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求救
端午,龙舟节,艳阳天。
臻安郡环城河两岸,人头攒动,锣鼓喧天。
全城百姓家家户户男女老少仿佛都来到了河边,稚子坐在父亲肩上,旁边母亲高兴之余还带点担忧。.c
公子们携伴同游,交谈声震天响;小女娘们手里拿着各式骨架伞,伞面瞄着花、草、木、云、鸟等等图案,晴朗天空下一团热闹景象。
贞王爷为与民同乐,特意下令举办为期三日的赛龙舟,并拿出了一柄金如意作为彩头,以奖赏在龙舟赛中胜出的佼佼者。
有贞王爷带头,城中其余官绅富商也跟着献出了不少东西做为奖赏,褚家都跟着搬出了一对绘花陶罐。
这便是据说要与贞王府结亲的褚家?这东西,也不值钱啊,看来褚家如今确实不如从前,不过他们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好不好的咱不知道,主要是生得美吧?不然王府世子悦美无数,能看上?
怎么,你见过?
老头子摸着不整齐的长髯:有幸有幸,远远瞧上一眼,曼妙得很,曼妙得很哪。
褚家有什么好聊的,最新鲜的难道不是贞王府终于派媒氏去了花家,看来那位济州来的贵公子还是定了花家。
不是徽州来的吗?看来你的消息不灵。而且这事传了那么久,早就不新鲜了。
那我说一个灵的,听说过贞王府的郭美人吗?
就老穿红衣的那位?她行事招摇,自然晓得。
对对,就是她,别提了,最近她失宠了。
出什么事了?老王爷这么多年,都捧着她,怎么突然就?
那这谁知道呢?若不是失宠,贞王爷往年什么时候拿出彩头,听说人都亲自来了,不就是想趁机出来,哎,那个那个呀……
哪个呀?
懂得都懂,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先前还想着用硝石制冰好在今日引导一番售卖的褚煦君,眼下被贞王府的一手操作,弄得压根没心情出来参加。
连原本似乎有意相邀的少年将军,都不见踪影。褚煦君猜测,大抵是被证据绊住了。
没有证据,偏宠赵信的贞王爷根本不可能真的拿现在的世子怎么样,没看还在为他谈亲事。
到底是正事要紧,褚煦君也没真的惦记跟卫凌的出门玩乐。
若不是昨夜收到了一封帖子,褚煦君今日都不一定会来。
老太太今年过了一个体面的寿宴,不再因总被嘲笑而拒绝出门,兴趣颇高,兄弟俩自然要陪同,展示褚家的孝道。
花连城依旧留在家里照看小六和褚俭,倒是吕琴琴、董芙也跟在后头出来。
喜妹撑着一柄青绸卉竹伞,遮住一席鹅黄双绕三重广绣曲裾,雪色下裙的女公子。
褚煦君将褚恭交给褚夏,打了声招呼,直接前往环城河边最大的酒楼——居霖楼。
抵达福星高照包厢内,粉衣金簪的少女立刻扑了上来:氲氲表姐,救救锦儿……
贞王府这样大的动静,褚家自然很快知道,还有另外二十抬的箱子同时进了花家。
证实那位朱公子确实如传言定下花锦儿。
上回花连城回去和父母一番争吵,却不影响她往花家的表弟那边送礼,只是意外地被拒收了。
花连城不甚在意,褚煦君却觉得不对。花家郡主迁怒女儿,可她的礼是送给表妹锦儿的,也全然得不到回应。
褚煦君隐隐察觉,贞王府的提亲,似乎颇有蹊跷。
直到端午正日前一天,
褚煦君才收到花锦儿相邀她去赏龙舟赛的帖子。
面前的小女娘哭得梨花带泪,不过十余日未见,形容消瘦,褚煦君忙为她擦脸道:这一趟出来不容易,锦儿表妹别光顾着哭了,说正事要紧。
花锦儿闻言,手背随意往脸颊一抹,眼泪还盈在睫上,当即说了起来:那日贞王府跟郡主姑婆提亲,说是王府二公子赵诚想聘我为妻。我知道,这跟外头传的不一样,他们都说我是要嫁给那什么徽州来的朱公子。
但我阿父阿母在场听得清清楚楚,媒氏说的就是王府二公子,诚哥哥。说他如今已到了年岁,还未定亲,老王爷知道我跟诚哥哥青梅竹马,答应了儿子的请求,特意上门求娶。
氲氲表姐,你不知道,前阵子有一天诚哥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被王爷派人抓回去了。可把我吓坏了。
不过第二天诚哥哥就写信给我,说他没事,只是暂时出不来,让我别担心他。这王爷对诚哥哥那般奇怪,怎么可能求了就来,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褚煦君面色也变了几变,先安抚道:既然你心心念念的诚哥哥就要娶你了,你还要我救你什么?
是郡主姑婆她,她说,绝不同意我嫁给诚哥哥。她说诚哥哥只是庶子,在王府根本不受重视。明面上是花家高攀,实则是低嫁。我嫁过去后,指不定还会多惨。我阿父说,之前连城姑姑要出嫁的时候,郡主也说过这话。
噢,郡主她还问了媒氏怎么提亲的不是朱公子,把媒氏都给问愣了。
不愧是青梅竹马,花锦儿说话毫无逻辑跟赵诚有得比。
只是眼下褚煦君思绪翻飞,这跟书里的完全不一样,她也想知道为何朱祁和褚煦君的谈亲对象全都变了。
传言自是不可信。
难道这辈子因为中间她导致的插曲,朱祁和贞王府谈判失败,王爷便没有替他求娶臻安郡的贵女,甚至一气之下,把贵女都捞回自己的王府?
以贞王爷娶了郭迎迎,如今又对美人置之不理的渣男风格,居然也不是不可能。
花锦儿继续擦干净小脸,认真道:氲氲表姐,我想嫁。思来想去,只能向你和连城姑姑求助了。
褚煦君:那赵诚就如郡主所言,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这话是想知道花锦儿的决心,也是她的心里话。
赵诚虽不是坏人,可贞王府就是个火坑,花锦儿这般天然,都玩不过郭迎迎一个手指头,去了这对小夫妻就是送菜。
花锦儿歪了歪脑袋,搅着手里的帕子: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就是……
褚煦君不再逗她:婚约之事,不过父母之命。表叔表叔母向来最是疼你,他们同意不就好了吗?
花锦儿为难:郡主姑婆在我们家投了大量银钱,若是我不按她的意思婚配,阿父阿母他们是还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