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州秀木郡与坪湖郡接壤的启县郊外驻军营。
帅帐。
“父王,明日您真要去亲见那齐雅和谈吗?”吴踅怎么想此事,都觉得这样和谈联盟太过冒险。
坐于主位的吴奎哈哈笑道:“齐雅要本王亲谈联盟攻打茁州的战事,这事确乃秘事,假手于人去谈,齐雅如何能放心?”
温禾诩附和道:“是啊,只有主公亲去和谈,齐雅才能放心。”
吴踅转首看向温禾诩,野兽般的金眸中露出几分不悦。
温禾诩现在是吴踅的岳父,对吴踅眸中的不悦报以慈爱地回视,耐心解释道:“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主公与齐雅亲见和谈联盟,是为了攻打学州,谁会想到齐雅是欲联盟主公去攻打茁州呢?”
“主公若不去亲见和谈,只怕齐雅不愿与主公分这杯羹。”
吴踅嗤笑,皱眉道:“齐雅要与我方结盟,也是恐自己去攻打茁州时,我方趁她治下兵力空虚时去攻她。就算父王不去亲见她和谈,齐雅这个时候也不敢得罪父王。”
谋士车槐忙拦了吴踅,以眼神示意吴踅勿要正面与温禾诩起争,同时道:“但这就属硬攻了,反是助力了那符骁。”
“如今符骁伤重,主公与齐雅联盟,借道衍州与她同攻茁州岂不是更好?世子,主公与那符骁之间有灭族的血仇,这是趁势削弱他实力的大好时机。”
吴奎颔首,忌惮道:“是啊,再让那臭小子发展下去,本王大危。再者,茁州乃产粮颇丰之地。于公于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本王不想错失。踅儿不必再劝。”
吴踅见劝不动吴奎,转首看向裴菱辰,沉声道:“裴司徒,你说呢?”
一直未曾说话的裴菱辰被吴踅点,无奈地摇头道:“世子,下官已经劝过大王了,无用。”
“好了,踅儿。”
吴奎唤回吴踅,低斥道:“明日为父与那齐雅在约定好的地方见面亲谈结盟,各方都只带随行的几名文武,以及二百名亲卫,两方其余兵马都在三里地外驻守。”
“本王冒险前去见面,那齐雅要亲见本王也要冒险,难道本王还不如一女子有胆量不成?”
吴踅急:“不是如此算的!那齐雅叛出齐氏,现在还要趁外甥重伤之际,趁人之危攻打外甥治下所掌之地,委实乃薄情寡恩的小人,父王与这种人见面亲谈.......”
吴奎哈哈大笑打断吴踅后面的话,叹道:“踅儿啊踅儿,本王费尽心机请大儒藏兰先生教习你长大也不知是好是坏了,竟让你有了那些酸儒的坏毛病。”
“父王!”吴踅见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说通吴奎改了主意,面上显出几分气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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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奎见吴踅当真忧心他的安危,这会也确实生了大气,慈爱的安抚儿子道:“齐雅在你眼中薄情寡恩,父王还在别人眼中嗜杀成性呢?”
“那齐雅都不惧父王的在外名声,提出要与父王亲见和谈联盟,父王还能怕了她的那点名声,忌惮龟缩在后方不成?”
“可......”
吴奎含笑摆了摆手,在此打断吴踅欲说之言,一锤定音道:“好了,父王主意已定,踅儿勿要再劝。”
吴踅负气,断声道:“那明日的和谈联盟,我与父王一同前去!”
吴踅此言一出,温禾诩眼眸微缩,唇角不自觉的上抬了些许。
吴奎则直接摇头,否决道:“不行!你不能去!”
吴踅咬牙看着吴奎的眼睛问:“父王不是说没有危险吗?那父王为何不让孩儿一同前去?”
吴奎怒拍扶手:“你给本王驻守后方,任何事都有风险,岂能确保万无一失?”
宝华走了,吴奎心到现在都还痛着,要是他这天资卓越的嫡子也有个万一,他就是最后争下了这大济天下,也是孤家寡人了,又有何乐趣?
任何有大风险的事,吴奎都不愿让他的爱子去涉。
这样去亲见和谈联盟,风险自然大,但利益也大。
在吴奎这里,任何利益大的事,都伴随着风险,之前他与温禾诩暗下勾连领兵攻进盛京时,所冒的风险就甚大,然而所获的利益也颇丰。
他那时难道不知道温氏想让他做出头鸟吗?他当然知道。
温氏想利用他,他也可反利用温氏。
危险伴随着机遇,富贵险中求,因为他胆大率先攻入盛京那一举,直接成了势。
在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段时间里,他所揽的财富,直到现在都没用尽。
污名罢了,算得什么?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他在那段时间里唯一做错的,就是瞧不起文人,企图用屠尽文人的方式,镇压与他唱反调的世家。
打天下需要刀兵,治理天下却要文人。
吴奎懂了这道理后,也是知错就改的人,被鲁蕴丹夺权赶出盛京后,他学会了礼贤下士,不再一味的杀,也收拢不少在士族中受排挤的有才之士。
裴菱辰就是他用这种方法,在东洲临川裴氏一族中发掘的人才。
彼时,裴菱辰在裴氏一族中虽为嫡支嫡脉,但一直多有被族中他房嫡枝打压,这样的文士,正是他想要的。
既可用,又不用担心用了此人后,此人一心为背后的家族筹谋。
像裴菱辰这样在家族中受排挤的有才之士,吴奎发掘了很多,脱颖而出的那批谋士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就是裴菱辰。
裴菱辰对他忠心耿耿,即使后来他外甥女权王占下库州起势,一改从前的困境,仍未拂袖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