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南宫适通过各种训练方式,摸清姬旦各项身体机能及其极限程度。
相较于在“三分归元气”呼吸法门之上令人咋舌不已的惊艳,其身体素质却让人颇为遗憾,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几与常人无异。
不知是因气海受损进而影响体魄,还是说这小子打娘胎起这底子就薄,爆发力略超常人,但持久力却不尽如人意,两两相加就是一个庸人货色。
南宫适优哉游哉的躺在长椅上边,哼着小曲儿,头顶一抹绿荫,树下小丫鬟正手持一把偌大的五明扇,正幽怨不已的给自己扇风纳凉。
忽略太阳底下赤裸上身,正扛着五十斤重的木桩。三步一深蹲,五步一举高,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的姬旦。
姬旦这种情况,通俗的讲,就是只有三板斧而已,耍完之后只能任人宰割。
也不知道将来影不影响夫妻和谐?
瞥了一眼,心思明显在自家公子身上的小丫鬟,南宫适颇有恶趣味的猜想。
抿上一口茶水,故意骂上一声:“举高点,你当老子眼瞎了吗?”
姬旦默不作声,咬着牙将手中木桩继续举高。
南宫适颇为丧气。
现在这小子顺杆往上爬,喜欢接人话茬的毛病倒是改了,但人也是越来越鸡贼了。
摸了摸就立在扶手边的木棒,若不是自己一直黑着脸,怕是几天下来,就被这小子给骑到头上拉屎撒尿了。
虽是有些眼高手低,但胜在心性俱佳,尤其是发起狠来,那股子狠劲韧劲,倒是颇让人动容。
南宫适摸了摸腮边那扎手不已的络腮胡:“倒是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
在训练期间,南宫适数次提高训练上限,意在逼出此子当日,目光如剑划破皮肤击碎茶杯之事,却再也没能发生。
毕竟,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啊!
南宫适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往日郁郁葱葱亭亭如盖,现在却被二人折腾到七零八落,好似秃头的桂树。
面不改色的从长椅之上站起身体:“今日负重锻炼一事,暂且就此打住!”
只听轰的一声,姬旦放下肩头木桩走向荫凉。
前一刻还幽怨不已,埋怨大将军如此苛刻对待公子的小丫鬟,便立刻丢掉手中五明扇,麻溜的端出一壶上好的凉茶,又取出两盘冰镇桂圆,冰镇桑葚。
“刚才这小丫头片子把东西放哪儿了?我怎么没瞧见!”南宫适狐疑一声。
此时正值仲夏,当头烈日大如车轮,西秦雍州境内不少州城出现河床干涸麦田枯死之事,城内老百姓欲哭无泪只能日夜祈福求雨。
不少心思活泛的小诸侯,递交给自己请求借兵开凿河床引流救灾的书信已经堆满桌案。
而区区一个四公子,却享受到姬家不计损失,从万里之外的南海鲛人处采购而来寒冰,用于冰镇果蔬,实在是有些奢侈。
腆着脸从盘中抓了两颗桑葚丢入嘴中,尝上一口又凉又甜,肚子里边的馋虫被勾起,又想再拿上几颗桂圆,但看到小丫鬟那泫然欲泣的幽怨目光,也只能讪讪作罢。
从地上捡起被丢在脚下的五明扇喟叹一句:“家大业大底蕴深厚,就连一个小丫鬟底气都这么足!”
相传此扇乃先贤帝尧所创,后帝舜继承其位,赋其眼明、耳明、口明、心明、众生明此五明,以彰显自己广纳贤才广开视听的决心。
五明扇兴盛于夏启,而衰于孔甲,到现在逐渐演变成,彰显一个家族的身份、底蕴、气度的礼仪工具,而实用功能却被逐渐忽略。
小丫鬟随意丢弃的这把五明扇,扇骨皆为紫檀打造,扇风之时紫檀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徐徐而来,有安神定魂之功效。
正中扇骨镶嵌龙眼大小的宝珠,前后各共计一十八颗,能随时间偏移光线强弱,而散发出不同程度,不同色彩亮度的光芒,格外神异。
扇面通体为天蚕呕血之冰丝编造而成,所扇之风冬暖夏凉极为舒适惬意。
扇面边角则为奇鸟别雉的翎羽所成。
一只别雉不过那最长最美的三根翎羽符合标准,而常常又是那有价无市的行情。
小丫鬟随手丢弃的这把五明扇,边角共有上百根翎羽镶嵌其上,其西伯侯府邸的奢侈程度可见一斑!
