叫着冲过来的,黑压压的一群人,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那么多人,凭他们这点人能拦住?拦不住就得跑,佃户和长工们开始用眼睛踅摸逃命的方向时,却见美得跟花一样的东家姑娘,带着十个人冲向了抢粮暴民。
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佃户和长工们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乱什么,守好稻谷!」林风大吼一声,实则他自己也想跟着姑娘冲上去,弄死这帮追杀了他家姑娘两个多月的王八蛋们!
见到林如玉竟自己冲了上来,混在难民中的刺客们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还有这好事儿?
刺客统领晃着手中的砍柴刀边跑边喊,「父老乡亲们看到没,场上晒的都是粮食,抢到了就是自己的,抢到了就不用饿肚子,冲啊——」
暴民们眼里冒着绿光,手里抓着麻袋和砍柴刀,直直冲向晒谷场。
冲过来的十几个人?看不见!
「杀——」冲在最前边的骆显大吼一声,刺客们拉住了架势向前冲,只想一刀砍了骆显等人,再将林如玉擒住,抓回和州交差。
「噗通、噗通!啊——」
眼里只有粮食的暴民、被林如玉等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刺客们,都没注意到脚下忽然绷起的绊马索,冲在前排的二十多人被绊倒了。未被绊倒的想稳住身体,却被后边拥上来的人推挤着栽倒,场面一片混乱。
在这片混乱中,最先跳起来的是三十多个刺客,直奔林如玉而去。就在这时,一张巨大的捕鱼网从树上落下,将这些人罩在网中。
林如玉握刀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露出笑容。
刺客们根本没将渔网放在眼里,挥刀便砍。渔网砍破的同时,挂在渔网上的装有液体的芦苇杆也被砍断,液体洒落在刺客和暴民的身上。刺客们顿感不妙,立刻就地翻滚,但还是迟了。粘着液体的肌肤开始刺痛瘙痒,刺客们还能忍耐,暴民们已痒得受不了,扔掉砍刀抓挠身体。
他们很快发现,身上越抓越痒。骂娘声、喊痛声、求饶声响起,哪个还记得他们是来抓人、抢粮的。
「这芦管儿里装的是鱼尾葵汁儿,越抓越痒,得用水洗,快到河里去!」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暴民们看破渔网,争先恐后冲向庄子外的人工渠,若下饺子般跳到了河里。
「这痒不致命,先抓林如玉再说。」刺客统领忍过第一波瘙痒,跳起来刚要往前冲,却见林如玉已经到了他面前。
「抓我?」林如玉向着刺客灿烂一笑,高高举起的棍子就落了下来。
「砰」地一声,刺客统领便被林如玉打破了头。
「砰!」
又是重重的一下,刺客统领直挺挺爬躺在了地上。打倒刺客
的云鹃握紧棍子,转头道,「姑娘,他倒了。」
「干得好。」林如玉赞了一声,转头见三十多个刺客已经全部被骆显等人撂倒了。
佃户和长工们看着远处这一幕,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谁能想到,每日说话轻声细语的东家姑娘,竟比母老虎还强悍。
惹不起,惹不起。
谁跟他们说树上挂的渔网是防鸟雀过来吃稻子的?站出来!
「姑娘,东面又有一帮人冲杀过来了。」听到身后有动静,同样握着棍子的小丫鬟雨莺回身一望,发现东面也与刺客交上了手。
早就料到不会只来这点人,林如玉冷静吩咐道,「不用管东边,咱们的任务是守住这边,先打扫战场,下一波敌人可能很快就来了。」
「是。」练了大半年才得机会出来保护姑娘的云鹃和雨莺,表现得比弦音等人还积极。
砍倒这一百多人后,西边再没有人冲杀过来,这让布置了多日的林如玉有些意犹未尽。
待西城官兵镇压住暴民来到林家庄帮忙护粮时,林如玉粗粗一数,发现此次冲到林家庄暴民有四百多,和州拍过来抓拿她的的刺客有一百多。
也不算少了。
林如玉轻轻吁了一口气,少了这一百多人,在南山田庄的爹爹应该压力会小一些。
看着血呼啦、乌泱泱泡在河道里,惨不忍睹的暴民们,和横躺在林家庄的上百人,留守宣州城的副将涂宁瞪大眼珠子,「林姑娘,这些人都是你们拦住的?」
打了胜仗的林如玉深藏功与名,谦虚道,「因怕鸟雀太多,所以我们在晒谷场四周张了渔网,没想到鸟雀没拦住几只,却网住了这么多过来抢粮的百姓。将军您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涂宁……
躺在地上又疼又痒的刺客们……
待守城兵将刺客们抓走后,弦音过来道,「已经审问清楚了,他们奉郑永富的命令,六日前开始分批潜入宣州,昨日在宣州城外的山林中集齐。今日得手后,会带着姑娘立刻返回和州。」.
林如玉点头,「郑永富的解药还能撑四日,若蒲县这一仗打得顺利,太守大人也不会再给他解药,他这一次也算是孤注一掷。」
他这一掷未中,便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