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理寺的一帮人后,敬阳侯憋着一口气去了侯夫人的院子。
刚进去敬阳侯就听到了陈王氏的鬼哭狼嚎,他揉了揉眉心一脸烦躁的走了进去。
“侯爷。”见他进来,侯夫人淡淡的点了点头。
她穿着中衣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串菩提手串,一张普通的脸上虽然有着病容但却掩盖不住她的阴翳。
陈王氏从侯夫人床前跑到敬阳侯身边,拉着他的袖子:“侯爷,求您救救淮儿吧,您要是不救淮儿那他就必死无疑了啊。”
大姜律法,夫殴妻至死者,要处以绞刑。
敬阳侯心里烦躁更甚,他把袖子扯了回来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了椅子上。
“你以为我不想救淮儿吗?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救不了!”
陈王氏脑子不够,她不知道外面的事,她只知道她儿子要死了,想到这里她哭的更伤心了。
“我的淮儿啊!我苦命的儿!”
“天杀的老天爷!要带走我儿就先把我带走吧!”
“儿啊!我的儿!”
“淮儿他才……”
“够了!”
随着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陈王氏的叫喊终于停了下来,她怔怔的看向侯夫人:“夫人……”
侯夫人乜了她一眼,呵斥道:“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样子!遇到点事就要死要活的!”
侯夫人掌家的时候把她们这些妾室收拾的特别老实,所以陈王氏是打心底里害怕侯夫人的,她下意识缩起了脖子,嗫喏道:“妾身只是太过担心淮儿了。”
侯夫人没搭理她,而是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敬阳侯:“侯爷怎么想的。”
敬阳侯揉了揉眉心,声音颓然:“大理寺怕是已经拿到证据了,能求的人我都求遍了,没人敢帮。”
一听这话,陈王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张嘴就想哭但是却被侯夫人的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侯夫人盘着手上的手串,时陵的名号她听说过,大姜最年轻的丞相,六年前的金科状元。
他刚入仕时只是个五品官,后来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其实时陵这个丞相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才封的,但短短一年时间就把这个位置坐牢可想而知此人绝对不简单。
侯夫人沉吟道:“侯爷,您正直壮年。”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能生,不差这么一个儿子。
敬阳侯听懂了侯夫人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默认了。
虽说他疼爱陈书淮,但到底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庶子,为他和时陵死磕到底不值当。
陈王氏的脑子转的慢,她此时才明白过来侯夫人的意思,她蓦地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害怕了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刘白屏!当年说把淮儿当亲儿子疼爱的人是你,现在要放弃他的也是你!好歹他也叫你一声母亲,你怎么这么狠毒!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淮儿去死!”
“要不是你闺女出的馊主意我们淮儿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你们母女都是黑心肝儿的东西!”
“都是要帮你们娶公主,所以我儿子才惹上了这样的事!都是你们害了我儿!”
侯夫人眯着眼睛看了看她,随后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笑:“呵!难道打死嫡妻的事是我让他干的么!”
陈王氏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转头又对着敬阳侯道:“侯爷,求您救救淮儿吧!”
敬阳侯皱了皱眉,刚才陈王氏的话倒是点醒他了,他真是急糊涂了:“上交虎符倒是一法。”
陈王氏眼睛一亮:“淮儿有救了?”
“不一定,但事情可能有些转机,只是有些可惜了。”敬阳侯叹了口气道。
本想换来个公主捏在手里,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只好这样了。”
本来想用虎符换个公主捏在手里,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只好这样了。
与此同时,勤政殿。
大理寺少卿叶俊和跪在下首正在呈报此事。
“启禀陛下,关于敬阳侯三子陈书淮杀妻一案的证据都在这里。”
李德福把折子呈给了皇帝。
皇帝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折子,随后把折子随手放在了旁边的一摞折子上,那一摞折子不是别的,正是这两天来弹劾敬阳侯的。
那些折子上有的是写陈书淮平日里犯的荒唐事,有的则是弹劾敬阳侯包庇的。
叶俊和摸不准皇帝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此事本不应来烦陛下,但陈书淮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弟弟,臣怕贸然处置陈书淮皇后娘娘听说以后动了胎气。”
皇帝还是没说话,他指尖轻点着龙椅的扶手,像是在等着什么一样。
叶俊和已经起了一身冷汗,他颤颤巍巍的跪着,努力的想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错了。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拿着一道折子走了进来,他把折子呈给了李德福,轻声道:“敬阳侯求见陛下。”
李德福草草的看了一眼折子,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请罪书”,他“啧”了一声,随后道:“陛下正在和叶大人议事,让侯爷稍等一会儿。”
打发走小太监以后,李德福走进内殿把折子呈给了皇帝,低声道:“陛下,这是侯爷的请罪书。”
皇帝手上的动作一停,他接过折子看了一眼,随后无声的笑了下他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叶俊和,大发慈悲地说道:“爱卿请起,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他是皇后的弟弟,就算是朕的皇子那该罚也得罚。”
叶俊和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站起身拱手道:“陛下英明。”
“下去吧。”皇帝摆了摆手。
“臣告退。”
叶俊和走后,敬阳侯就被李德福带了进来。
敬阳侯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万岁爷的脸色后跪在地上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眯了眯眼睛,他冷冷的笑了下:“朕还想万岁?朕怕是连五十岁都活不过了!你教的好儿子!”
说着他就把那一摞奏折摔倒了敬阳侯面前。
敬阳侯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颤颤巍巍的说道:“都是老臣教子无方,老臣今日是特意来请罪的。”
皇帝冷笑:“敬阳侯是哪里来的脸,竟然敢给你生的那个孽障来求娶朕的长公主?”
他现在非常庆幸自己没有把阿忆嫁过去,不然下一个被打死的岂不是变成他的阿忆了?
皇帝的话让敬阳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连忙道:“陛下说的是,是那孽障不知死活,老臣今日是来请罪的,臣教不好自己的儿子,也没以身作则,老臣自己更是犯了错,所以老臣不配再统领金卫军。”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了虎符。
皇帝看着敬阳侯手里的虎符眯了眯眼睛,他给李德福使了个眼神,随后语气也软了些:“地上凉,侯爷起来吧。”
“老臣多谢陛下。”
等敬阳侯从勤政殿里出来已经到晌午了。
虽然陈书淮的命是保住了,但被打了一百大板以后流放到了西北苦寒之地,这辈子是回不来了。
敬阳侯本人也被削了爵,从敬阳侯变成了敬阳伯,另外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一年。