————
再看这姬旦,果真被母亲太姒言中。
习武需受这风吹日晒之苦,岂只是说说而已?
先前白皙的皮肤逐渐黝黑,而肩头后背之上,一块块斑驳的死皮如是蛇蜕,格外难看。
此时的他只穿了一个大裤头,行走之间浑身上下,逐渐棱角分明的肌肉此起彼伏,汗水正顺着纹路流下。
小丫鬟看着眉宇之间少几分阴柔,却多了几分坚毅阳刚,再无先前半点病恹恹的公子走来,只感觉阵阵令人心跳加速的雄性气息将自己包围。
此刻眼神呆滞内心颤动,被姬旦弹了一下额头,才从旖旎当中回过神来的她,忙递上一杯凉茶。
口干舌燥似乎嗓子眼都在冒烟的姬旦,没有注意到小丫鬟的异样,接过的茶杯一饮而尽。
却仍觉得不够畅快,索性拎起茶壶,仰脖咕嘟咕嘟灌上一气。
大半壶凉茶下肚,暑气消散,姬旦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又摸了摸稍微鼓起的肚皮,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银杏树干底下乘凉修整。
善解人意的小丫鬟赶紧跟上前来蹲下身体,十根纤纤玉指剥开一个桂圆,熟练的剔出果核,送进姬旦口中。
一双明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看着眼前,怎么看都觉得格外俊逸的姬旦:“公子甜不甜?”
还不待姬旦说话,又马上端过那盘桑葚,满满当当盛了一勺送到嘴巴:“公子累坏了吧,多吃点解解暑。”
仲夏时分天气格外炎热,衣衫大多单薄。
像小丫鬟今天就穿了一件素色六纹湘水裙,褶裥不多但胜在美观大方。
脖颈之上那根纤细的镶花肚兜带,看的姬旦时心神一漾。
俯仰之间胸口衣襟微张,依稀可见其中稚嫩风光。
明明生得中上之姿的小丫鬟,却有一个相当俗气的名字,小荷。
于是后世某位大诗人的成名绝句,成了姬旦调侃小荷的绝佳手段。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起初,心思单纯的小荷还理解不了其中真意,只是调侃次数一多,再加姬旦那有意无意的眼光掠过透露谜底。
再傻的人,都能反应过来。
“公子!?”
此刻察觉到姬旦不怀好意的目光,小荷腮边染上一层粉红,忙捂住胸口,遮掩那为数不多的风光。
姬旦哈哈一笑,先前疲惫之意皆数退去,接过小丫鬟手中盛着桑葚的盘子,舀了满满一勺,送到小荷嘴边。
“我看呀,还是你应该多吃一点。”
身份悬殊为奴为婢的小荷,怎敢动这来之不易的寒冰祛除暑气的桑葚?
姬旦脸色一沉,摆明了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模样,将进退维谷的小荷死死拿捏。
“快吃呀,把你养得又白又胖,带出去的时候,公子我脸上多有光彩?”
“小荷才不要吃胖呢。”小荷嘟起嘴角弱弱道。
最后拗不过姬旦的她,只得轻启红唇,一条雀舌探出试探性的碰了碰勺子,又马上抬起头看向姬旦。
看着那条灵活修长的雀舌,姬旦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
见小荷目光投来,姬旦立马板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轻声敦促道:“快吃呀!”
见公子神色不似作伪,小荷这才放心大胆的吃下这勺冰镇桑葚。
“好吃吗?”
小荷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唉,真是个容易知足的小丫头。”姬旦又舀了一勺,送到小荷嘴边。
“啊,张嘴!”
又是满满几勺下去,小荷两个腮帮被填的鼓鼓囊囊。
那月牙儿一样的眼睛,眼角细微皱纹牵连那圆润的鼻头,少女懵懂、青涩稚嫩的模样可爱至极。
姬旦忍不住蜷曲食指,轻刮面前小荷鼻梁。
小荷眼神迷离,又轻轻握住姬旦食指。
视线相接心有灵犀。
被晾在一旁的南宫适,再也看不下去,这俩人打情骂俏的模样。
心中喃喃几声:“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呐!”
当即咳嗽几声,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
“我还在这里呢!”
“你们这些年轻人,能不能克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